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取灵芝
沈遇安不禁冷笑一声,姓杨,敢在旦州城内当街将人打成这幅模样,多半是杨岑远,还真是哪里都有他。
“你从何处将人带回来的?”
楚书冉说:“西市,是姜姐姐同我一起把人带回来的。”
楚书冉性格开朗外放,到旦州短短几日便同济世堂堂主姜孟德之女姜语娴熟稔起来。
俩人今日早膳后相约上街买些东西,见前方有许多人聚在一起,以为是什么热闹事。楚书冉拉着姜语娴上前,走近后却听见人群之中传来叫骂声。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啊。”楚书冉拨开人群往里头挤。
楚书冉挤进人群后,看见人群之中躺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人,身上全是鞋印,几个人正对着他拳打脚踢,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
围观之人众多,却无人制止,只听见有人在低声议论。
“这些人可都是杨大公子的随从,不知道这人犯了什么事?”
“我看啊,多半不是什么好人。”
“就是,这被打也是活该。”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杨大公子的脾气谁不知道啊?”
“说得也是,那人可浑着呢。”
众人的声音混在一起,楚书冉听得无名火起。
躺在地上的男子双臂护住脑袋,偶尔发出疼痛难忍的闷哼声。
“住手!”一声怒喝响起,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粉妆玉琢的少女冲到人群中,一把推开一个正对男子拳打脚踢之人。
周围的人群默了一瞬,看向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少女生得明眸皓齿,方桃譬李,脸上一抹绯红,看起来楚楚动人,几乎让人怀疑方才是幻听,却不知这脸上绯红是怒红烧起来的。
被推开的人瞪着楚书冉,怒道:“哪来的丫头片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楚书冉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是要草菅人命吗?”
“草菅人命?知道我们是给谁做事吗?再不走连你一起打!”
那群方才对着地上的人拳打脚踢的暴徒此刻都停了下来,满脸愤怒地打量着楚书冉。
姜语娴终于挤了进来,拉着楚书冉,小声道:“书冉妹妹,这些人看着凶神恶煞绝非善类,随行的近卫此刻都搬东西回马车上了,你莫要冲动,当心伤到自己。”
楚书冉偏过头附在姜语娴耳边,小声说:“姐姐莫怕,我自小习武,对付这几个臭鱼烂虾不在话下。”
她几步上前护在被打之人身前,义愤填膺地说:“本小姐管你们是谁!不论他犯了什么事,自有大魏律法去审判,由不得你们在此滥用私刑!”
“你以为你是谁?”方才被推开那人撸起袖子喊:“多管闲事,看我怎么教训你!”说着一拳挥向楚书冉,楚书冉侧身避开袭来的拳头,抬腿踢到那人腹部,那人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我是你姑奶奶!今天就教你如何做人!”
她正想着如何快速结束战斗,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说:“不……不要。”
楚书冉回头,见躺在地上的人正试图撑起身子,艰难喘气道:“这位姑娘……你走吧,不用……不用管我。”
那人说完猛地咳出一口血,鲜血溅在地上晕染开来。
楚书冉脸色沉了几分,握紧的手因愤怒而微微发抖,她喝道:“本小姐就爱多管闲事,今天还就不走了!”
那几个随从听到楚书冉说的话,倍觉受辱,几人相视一眼,点头,撸起袖子齐齐冲向楚书冉。
楚书冉不想伤人性命,并未用剑,只一边躲开攻击一边回击,她拳脚功夫不算厉害,因此打的不算轻松。
姜语娴不知从哪找了根棍子,混在人群里不时打几下和楚书冉打作一团的人。
好在用时虽久了些,楚书冉最终还是将那几人全打趴在地,看他们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样子,她心里方觉痛快了些。
楚书冉和姜语娴将地上的人扶起来,一左一右将人架着往马车所在的方向走。
楚书冉心中的气尚未全消,回头放话:“人我带走了,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无人阻拦。
身后那几人扯着嗓子骂道:“臭娘们,不识好歹,看我们杨公子怎么收拾你!”
“哼,”楚书冉轻嗤出声,讥讽道:“姑奶奶等着!”
楚书冉坐在桌边灌下一杯凉茶,“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啦,我和姜姐姐走到一半刚好遇到随行的近卫回来,一起将人扶上马车带回来了。”
她叹了口气道:“我和姜姐姐刚到院子里呢,就看见陌统领急急忙忙地从这出去,姜姐姐也被他带走了。”
倏然,床上的人咳了两下,众人寻声看过去,那人已经醒来,正掩嘴咳嗽。
方才楚书冉说话时安远山已在他伤处上了药,又给他服了些治疗内伤的药,以免内脏因长时间的殴打有所损伤。
楚书冉起身上前,关切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她从桌子上拿过茶壶倒了水,将杯子递给那人,“先喝点水吧。”
那人接过杯子,忍着嘴角的痛说:“今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楚书冉坦然道:“我行侠仗义惯了,不必客气。”
那人似是渴极了,感激地看了楚书冉一眼,仰头饮尽杯中水。
楚书冉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公子如何称呼?家在何处?可知打你的人是谁?又是为何伤你?”
