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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太子与裴逐意一同离开。裴逐意担心太子继续纠缠，太子怕裴逐意去而复还，两人互相盯着，直至一起踏出颜府大门。
两人各自派人暗中盯着对方，确定对方真已离开颜府，一人回了皇宫，一人回到镇北侯府。
“咳咳咳……”颜夕照捂嘴咳嗽，尽可能降下声音，只可惜效果甚微。
周欣兰赶忙上前，扶着颜夕照躺下。她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对女儿的担忧。若非太子来这一趟，女儿喝过药后该安然入睡，待一觉睡醒身体多少会有好转，然而此刻咳嗽如此剧烈，想必是被先前那些话语刺激到情绪所致。
颜夕照稍稍翻动，侧身躺着。周欣兰坐在床边，伸手轻拍着她后背为她顺气。
看着女儿苍白面色，周欣兰愁眉不展。方才太子想要娶女儿为太子妃的话，她听见了。然而此事绝不能发生。
老爷与太子分属不同派系，若是女儿嫁去东宫，岂不是等于将软肋送到太子手中？若是将来太子以女儿性命做要挟逼迫老爷为他做事，届时又该如何抉择？是选择女儿，还是背叛同僚好友？
两难境地，往往难以两全。
周欣兰轻柔的拍着颜夕照后背，柔声道：“夕照，其实我觉得，裴世子不错。不如，你考虑考虑他？”
颜夕照抬眼。
周欣兰解释：“你不想嫁给太子，可太子位高权重，若他要纠缠，我们是无法抵抗的。若在那之前你已择良人而定亲，想必太子不会再勉强。再者，镇北侯府在上京地位超然，太子还是会给几分情面，不可能强行跟镇北侯府抢人。”
“咳咳……”颜夕照看着周欣兰，又止不住两声咳嗽。
她缓了下气息，虚弱开口：“不选太子，就要选裴世子吗？”
周欣兰一愣。
颜夕照说：“母亲，我想选个我喜欢的。至少，不讨厌的。”
周欣兰微诧：“你……讨厌裴世子？为何？你们可有过节？”
颜夕照垂下眼：“我不喜欢他，不想嫁给他。太子亦然。”
“咳咳……”她用帕子捂着嘴，尽量将咳嗽声遮掩在帕子之下。
见女儿已经明言至此，周欣兰也不好再劝，叮嘱她好生休息后起身离去。待颜覃方自刑部归来，她赶紧将今日之事如实告知。
颜覃方讶异，蹙眉思索。
周欣兰将他外袍脱下，挂去一旁屏风：“老爷，此事如何是好？夕照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想她过得开心，可又不想她真被太子选中，若是去了宫里，她怕是难以自保。”
“我明白，夫人莫急，”颜覃方抓住周欣兰的手：“我明日去趟镇北侯府。”
周欣兰担心：“可是夕照她说……”
颜覃方打断她的话：“嫁给裴世子，总比嫁给太子好。至少她是在宫外，若是在镇北侯府过得不舒坦，回家来就是。可她要是在宫里，若是受了委屈，心情不快，她甚至都不能出宫回家来诉说那些委屈，而我对此无能为力。”
周欣兰抿了下唇。思索片刻后，同意了颜覃方的决定。
翌日。
处理完刑部事宜后，颜覃方去往镇北侯府。恰巧在侯府门前遇到刚回府的裴逐意。
两人见面，互相问候，随即一同入府。
得知颜覃方是来寻自己父亲的，裴逐意为他带路去往书房。镇北侯裴庆英正与手底下的人谈话，他们并未直接过去，而是在院中等候。
颜覃方瞥了眼身侧站得笔直的裴逐意，开口：“听闻裴世子昨日去府中给小女探病？”
“是，”裴逐意回话：“听说颜小姐病了，去探个病。不过……发生了点意料之外的事，没探成。”
因太子缘故，他都没能和颜夕照说上一句话，颜府去是去了，但探病并不顺利。都不能算是探病。
颜覃方稍加思索，不跟他拐弯抹角，开口直言：“裴世子可是对小女夕照有意？”
裴逐意一惊，身体有一瞬晃动，但依旧站得笔直。他没转头，眼底是刹那浮动起的慌乱。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似是心思被戳破可却不能直接离开，紧张而又有些无措。
是颜夕照跟颜尚书说了什么，他特意与自己说话，是想让自己往后不要再去寻颜夕照了吗？
他陡然不安，手已握紧成拳。
看裴逐意脸色紧绷，颜覃方又道：“裴世子不必紧张，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裴世子一句，是否对小女有意？镇北侯府是否愿意与我颜家缔结良缘？”
“什么？”裴逐意错愕转身，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颜夕照有些不喜自己，可颜尚书却要与镇北侯府缔结良缘？所以，颜尚书今日来府找父亲是要商量此事？
