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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险
魏青泽伤口还在隐隐发痛，脸上已经因为失血而变得毫无颜色，体温似乎随着血液快速流失了，身体冷到了极点，大脑的晕眩越来越重……
不能……不能晕过去，要想办法自救……
刑纲摆弄几下手机，把视频发到了刑和白的邮箱，然后拨通他的电话。
电子机械的电话铃声毫无感情地响起，魏青泽望向那手机……
他现在应该在医院等江润琼做手术，他……会接的吧？
嘟——嘟——嘟——
刑纲坠着横肉的脸一寸一寸暗下来，拿两只兽类般的眼盯着手机屏幕。
最后一声“嘟”响起，手机自动挂断了，刑纲立刻不放弃地再次拨通。
空气中什么声音都没有，魏青泽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一种不详的感觉笼罩全身。
铃声再次停止，刑纲的额角绷起青筋，嘴角的法令纹像条快要撕裂的黑线，忽然，他怒目看向魏青泽，鼻孔发出粗重的吐息，“呵呵，大老板真忙啊，居然不接电话……”
“他……他可能在工作。”魏青泽虚弱地说。
“是吗？他得工作到什么时候，你觉得你能挺得了多长时间？”
魏青泽左臂血糊了一片，几滴血顺着手指流到地上，马上就要干涸成一滩粘稠的固体。
浓稠的腥血味刺得魏青泽更加晕眩，他喘息着说，“我，我工作日给他打电话也很少能打通的，他开会的话有时候半天都不回消息……”
见刑纲冷冷盯着他，魏青泽瑟缩着道，“这三道口子血流得这么快，是伤到大动脉了……如果我死了，你什么筹码都没了……”
他以一种祈求的语调说：“你帮我包扎一下吧，别让我死得那么快……”
刑纲面孔阴冷，挑起了眉头，忽地上前踹了他一脚，握着匕首抵住他的肚子，“老实点，别跟我耍花样，要死了也是你该得的，谁让你有这么个畜生男人呢……”
五脏六腑都揪成一团，魏青泽痛得佝偻起来。
而此刻，市中心医院手术室外一片兵荒马乱。
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陈述手术室中正在经历的险情，“病人腹腔出现大出血，我们已经开始给她输血，但情况不是很良好……”
开腹换肾手术本就复杂凶险，技术再良好的医生在开腹前也不熟知患者的腹腔情况，血管与血管交错密布，组织与组织粘连贴合，教科书上的标准结构为医生提供的只是一个样例。
江夏瞅着病危通知书一脸死寂与绝望，张秋琳乍然听到消息被吓得站不住，勉强靠着刑和白。
刑和白眯了眯眼睛，直接问医生：“我们能做什么？”
“医院的血库或许不够用……”医生斟酌着说。
“那我们献血，我们可以献血……”张秋琳擦着眼泪急忙道。
医生面露难色，腹腔创口出血量大，出血点又没有找到，这头输血那头又从出血点流出，患者能不能活，现在拼的就是医生的经验技术和血液后备供应量，就是把眼前这几个人的血都抽完也只是杯水车薪。
江夏看懂了医生眼中未言明的意思，巨大的恐惧轰地一下袭击了他，耳边什么声音都不剩，只有一管艰涩的鸣音……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目光转移到身边的Alpha上……
他一把抓住刑和白的手臂，恨不得立刻跪下来求他：“和白……和白，你救救我妈妈，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看在我们两家过去的情分上……”
刑和白看着江夏惨然的面孔，耳边听到张秋琳哭得急促的声音，顿了一下，对医生说：“我会调血过来，你们尽最大努力救人。”
江夏捂住脸，骤然爆哭，喃喃着，“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医生看着刑和白古井无波的眼睛点了点头。
话说出口的同时，刑和白已经在脑海中想到了几个能帮忙的人选，他拍了拍江夏的肩头，转头打开手机，并没有去管一个个未看的消息和电话，只给那几个能帮忙的人一一打去电话。
视野迷蒙中，江夏看了他的背影，毅然决然签下了病危通知书。
而另一边，刑纲换了一个手机卡继续打电话，连打了三四个还是无人接听，他的脸黑沉如锅底。
“草！”他忽然怒骂一声，愤怒地摔了手机，继而阴狠地看向魏青泽。
咬住已然白透了的嘴唇努力保持清醒，魏青泽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心脏跳的频率不太正常，这颗从生跳到死一直泵血的器官已经无力了起来……
应该是……真的伤到大动脉了吧……
魏青泽的脑子浑浊起来，连刑纲暴怒着朝他走来的身影都看得有些不清晰了。
啪——脸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耳光。
“你说，刑和白什么时候接老子的电话！”
口腔被牙齿划破，一丝血沫渗出嘴唇，魏青泽喘着幽微的气息：“你打我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
