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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百宗宴
过去就过去。
不仅过去,她还要过去。
从陆白身旁经过,姜念推开他身后的门,邀请道:“进来坐坐?”
门外提灯而立的人嫌弃地别开眼,不动如山。
姜念自然看出他不高兴,但不太清楚为什么,隐约有点头绪,又说不出个所以,最后清了清嗓子,揣摩着原由跟他道歉:“对不起,秘境里不该骂你。”
“骂我?”陆白瞥了她一眼,疑惑地回忆。
见他端着架子站那不动,姜念懒得客套,直接从怀里掏出家令:“这个你收回去吧,我拿着不合适。”
“姜念!”看到她掌心的东西后,陆白咬牙切齿地低吼。
灯笼掉在地上转了半圈,打乱交缠的影子。
“什么意思?你就这么想远离我?”陆白掐着她下巴,一向胸有成竹的脸上露出嫉恨的表情,“离开我然后呢?然后和你那个废物师弟相亲相爱携手天涯?”
“你在说什么!放手!”姜念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怎么自己一下子就被压在门上了,情急之下去掰他的手。
不成想这番挣扎落在陆白眼里更像坐实他的话,二话不说往她身上拍了张定身符,长臂一捞,抱起来御剑飞走。
还没反应过来的姜念只觉得眨眼间周围景色就变了样。
头顶游廊画景变换,她一双眼扑闪扑闪,乞求地望着陆白。
“听风。”冷峻的眉眼掀起狂风乱雪。
“少主。”
陆白身后忽然多出一道人影。
“把那院子里的破烂都给我扔了。”下颌绷成一道直线,声音震得姜念心慌。
“是。”
什么院子?什么破烂?
是说她的院子吗?
目光急切地在他两人身上转来转去,见那个人要走,姜念急得将灵力凝聚一处冲击符纸。
“陆白!你敢!”她修为不高,纵使集结了全身灵力,也只能勉强撞开一点限制。
陆白脚步一顿,垂眸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说是这么说,真把人惹急也非他所愿。
压了压火气,陆白收回命令,改口道:“他碰过的东西都砸了。”
“是。”听风始终低着头。走之前,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问道:“少主,准备的烟花还放吗?”
陆白哼了一声,垂眼看姜念,问:“放吗?”
爱放不放。
姜念翻了个白眼,赌气不理他。
见她生气,陆白反倒消了火,步伐不知不觉柔缓下来,抱着她悠闲地逛起了游廊和花园。
一路走到观鱼台,才把她放到椅子上。
面前是丰盛精致的一桌菜,山珍海味,不一而足,可见准备之人的用心。
眼睛在饭菜上转了一圈,姜念看向对面的人。
奇怪的是,刚刚还兴致勃勃的人到这里后忽然变得恹恹的,支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吹了半天冷风,姜念实在坐不住了,大声地抗议起来,但碍于定身符限制,只能胡乱哼哼。
见他看过来,她立刻哼哼着眨眼,示意他把定身符拿掉。
“撕掉定身符也可以,念念要答应不会再离开我。”陆白双手交叉托着下巴,意兴阑珊的眼睛里终于生出些兴味。
“……”不离开他?什么意思?
“嗯?不愿意?”陆白饶有兴趣地端详她的表情,不知在想什么,眼神越来越迷离癫狂。
姜念急得猛眨眼,生怕他又折腾什么东西。
“嗯嗯!嗯!嗯!”不管了,先答应再说。
“什么?不答应?”
“嗯!嗯!”眼珠子跟着声音一起使劲,本就滚圆明亮的眼睛用力一瞪显得更大。
陆白本想再逗一逗,但看她耐心耗尽的样子,怕再逗下去真的不理自己。于是走过去把人抱坐在怀,慢悠悠撕掉定身符。
“陆白!我丢你老母!”重获自由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候家人。
姜念很久没骂过人了,但他值得。
“松手!”
“松手?念念忘了答应我什么了?”陆白看似温柔地抚着脸,实则不容置疑的强迫她只能看自己。
“答应什么?都是你威胁的,不算数!”姜念推搡着他肩膀往外挣扎。
“念念说话不算话,要怎么惩罚呢?”手指从脸颊绕到后颈,再顺着脊骨慢慢下滑,在腰椎处停下,点了点。陆白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里,穿一枚钉,后面连上链子……”
寒意和痒意顺着脊骨钻进缝里,怀里人犹如受到惊吓的兔子,紧紧抓住他胳膊:“会死人的。”
“不会的,我不会让念念死的。”
“这事你说了不算……陆白。”一双眼因为难受泛起水光,姜念深吸一口气,恶狠狠道,“你敢这么做……就等着收尸吧!”
