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

　　“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的理念存在分歧，可能我们也会吵架，如果我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你身上，你会感到厌烦，说不定你也会讨厌我。”

　　“不会的，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会一直跟姐姐在一起。”顾子惟保住了许凌霜的胳膊，说完后才意识到对方可还没有答应她能一直住在这里，小心地问，“可以吗？”

　　“可以啊。”不知为何，许凌霜总感觉自己一对上这张脸就母爱泛滥，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刚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那下个月我送你去上学，可以吗？”

　　“那我就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顾子惟有些不情愿。在过去的日子里被抛弃的次数太多了，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愿意对她好的人，实在不愿意就此放弃。

　　“有时间我回去看你的。而且等你学好了，过了考核之后，我才更有理由申请把你调到我的队伍里来，带着你一起出门才更方便呀。”许凌霜很会激励人，“难道你会和她们说的一样，只想一辈子做人的跟班，不想和我并肩站在一起吗？”

　　“想。”顾子惟毫不犹豫，她真的很想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这样就不会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死去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就可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可以保护姐姐。

　　“那你会去上学吗？”许凌霜在顾子惟的脸上捏了一把，这孩子跟她们过的这段时间虽然都不是什么好日子，但脸上的肉着实多了，手感好的不得了。

　　“我会去的。”顾子惟坚定地回答。

　　“如果许傲雪趁我不再的时候来找你……”
　　“我一定不搭理她。”顾子惟可上道了，深谙“姐姐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敌人”的道理，虽然许傲雪可能还够不到敌人的标准，道理总归是通用的。

　　“真乖。”许凌霜奖励性地在顾子惟的发旋上亲了一下，“早点休息吧，晚安。”

　　“姐姐晚安。”顾子惟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任许凌霜给她掖好被子。

　　今天一定要做一个很好的梦。

　　——

　　“你把她送学院里去了？”六人再度齐聚在许凌霜家里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嗯。”许凌霜应道。

　　当初提议的时候想的简单，只要顾子惟能学着了解一下首都地下城内部的运行情况，以她的身体素质，绝对可以通过最终的体质考核，到时候再把她要到自己的队伍里来就好了。

　　可真把孩子送进去之后才开始担心，其他孩子都是从一出生就全天住在里面了，作为后来的，不知道小惟能不能住得习惯、吃得习惯，不知道同龄人会不会抱团孤立她，不知道里面的那些老家伙们会不会对她不好，不知道……许傲雪会不会故意去找她的麻烦或者找借口招揽她……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只是把孩子送去上学，许凌霜就已经快焦虑的睡不着了，愁啊！

　　“入院体检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严绮贤的表情异常严肃。

　　“不会有问题的，许傲雪还需要她，应该不会明目张胆的下手。”许凌霜这话中说不明白是在安慰别人还是在说服自己，“再就她的体质，难道许傲雪会不知道吗？”

　　后半句话是对着齐铭说的，后者察觉到许凌霜的视线，捏着茶杯的手抖了抖，茶水洒到了地板上。

　　“对不起。”

　　“无妨。”许凌霜招来机器人清理了地上的水渍，“我没有别的意思，人各有难处，我相信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这事也不会给我造成多大的困扰，最多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朋友。”

　　许凌霜顿了顿：“齐铭，在我们这些人里面，我和你认识的时间最短，也有五年了吧。当初你可是付风担保着进了我的队伍，我不搞什么独裁，不会限制大家的自由，可是你也知道我和许傲雪的关系不算好，我很难容忍自己的队伍里有她的眼线。现在，说说吧。”

　　“头儿，对不起。”齐铭只是一昧道歉。

　　严绮贤之前不知道有这层问题，倒是比这俩当事人还要着急：“你别只顾着道歉，你说明白啊！到底是为什么？不是说好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战友吗？”

　　齐铭的眼眶里挤满了泪水，却一言不发。

　　“是因为我吧？”付风肯定地说。

　　“没有，不是，你别乱说。”齐铭的慌乱落入了每个人的眼里，坐实了这个答案。

　　“我病了。”付风决定坦诚地面对大家，也面对自己的情况，“年初体检的时候就发现，我的细胞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分裂和衰竭，这个周期会越来越短，我的器官会逐渐扛不住这个压力，等到完全带不动这个新陈代谢的时候，我的生命就到了末端。”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你怎么不早说啊！你说了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嘛！”向微的连埋在手心里，喉咙已经堵住了，说出来的话那么无力。