又是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下来，魏青泽耳边嗡鸣作响，脸上已经麻木得感受不到痛了。
刑纲两手都打红了，看着魏青泽那凄惨的样子，震怒反而消减了一些。
他蹲下来，欣赏魏青泽沾染了点点血光的脸：“你说你在这都要死了，他究竟在干什么？你可真可怜啊，怎么就选了个这样的畜生？”
……在干什么？魏青泽也难以想象，平时因为工作需要而不会错过来电的人怎么就在陪前男友母亲做手术的时候接不了电话呢……
他的眼中很清晰地浮现出伤痛。
刑纲几乎立刻察觉了这种情绪，他充满恶意地说：“说不定他这时候正在哪个狐媚子身上逍遥呢……”
一只手猛地掐住魏青泽沾满血液的下颚，狰狞的脸庞越来越近。
刑纲轻声说：“一个这么大公司的老板，私下不知道有多少不干不净的，你跟他在一起不觉得恶心吗……”
魏青泽沉沉地吐着气，眼皮越来越疲惫，邢纲狰狞的面孔在视野中发虚，忽然，一个块状的异物出现在邢纲身后……
砰！一块砖头悍然拍到刑纲脑袋上！
刑纲倒下，魏青泽看到许小兵一脸慌乱地拿着板砖。
“啊啊啊……”刑纲捂着脑袋摊在邢小兵脚边吱哇乱叫。
许小兵往后退了一大步，又咬咬牙蹲下去，握住板砖再次拍上去。
汩汩血液从刑纲头顶快速流出，这回他跟条死狗一样一动不动了。
许小兵一把扔掉砖头，扑到地上抓起匕首去割魏青泽双手双脚的绳索，动作间，他清楚地看到了魏青泽左臂上那三道还在流血的刀口。
“先……止血……”
魏青泽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彻底昏了过去，耳边最后一道声音是许小兵的“你别死……”
警笛的鸣声在周遭四处流窜，许小兵把魏青泽塞进后座，载朝最近的医院飞驰而去。
许小兵闯进医院大厅的时候身上已经布满血迹，对着一切可见的人大叫着：“医生！医生！这里有人受伤了，救救他！他流好多血，好多血！”
离得最近的护士立刻掰开手边一台担架车冲上来，“什么伤？”
许小兵把魏青泽放上去，“什么？……哦，是左臂，匕首割的，三道刀口……”
护士推着担架车往手术室狂奔，一个男医生扑上来掀开魏青泽左臂上简陋的止血布，问：“他伤到动脉了，失血多久了？”
“不知道，但我开车过来路上已经八分钟了……”许小兵呼哧着回答。
医生对着旁边一个护士喊，“要立刻缝合输血！小曾，去拿血型检测试纸……”
跑到急诊室门口，护士转身反推了许小兵一把：“家属留在外边。”
许小兵停下，侧身让着跑进急诊室的医生护士。
他看着自己满手的血，满目怔然，大口大口地呼吸。
忽然，他苦笑了一下。
只觉命运竟是如此地弄人。
如果他没有从魏青泽那里拿钱租车学着做起拉人的生意，今早他就不会在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开魏青泽的车时开车跟上去，然后看到那样惊险的一幕——
魏青泽竟昏迷着被那男人弄走了！
他立刻报了警，小心地开车跟上去。
那男人在那一片废旧厂区绕了好久，他既不敢跟得太紧让人察觉，又不敢离得太远失去对方踪迹。
远远看着那男人扛着魏青泽进了一处废旧厂房。
那厂房门锁得很结实，他敲碎了一个暗窗爬进去，就看到魏青泽满身是血，脸色青白。
他慢慢靠近，终于寻得了时机——男人愤怒地摔了手机，蹲下去靠近魏青泽，露出毫不设防的后背……
他本着一股子救人的冲动冲上去，竟然真的砸了那男人的脑袋……还是两次……
他抱着魏青泽离开的时候那男人一动不动。
他是不是死了？
自己杀人了吗……
想到这里，许小兵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一种熟悉的惊恐笼罩他全身——他又要去坐牢了吗？
这一次又会是多久呢？
手术室门刷地打开，那个推魏青泽进去的护士怒目叫着：“患者失血过多！血还没过来吗？”
“刚送来一批车祸的，血袋用光了……”
“联系血站啊！”
“最近的血站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血液调到市中心医院了，要一小时后才能供应上……”
护士出离愤怒：“狗东西什么玩意！等他妈血来人都没了！谁是O型血？”
许小兵茫然的眼睛清醒过来，他急速上前，“我，我是O型血，我可以献血！”
“家属不能献血！”
“我不是，我是他朋友……”
护士立刻朝旁边小护士道：“马上带他去查血型！”
血液检测顺利通过，护士立刻给许小兵抽血。
抽血结束，看着自己的血袋被带进手术室，脸色发白的许小兵盯着手术室的门发起了呆，他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而在距离这处小医院不到一百公里的市中心医院，手术室门打开，一个小护士通知江夏，“患者的大出血已经止住了，换肾手术继续进行。”
江夏猛地摊在了地上，边笑边哭。
张秋琳捂着脸，小声地抽泣。
旁边还在打电话调血的刑和白听到这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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