“咳咳!”那人又咳了两下,手掩着胸口,小声说:“在下杨予恩,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你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呢。”楚书冉腹诽道莫非被打成了个呆子。
杨予恩脸红道:“抱歉,伤我的人……是刺史大人之子杨岑远的随从,杨家在旦州只手遮天,我担心今日之事会连累到姑娘。”
沈遇安听出其中端倪,问:“公子也姓杨,你与杨家是何关系?”
“我,”杨予恩犹豫道:“我是杨府庶子,杨岑远是我长兄。”
“长兄?”楚书冉从不觉嫡庶间有何不同,疑惑道:“既是你长兄,又为何要叫人打你,下手还这般重?”
杨予恩薄唇翕张,却是一个字也没说。
“冉冉,”沈遇安说:“杨公子刚醒,让他休息吧。”
“无妨,”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杨予恩怕他们多心,开口解释:“我大哥,也就是杨岑远,说我偷了府里的东西,要替父亲教训我一番。我担心他下手太重就趁机逃了出来,不想刚出来没多久就被抓住了。”
“听你方才所言,杨岑远说你偷了府里的东西,因此要责罚于你,那是何物?”
沈遇安声音清冷,杨予恩却在无形间感受到一股威压之气,他慌忙解释:“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大哥只说是先帝所赐,却未说究竟是何物。”
沈遇安未置可否,只问:“你现下伤成这样,有何打算?”
杨岑远性情暴虐,他将杨予恩打成这副模样,杨予恩若现下回杨府决计活不过明日。
杨予恩思虑片刻后道:“杨府不能再回了,还请各位替在下传信给朋友,让他来接我,也免得在此连累各位。”
楚书冉应了,问了地址后叫人去传信。
沈遇安出门,转身去了季南风所在的房间。
也许是伤痛所致,江南风身子肉眼可见的颤动。
沈遇安吩咐阿四取了床被褥,他将被褥盖在季南风身上,看季南风紧抿的唇,唇上有牙咬出来的血迹,这个人好像只有睡着的时候才知道痛。
“公子,我怎么觉得他总是很怕冷的样子呢。”阿四挠头道。
“去找姜堂主,就说我要济世堂的那颗百年灵芝。”
“主子,我这就去。”阿四猜到那灵芝是拿来给季南风入药的,兴冲冲地跑远了。
济世堂之所以叫济世堂,皆因姜家祖上三代行医,家训便是济世救人。只是到了姜孟德这代,姜孟德醉心武学并未从医。
不过祖上传下来的药堂还在,有不少名贵药材。姜语娴从小跟着祖父耳濡目染,倒也算得精通药理。
一个时辰后,杨予恩的朋友前来接人。
杨予恩看着楚书冉笑意盈盈的脸,心跳骤然变快,红着脸道:“多谢楚姑娘,今日就此别过,我、我日后必定会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楚书冉眨巴着眼说:“呆子,你先顾好自己吧,有缘再见。”
杨予恩垂首道:“来日再会。”
太阳西下,正是一日里气温最适宜的时候,阿四靠在窗边任微风坲过,两只眼睛盯着端坐桌边的沈遇安。只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季南风,好像这样看着床上的人就会睁开眼睛。
“主子,你都在这坐了好久了,今日要在乔公子这里用晚饭吗?”
沈遇安一行刚到济世堂那日,堂主姜孟德和副堂主姜义德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自那日自后沈遇安都是在自己房里用的饭,除了明月阁总部这几人外,他鲜少同别人一起用饭。
沈遇安看阿四,似是在怪他多嘴。他起身走到床边看季南风仍旧苍白的脸,还有额上细密的汗珠。
“去打水来给他擦身子。”
沈遇安说完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对这个人的关注似乎有些多了,这不对劲。
阿四应了,又问:“主子,又不在这用晚饭了吗?”
“再啰嗦就把你丢回幽州。”
阿四讪讪闭了嘴,埋头去打水了。
一夜过去,季南风仍旧昏迷不醒。
沈遇安坐在榻上,漆黑的双眸凝视着横在他和季南风之间的那堵墙,昨夜幼时那些蒙尘的记忆又在睡梦中渐渐清晰。
银铃声响起,沈遇安侧眸看向房门,随即听到楚书冉的声音:“宴清哥哥,快开开门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