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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遇修庙风波
楚佑再次醒来,是两日后了。
“咳咳咳……”楚佑挣扎着要起来,我将他扶起来,单手倒了杯水,慢慢喂给他。
这两天我几乎没合过眼。这个大冤种,一睡着就说梦话,梦里还喊我的名字。我又怕他术后感染伤势恶化,寸步不敢离开。
“好点了吗?”我帮他顺了顺气,他才终于不咳了。
楚佑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说话还有气无力的:“阿锦,你不会丢下我的对吧?”
我无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会。”
“那就好。”楚佑突然就坐起来了,坐得笔直,堪称医学奇迹。
“好啊楚佑,你给我装病!”我气得抓起枕头就要揍他,正好夏彦青和柳雯进来了,我只好放下手里的“凶器”。
“王爷,你醒了?”柳雯笑眯眯地看着我俩,手里还拎着食盒,是阿榆做的饭。
夏彦青招呼我们,快过去吃饭。
“最近村里有什么事吗?外面怎么吵吵嚷嚷的。”我一边啃着烧饼,一边好奇地向柳雯打探外面的消息。
“沙州百姓想把这座破庙重新修缮一下。”柳雯也饿了,塞得嘴里鼓鼓囊囊的。
“修庙?这么大费周章的干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沙州刚经历一场疫症,又被金兵用火石攻城,当务之急是重新修建房屋,修一个这么偏远的破庙做什么?
我看了看破庙的屋顶,已经破了个洞,前几日那场罕见的大雨,已经让它有些漏水了。好像简单修一修,也还可以。
“他们啊,是想塑像供奉。”夏彦青接过我的话茬。
“塑谁的像,供谁的香火?”我在这破庙住了快一个月,没见着什么佛像啊,虽然沙州照理说是信佛的,石窟壁画特别多。
夏彦青的眼神突然定格在我身上,沉默着,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我差点被呛到:“咳咳!不会是……供我吧?”
柳雯和夏彦青双双点头,表示肯定。
老天爷,我何德何能,跟你抢饭吃啊!
“不行,我得和村长说,不能搞封建迷信。”还没等我说完,楚佑就一把拽住了我。
“等等,阿锦!”
我疑惑地看向楚佑,他要干嘛,不会是想支持村民们的胡闹行为吧?
“你这样去劝,肯定是没用的。”楚佑把我按回了饭桌上。
柳雯和夏彦青再一次双双点头,十分默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坐下来继续啃饼:“行吧,那你说有什么好办法。”
“疫症刚过,战争初止,过去的苦日子让沙州百姓渴求一个精神寄托,日子越难过人们越相信玄学。”
“而这时候你——李锦,空降出现在了沙州,既能治得了病,又能守得了城,你说他们会不会将你视作神明?”
听楚佑这么说,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什么疫情之后这么多年轻人在上班和上进之间选择了上香了。脱不下的长衫、爆火的孔乙己文学,媒体为了流量屡屡制造焦虑,揭开莫须有的伤疤。面对激烈的竞争,有的人选择了放下,因为低需求的生活反而更容易得到平凡的快乐。
无意义的内卷是一种社会病,反内卷未必是躺平,归于平淡的生活更有韧性,也更加稳定。
我看出楚佑已经有主意了:“那如何破局?”
“欲破神先造神,再让他们知道,求神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
于是,我们开始了第一步——造神。
有靖家军的以讹传讹,啊不是,铺天盖地的宣传,我这个“神医转世”的名号算是打出去了。大家从一开始的李大夫,到后来的靖安王妃,最后一致叫我神医转世。扶额,我真的消受不起!
所以我这几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省得一出门就被村民一圈围住,让我赐福给他们的孩子,求一个长命百岁。这哪是神医该干的活?神婆还差不多。还有更夸张的,让我给他们算命,算一算还有多少阳寿,真的是越传越玄乎了。
楚佑还嫌不够,让夏彦青和柳雯扮作神使,领着靖家军的士兵出去撒药消杀。好使是好使,一路走来没有一个村民拦着,甚至还有人主动来领药要给家里也消消毒,也算发挥了群众力量。
但是这样的闹剧愈演愈烈,我真怕最后揭穿事实的时候,沙州百姓会扔鸡蛋、菜叶子揍我。索性,我待在破庙里,有人来求神拜佛就把楚佑推出去,谁让他是主谋呢?不用白不用。
过了十多天,楚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行动自如,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是时候进入下一步了——破神。”
多亏了楚佑的馊主意,现在全沙州的人都要来这破庙,举行一场盛大的修庙启动仪式。
“楚佑,你搞启动仪式我不反对,但是你把我打扮成白无常是想怎样?”我歇斯底里地朝着楚佑大吼,实在是忍无可忍。
“阿锦,忍忍,为了我们的大计。”楚佑看着我身披白布的模样,忍俊不禁。
“锦姐,这是观音菩萨,不是白无常……”柳雯委屈巴巴的。
“啊不是,柳雯我没有说你的造型做的不好,观音菩萨,罪过罪过。”我双手合十,上拜下拜,表示歉意,希望我的口出狂言没有冒犯到观音菩萨他老人家。
夏彦青看到我滑稽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哈哈李锦,你怎么也开始求神拜佛了,不是不信鬼神吗?”
