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米升空

　　神经网络服爆出最后一簇电火花后彻底熔毁。宇昇在刺鼻的焦糊味中醒来，发现自己的左手与付常铭的右手焊在了一起——生物合金在过载中发生了分子融合。

　　"别硬扯。"付常铭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我们的血液循环系统暂时共享了。"他抬起相连的手臂，皮肤交界处蜿蜒的银蓝色血管像极了敦煌壁画里的缠枝纹。

　　千佛洞外传来引擎轰鸣。宇昇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打开父亲留下的玉净瓶，全息投影显示全球等离子塔已激活到97%。最亮的红点集中在北纬40度——敦煌正上方的近地轨道，那里悬浮着"方舟"空间站的残骸。

　　"父亲把最终控制台藏在......"宇昇突然呛出一口血，纳米机械在他的视网膜上投射出倒计时，"2小时17分后，反物质净化程序就会启动。"

　　付常铭突然撕开融合的皮肤，银血喷溅在洞窟壁画上。奇异的是，血滴被壁画吸收后，那些飞天竟开始移动，飘带指向窟顶某个隐藏的通风口。他拖着血肉模糊的右手爬上去，发现狭小通道里塞着——

　　"宇航服？还是两套？"付常铭的金色瞳孔微微扩大，"你父亲连我们私奔的装备都准备好了？"

　　宇昇检查着舱外活动服的型号，突然僵住："这不是普通航天服...是当年天枢号任务用的试验款。"他的指尖抚过内衬上褪色的血渍，"父亲和七名'死者'实际穿着这个逃向了......"

　　"方舟。"付常铭接上他的话，突然剧烈咳嗽。随着银血渗出，他的发梢开始泛出金属光泽，"看来我们得回那个装满我克隆体的鬼地方。"

　　他们穿着二十年前的旧航天服升空时，敦煌上空正泛起诡异的极光。付常铭的纳米视觉解析出那其实是反物质容器泄漏的辐射，而宇昇的生物密钥则在持续发热——就像某种回归信标的脉冲。

　　当穿梭机接近空间站残骸时，通讯器突然自动播放一段古老录音："...当双匙归位，方舟将载着新人类驶向..."录音里的宇振海声音被刺耳的警报切断。此刻他们透过舷窗看到，原本应该报废的"方舟"核心舱正在自我修复，外壳上的西夏文如活物般蠕动。

　　"欢迎回家。"星图的声音从所有频段同时涌来。气闸舱开启的瞬间，数以百计的Prometheus克隆体漂浮在无重力环境中，每具躯体后颈的条形码都亮着红光。而在他们环绕的中心，是宇昇父亲漂浮的遗体——他的太阳穴没有弹孔，取而代之的是与星图主机相连的神经束。

　　最惊悚的是，当宇昇的生物密钥发出共鸣时，那具"遗体"突然睁开了眼睛。金色纳米流体从七窍涌出，在真空中凝结成西夏文的"净化"二字。

　　"昇儿。"父亲的声音同时从遗体、星图和所有克隆体的口中传出，"你迟到了二十年。"

　　付常铭突然挡在宇昇面前，融合过的右手爆发出耀眼蓝光。当他的银血接触到父亲遗体的瞬间，整个空间站开始播放宇振海真正的遗言——那是被加密在Prometheus基因序列里的告白：

　　"...如果你们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终究没能战胜人性的贪婪。孩子们，请记住，真正的方舟不是星舰，而是......"

　　录音在此处中断。但付常铭的纳米机械突然投影出后续画面：年轻的宇振海抱着两个婴儿站在敦煌洞窟里，其中一个后颈印着CTAS-0119，另一个则是Prometheus-00。

　　"我们是......"宇昇的密钥突然自动解体，碎片在零重力环境下组成双螺旋，"......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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