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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遇危机
温寂宁握着朱钗的指尖收紧,她盯着眼前缩成一团的外族商人。
“若想活命,便好好答话。”
门外的黑影迟迟得不到回应,便又敲了敲门,询问的声音大了几分:“莫托大人?刚才我在门外听到里面有东西碎了,您没事吧?”
莫托哪里遭受过这样的委屈,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介女流。
他倍感屈辱,试图挣脱,颈间却传来一阵刺痛——
温寂宁手腕稍稍发力,莫托的脖颈处很快渗出血迹。
“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
莫托虽心有不服,但他刚才已经见识过温寂宁的身法和手段,知道对方并不是吃素的,便不敢再挣扎。
见对方不再挣扎,温寂宁微微松了松手中朱钗,沉声道:“告诉外面的人,你没事,只是不小心喝多了。”
莫托点点头,如是对外面的人喊道。
外面的人影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离去。
温寂宁望着人影的离去,心中稍定,只是在刚才黑影离开的一瞬间,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就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屋内的苏合香还在弥漫。
温寂宁手没动,珠钗尖部依然抵住莫托脖颈动脉处。
“你既是羌族首领,颈部为何会有蛇形记号?”
温寂宁看向莫托,莫托也正看向她,但他的眼睛似乎又不像是在看温寂宁,而是在透过温寂宁的身体看向另一个人。
炆国与蛮族交恶,只与羌族人进行边境的贸易往来,这些蛮族人假扮成羌族人来这里,一定是因为有特殊的交易。
温寂宁虽然因为刚才的酒有些眩晕,但她凭借着手中残余的劲,指尖将朱钗又往莫托颈间抵得更深了一些,那点刺痛让莫托猛地一颤。
“羌族从不信蛇神,你是蛮族人。”
酒意让温寂宁的嗓音带了点沙哑,却又添了几分狠厉。
莫托喉结滚了滚,偏过头想躲开朱钗的锋芒,却被温寂宁伸手捏住下巴,硬生生转了回来。
她的指尖冰凉,力道却重得像铁钳,捏得他下颌骨生疼。
“姑娘这般待客,不怕坏了镜花楼的规矩?”
“规矩?”温寂宁嗤笑一声。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晃过些模糊的碎片,好像也曾有人在她耳边说——
“边境的规矩,就是活下去”
可那是谁呢?
她将那点恍惚压下去,朱钗又深了半分,“你还敢跟我提规矩?”
“那蛇纹分明是蛮族死侍的,怎么,如今改头换面,要在镜花楼做买卖了?”
对方并非羌族人,而是伪装成羌族人的蛮族人。
闻言,莫托的脸白了几分,颈间的血珠顺着朱钗往下淌,滴在温寂宁手背上。她却像没察觉似的,目光死死锁着他的眼:“货在哪?跟你接头的人是谁?”
突然,酒里药劲渐渐上头,她眼前的景象开始发虚,莫托的脸在她眼里晃成两个影子。温寂宁狠狠咬了咬舌尖,直到铁锈味窜上来,才算清明了些。
可就是这片刻的恍惚,莫托忽然猛地挣了一下——
他想咬舌!
温寂宁反应极快,抬手就往他下颌敲去,“咔嚓”一声脆响,莫托的下颌骨断裂,他疼得闷哼,嘴角溢出血丝,再没法用力。
“想死?”她喘了口气,扶着桌沿稳住晃悠的身子,“在我问完之前,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温寂寞宁抬手将朱钗撤回半寸,却没完全松开:“我知道蛮族死侍的规矩,记号在哪,人就在哪。你敢带着这印记来镜花楼,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是被人推出来当幌子的。”
莫托闭上眼,喉间发出呜呜的声响,不知是疼的,还是在憋什么话。
温寂宁等了片刻,见他不肯松口,忽然注意到桌上还放着刚才没喝完的酒壶。她拎起酒壶,转身就往莫托脸上泼去。
冰凉的酒液浇得莫托清醒了几分。
“最后问你一次,”她握紧手中的珠钗抵在莫托的动脉上,“货藏在哪?”
莫托睁开眼,看着她的眼眶,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像……太像了……”
温寂宁一愣,还没来得及细想,莫托却趁这功夫,猛地往她的珠钗上撞来!