“都怪你们,整天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把我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都同化了,哼!”我叉腰表示抗议。
“坚定的……什么什么者?”夏彦青无奈摇头,“我看神神叨叨的是你吧。”
“懒得跟你废话。”我拖着长长的衣摆,跳上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台子,扮演一个无情无义的雕塑角色。
正午时分,他们都来了,全沙州的人。
我看见阿勒一手抱着莎莎,一手牵着诺诺,阿榆扶着颤颤巍巍的婆婆,也挤在人群中。唉,柳雯他们也真是的,怎么不提前跟阿榆吱个声,别来凑热闹了。
“沙州的乡亲们,很高兴大家来参加我们神庙修缮的启动仪式,这是我们的神医转世。”夏彦青充当了这场启动仪式的主持人,你还别说,抑扬顿挫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我站在台子上,双目微闭,要睁不睁,以一种没睡醒的状态,睥睨全场。听说,石窟壁画上的神明都是这样的,看不清眼神,更没有表情。我这算不算“人塑雕像”第一人?
“大家请看,这位就是我们神医转世起死回生的楚大将军,楚将军来说说神医转世是怎么救治你的伤的吧。”夏彦青话头一转,大家都纷纷看向了楚佑。
楚佑来回踱步,用一种特别夸张地语调描述着我救他的场景:“我当时身负重伤,神医转世打了一个响指,就止住了血,再一个施法,我就感觉浑身舒畅,伤口也不疼了。”
好好好,楚佑你要这么说,我还真是神乎其技了,明明就是给你做了一个穿刺,还用了点麻药。
然而,就是这么玄乎的事情,底下的人居然信了,纷纷高呼“神医转世”,我已经成了沙州的种种信仰之一。
楚佑嘴角一勾,我就知道他又有坏主意了。
“如果大家相信神医转世的话,就把孩子献给神庙吧!”
底下的人顿时沉默了,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我站在上面虽然不能动,但看到大家犹豫了还是挺高兴的,这群人还算有救。
谁知,下一秒发生的事,差点没把我气吐血,差点破功。
莎莎高举小手,喊着:“叔叔,我来!”
阿勒和阿榆也不拦着莎莎,还把诺诺一块儿送上了台。
我真的是服了!阿榆怎么如此糊涂,我还指望着他们家力挽狂澜,主动破除沙州迷信呢。
莎莎一点不怕我,揪着我的大袖,十分好奇,还偷偷问我:“李大夫,你怎么穿成这样啊,好像一只扑棱蛾子。”
还好诺诺这孩子沉稳,及时拉住了莎莎继续扒拉我的小手,让我不至于当众出糗。
楚佑鼓掌,称赞阿榆舍小家为大家,牺牲了自家的孩子,救了所有人。
我越听越不对劲,楚佑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要拿这两孩子做什么?
只见楚佑和夏彦青两个人一人抱一个孩子,往我身后的火炉一扔,盖子一盖,没一会儿孩子就没了声音。
阿勒抱着阿榆,夫妻俩偷偷哭泣,老婆婆也掩面而泣。什么情况?这形势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好,开炉!”夏彦青一声吆喝,火炉里蹦出一对童子童女,敢情柳雯躲在火炉后面给俩孩子换了身衣服……吓死我了!
“吾乃黄芪童子。”
“吾乃白术童子。”
“尔等还不拜见神医转世座下药材童子!”
听到两个小鬼有板有眼地说出这么一段话,我差点没憋出内伤,默默地收回眼神,不再看这两倒霉孩子。
“神医转世每日需献上两名童子,断一日神医就会发怒的!”楚佑继续吓唬着底下的人。
“好了,都回去吧,明日再送两名童子来,切记不能迟到哦。”夏彦青又补上一句。
人群散了,我才发现自己腿都麻了,下来的时候差点摔个狗啃泥,还好楚佑一把捞住了我。
“你们这招,真的有用吗?”我不禁怀疑。
“有没有用,明天就知道了。”楚佑把我轻轻放下。
“我看行。”夏彦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还不解渴,对着茶壶一顿牛饮。
“我看也行。”柳雯笑眯眯地揽过莎莎和诺诺。
他们俩还真有点夫唱妇随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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