　　相较于其他人的情绪激动，付风显得平静许多，只是眼眶全红表明了她还在压抑自己的心情：“其实在查出来这个情况之后，首领就已经来找过我了，她说研究所马上就会研发出一种特效药能缓解这种情况，甚至运气好的话可以彻底根除病灶，往后我就会是一个正常人，只要我在头儿身边，做她的卧底。”

　　“哪有什么特效药，不过就是一些环节疼痛的药剂而已，有没有用我自己清楚。而且和大家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又怎么会背叛大家呢？”付风的语气颤抖，一行泪流了下来，“只是现在看来，她应该不只找了我。我代齐铭给大家道歉。”

　　“不用，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担。”齐铭跪下，“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该如何责罚随二小姐的意，但是希望小姐不要迁怒付风，她完全不知情。”

　　许凌霜笑了：“我有这么凶吗，动不动就上刑罚。”

　　在座几人皆愣住了，没摸透许凌霜的意思。

　　“我又不是许傲雪，随随便便可以招呼过来一大帮人，正缺人手，可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这是实话，要是她有的选，那齐铭付风这种带着不稳定因素的队员肯定不在她的首选里。

　　可她这不是没得选嘛。

　　“这个情况我们都已经了解了，你是希望戴罪立功呢，还是让我们给你就地正法？”许凌霜看似是让她选择，实际上就是一个单选题。

　　“我将追随小姐左右！”齐铭没有想到许凌霜竟然还愿意给她机会，明眼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那你就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要你潜伏在许傲雪身边，做我的眼线。”许凌霜喝了口茶，“碟中碟中谍，真刺激啊。”

　　“那付风……”向微的指关节用力的发白，昔日交好的伙伴，命运是那样捉弄人，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已经针对她的情况做了靶向药，按时治疗的话控制住病情应该问题不大。”严绮贤和许凌霜相视一笑。许凌霜在出体检报告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情况，她和严绮贤商量了，借着自己的资源和人脉针对付风的身体状况做了研发，现在已经差不多成功了，如果在活体实验没有显示出较大的副作用的话，不久之后可以让付风进入治疗阶段。这些事提前让她们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所以等到一切都做的差不多了，才公开跟其他几人明说。

　　“我可不是许傲雪那种只会画饼的人。”

　　“我就知道头儿最好了！”向微扑上来，给了许凌霜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们可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啊。”

　　“行了啊，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快从我身上下去！”许凌霜推开向微，丝毫不接受她的亲昵。

　　“哦，真是寒了我的心。”向微顺着许凌霜的力道倒向一边，捂住心口，故意地嗔道。

　　在座的其他几人早就对向微时不时戏精上身习以为常，懒得接她的戏。向微感受不到她们的回应，便也觉得无趣，不再继续。

　　今天的主要任务完成了，几人之间的气氛好了许多，不似刚才的紧张。

　　齐铭局促地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大家。她干的事绝对算是背叛了，在今天踏进这个房间，看到许凌霜的脸色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暴露了。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队伍里有这样一个隐患的存在，以她对许凌霜的了解，她虽然平时和大家相处的不错，但面对大是大非还是很有自己的原则，并不会说因为自己和她之间不深不浅的交情就能放自己一马。

　　可许凌霜确实这么做了。

　　齐铭对她是感激的。她做这一切虽然事出有因，但也是实打实地背叛了组织，她和小队几人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如果因此而被抛弃的话，她的心里是难受的。即便就算再来一次她依然会这么选择。

　　“对了，还有一件事。”许凌霜喝了口茶，“许傲雪把前往亚特兰蒂斯的任务给我了，我想问问大家的意见。”

　　“去呗。”严绮贤马上兴奋地应到，“我还怕她会把这个活给她自己人呢。”自从发现了亚特兰蒂斯和现在的情况之间可能有联系之后，严绮贤一直都在期待有个机会能亲自去看一眼。

　　科研狂魔的心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比如说许凌霜本来对这个活完全不感兴趣，潜入海底什么的太危险了，应该交给专业团队去做。

　　“她为什么会想把这样的任务派给我们啊？这至少也能算是A级的任务，给我们这样的新人小队，不太合理吧？”段时的想法得到了许凌霜的认同。

　　“我也不知道。”许凌霜并不清楚许傲雪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前她从来不想让自己接哪怕有一点危险性质的任务，这回却主动提出让她们来做。

　　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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