颜覃方问：“愿意，还是不愿意？”
裴逐意抿唇蹙眉：“可颜小姐她……”
颜覃方道：“儿女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夕照素来懂事，何况她祖母早已盼着她成亲，此事早晚都得办。”
“昨日太子来过颜府寻小女的事，裴世子想必知晓。太子殿下有意将夕照娶进东宫，但我与她母亲都不愿。不知裴世子可愿帮我们这一个忙？”
裴逐意无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书房内的议事已然结束，裴庆英笑着将颜覃方邀请进去。裴逐意独身站在院中，仍在思索考虑颜覃方与自己所言。
在颜夕照这件事上，他不愿强求，只想着先与她聊一聊，问问她为何讨厌自己。没料到颜尚书今日会因结亲之事前来。
因为颜尚书与颜夫人不愿将颜夕照嫁给太子，所以想选自己作为颜夕照夫婿的人选。乍一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感觉却像是趁虚而入。
颜夕照自己不会愿意，可她无法抗拒父母的意愿。自己是其中的得益者，他该高兴。却又害怕颜夕照因此不悦，生出更多对自己的不喜。
他不想颜夕照厌恶他。
思绪间，书房内的颜覃方已与裴庆英达成一致。出来时，裴逐意仍在原来位置站立，一动不动。
裴庆英与颜覃方对视一眼。颜覃方告辞后离去，裴庆英派人送他。
裴逐意这才回过神，慌张着走向裴庆英：“父亲，和颜府结亲的事……”
“你若是不同意，为父也不会勉强。”裴庆英善解人意说着体贴的话，可不等裴逐意松口气，又听他说：“那颜家小姐便只好与韩家二公子定亲了。”
裴逐意一愣，神色骤凝重：“韩家二公子？韩林昭？！”
那日未央湖边，太子不过一句话就把他给吓走了。若是颜夕照嫁给韩林昭，将来太子稍稍施压，他岂不是要将颜夕照给拱手奉上？！
韩家虽是宰辅之家，可那二公子着实不是能托付终身之人。颜夕照绝不能嫁给韩林昭！
绝对不行！！
“父亲！”裴逐意着急：“我……我……”
“改主意了。”裴庆英替他说出完整的话，一副早就猜到会如此的表情看着自家儿子，伸出手去拍了拍它肩膀：“颜尚书既有与我镇北侯府缔结良缘之意，我平日又与他交好，断没有拒绝之意。”
“我这就去与你母亲说，让她帮着好生准备。”
裴逐意点头：“那就有劳父亲和母亲了。”
裴庆英笑着：“去休息吧。”
裴逐意：“是。”
东宫。
昨日回宫后，太子就被皇后训斥一番，说他不识大局，竟丢下迎春殿如此多官宦之家的小姐不管跑去给刑部尚书的女儿探病，将费心替他举办春日宴挑选太子妃与侧妃人选的自己撂在一边，简直荒谬，且辜负她的用心。
训斥过后，皇后将他禁足在东宫一月，期间不许他再随意出宫。
太子站在夜色下，眼睛望着夜幕上那皎皎明月，心中想着颜夕照。也许是昨日阳光明媚，兴许是因心情不同，他竟觉得昨日见到的颜夕照比往日的她要美上几分。
真有仙子之意。
但他很快又想到颜夕照拒绝自己求娶她为太子妃之事，之后又想起裴逐意出现且阻碍自己与颜夕照再言语之事。他被气得牙痒痒，光是回忆都觉得满心不悦。
此时此刻，他被母后禁足在东宫，他越发有种不安的预感，总感觉自己要是不做些什么，他想要得到的颜夕照很快就会被人给抢走。而他不允许自己看上之人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尤其是裴逐意。
先前他派出去的人打听到，当日裴逐意出现在承佛寺是因颜夕照，后来未央湖边，亦是因颜夕照，再加上昨日……
显而易见，裴逐意也对颜夕照有意。
“陈光。”太子喊了声。陈光立即上前，站定在他身边。
太子问：“孤想娶刑部尚书之女为太子妃，你觉得如何？”
陈光心惊，小心着抬头瞧了眼太子脸色：“殿下，听闻皇后娘娘已为您选好太子妃人选，是定国公的孙女。若是侧妃，兴许可以。”
太子蹙眉：“不是侧妃，是太子妃！”
陈光低着头不敢言语。
太子眉头紧锁，再次望向天空明月。很快，他思绪如明月清明：“陈光，去找皇祖母，请她为我写下一道赐婚懿旨。”
“若她不允，便说我自今夜起绝食断水。直至她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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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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