温寂宁条件反射试图松开手中的珠钗——
可莫托却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的攥住她手中的珠钗。
珠钗尖本就锋利,被他这么一摁,“噗” 地一声彻底没入颈间,比先前深了数分。
莫托一双外族人的灰绿色眼睛紧紧地看盯着温寂宁,他掌心的力道陡然加重,几乎要将温寂宁的手指一并按进皮肉里。
滚烫的血不断喷溅出来,不止落在温寂宁手上,更溅了她半张脸,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莫托宽大的身体先是剧烈抽搐,肩背拱起,像头濒死的困兽,随后又重重塌下去——
血沫从莫托嘴角涌出来,糊住了半张脸,“那双眼睛……和当年一样……”
血丝正一点点漫上莫托的眼睛,模糊了原本的颜色,却仍固执地望着她,仿佛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
“是你吗……”
莫托凹陷的双眼里先是震撼,随后是不甘,之后这种不甘慢慢消散,逐渐释然。
温寂宁僵在原地,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让她始料未及。
莫托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脖颈处的血涌得慢了些,顺着衣领往下淌,浸湿了他那件蛮族外袍。
她读不懂莫托眼里的情绪到底是什么,只能感觉到他攥着自己的手松了松,指节却还抵在她手背上,带着未散的余温。
“是你……温承……”
莫托凹陷的眼窝忽然颤了颤,像是有泪要涌出来,却被血糊住了。
“是我欠你的……”他终于喘着气说全了半句话,灰绿色的眼睛里,震撼褪去,不甘里竟掺了些别的,最后剩下尘埃落定的解脱。
话没说完,他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笑声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随后便彻底不动了。
那灰绿色的眼睛还睁着,却失了神采,只是那目光落在温寂宁脸上,却没了先前的狠戾。
温寂宁猛地抽回手,珠钗从莫托颈间滑落,“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她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手,又看了看莫托睁着眼的尸体,
温承钧。
那分明是她父亲的名字。
他怎么会认得父亲?
这人方才那番话,还有那复杂的眼神,到底藏着什么?
温寂宁看不明白。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身上一定有她想找的答案。
眼下,莫托似乎还在流血。
既然铁了心要死,不如死得痛快些。
她拔出首领的刀,没有犹豫,一刀结果了莫托。
温寂宁收刀的动作利落,刀刃上的血珠滴落下来,在地上洇开一小朵暗红。
她本想即刻离开这是非之地,目光扫过莫托的尸体时,却瞥见他腰间鼓囊囊的,不像寻常商旅该有的模样。
莫托穿的外族服饰本就繁复,此刻沾了血污更显杂乱。
那是件蛮族特有的斜襟长袍,上面用粗麻线绣着兽纹,边缘缝着几缕褪色的红绸。
腰间的宽腰带是用鞣制过的牛皮制成,两侧挂着几枚铜铃,此刻却有一角微微翘起,像是常常触碰的样子。
温寂宁有种预感,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
她用朱钗尖挑开线脚,里面是个油布包裹的小卷。
展开来看,是几张泛黄的麻纸,上面用蛮文和汉文混杂着写着字,墨迹潦草,却能看清“镜花楼”“货物”“今夜二更”等字眼,末尾还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蛇形标记。
果然。
麻纸上提到的“货物”数量惊人,显然不是寻常商旅该有的买卖。
镜花楼本就是边境三不管地带的销金窟,藏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倒也不稀奇,只是没想到会和蛮族牵扯上关系。
她将麻纸揣进袖中,正欲起身,窗外忽然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
已是一更天。
离信上写的“二更”只剩一个时辰,若此时不找到那些东西,恐怕会被接头人转移。
温寂宁吹灭桌上的油灯,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打量四周。
这镜花楼表面是歌舞升平的乐坊,后台却像个迷宫,回廊曲折,还藏着不少暗门。
莫托既在此处交易,货物多半藏在库房或是某位管事的私室里。
她推门时特意放轻脚步,走廊里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混杂着酒气和淡淡的霉味。
镜花楼檐角的灯笼被风一吹,光影在地上摇摇晃晃,恍若有人影掠过。
如何才能找到藏货的地方呢?
这时,有巡夜的龟奴提着灯笼走过,脚步声拖沓,嘴里还哼着靡靡之音,倒让这深夜的乐坊更添了几分诡异。
温寂宁默默跟上。
在路过一间挂着“听竹轩”牌匾的雅间时,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那味道不同于楼里常见的熏香,初闻像极了苏合香,细品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闻得久了,太阳穴竟有些发沉。
温寂宁心中一动,猛地推开虚掩的房门。
屋内没点灯,借着窗缝透进的月光,能看到靠墙的架子上摆着十几个陶罐,罐子封口用红布缠着,那股异香正是从罐子里飘出来的。
她伸手掀开一个陶罐的封口,里面装着半罐深褐色的膏状东西,凑近一闻,那甜腥气更浓了——
安神香!
整个房间里的安神香若是掺在食物里,足以让一整个镜花楼的人四肢无力,神智昏沉,过量甚至能让人变成行尸走肉。
温寂宁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瓷瓶,正想倒些膏体作为证据,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个带着警惕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莫托大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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