湖对岸升起一颗星子,拖着长长的尾巴,飞到半空砰然炸开。
完美的圆球在夜幕绽放,光点闪烁几下后,飘然熄灭。
陆白慌了一下,眼里闪过懊悔和迷茫。在下一个烟花升起前,他倏然笑了出来。
与平日的恣意不同,这个笑无奈又悲伤。
“我错了,念念。”擦掉她眼角的泪,陆白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乖顺地仰起头:“我不该有奢求。”
“惩罚我吧,念念。”他说。
“不敢不敢。”姜念吸了吸鼻子,想到茶馆听到的八卦,心有余悸地抽回手,不知怎么把心里话嘀咕出来:“对一血同源的族人都能痛下杀手,我这种什么都算不上的人动您一下怕不是直接砍成臊子。”
杀意从四面扑来。
姜念眼神一凛,身体比大脑更快作出反应,反手揪住身下人的衣领。
指间寒芒微闪,几不可察。
“怜月。”陆白冷声吐出两个字,一边歪头露出更大片脖颈给她。
“少主。”他们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单膝跪在烛光与暗影交界处,看不真切。
姜念侧头,警惕地盯着那个地方,手里刀锋几乎要碰上脆弱的颈脉。
“下去领罚。”
“……是。”
一个晃眼,黑衣暗卫消失不见,汹涌的杀意也跟着一起退潮。
挟持在他脖子上的锋刃却没收回,姜念歪头,打量身下的人:“少主……”
那个叫听风的人也是这么称呼他的。
华贵精美的庭院,随叫随到的仆从,训练有素的暗卫……
如果是在陆府,出现这些很正常,可这是凌云宗,就算陆家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让他们在宗内肆意妄为。
秘境里的黑衣人难道跟他有关系?
“真是威风。”姜念笑笑,笑意不达眼底,“来修身养性还带这么多人,希望我没败了陆少主的兴致。”
不对。
他这么大张旗鼓,宗门肯定知道,甚至……
“你来凌云宗有何目的?”陆白的衣领被她扯开大半,露出莹白的锁骨。
他覆上要挟自己的手,指尖压在刀锋上一划,血珠瞬间滚出。
“念念继续猜猜?”他笑盈盈地看着少女,压住腰让她更靠近自己。
破血的手指压在她唇上,一抹,清秀的脸立刻变得艳丽。
姜念思索片刻,收起流刃,松开领子从他身上起来:“算了,总归跟我没关系。”
陆白之前并不认识她,说明他来凌云宗不是为了她,只是出于个人原因注意到她的存在。
背上的手一使劲,姜念刚站起来又趴回去。
“?”
手撑在他肩上,呼吸交缠。
姜念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仰,立刻被捏着脖子按下来。她不由屏气:“你到底要干什么!”
“念念要去哪?”手指在她脖子上轻抚,留下一道嫣红的血线。
“回去啊,还能去哪。”湿润的触感让她意识到陆白在干什么,啧了一声,打掉他的手,“大过年的,晦不晦气。”
“念念嫌我晦气?”
陆白表情无辜,可眼神像缠缚猎物的巨蟒,等待吞食的机会。
一片雪花点在他眼尾,不仔细看错以为是泪滴。
“谁敢嫌你晦气。”姜念鬼使神差地抹掉那滴融化的雪。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后,她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手指。
“很多。”陆白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厌我怕我,又舍不得我……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奇怪?”
说完,掀起羽睫看她一眼,张口含住她的手指。
“你干嘛!”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吓得姜念立刻缩回手,瞪着他骂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稀世珍宝。”
陆白笑了,眉目舒展,灿若骄阳。
他勾起姜念鬓边的一缕发,漫不经心道:“这身剑骨在他们看来就是稀世珍宝。”
“啊……倒也是。”姜念反应过来,认可地点点头。
仔细一想,察觉出不对,迟疑地看着他:“稀世珍宝?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
“人?我吗?”陆白轻轻嚼着她的话,末了露出一抹讽笑。
将人圈进怀里,他抓起姜念的手慢慢揉捏,像在挤猫爪:“很多人想要我。天赋、容貌、家世、地位、财富、盛名,世人一生追求的东西我生来便有,你猜有多少人嫉妒?多少人想据为己有?”
“你倒是一点不谦虚。”
“谦虚?谦虚不过是庸人的遮羞布,我不需要。”顿了顿,他补充道,“况且,我只是实话实说。”
姜念自认拥有的美德不多,谦虚算一个,到他这儿成庸人了。
“念念在想什么?”见她不说话,陆白低头看去。
“在想……我真是个庸人。”生平所愿不过是碌碌无为度过一生。
“念念不管怎样都很好。”陆白抱着她笑。
两人衣服叠在一起,昏黄摇曳的灯火中,分不清谁是谁的。
“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他吗?”
“杀谁?……你真的?”默了默,姜念听见自己问道,“为什么?”
“他给我下药,意图不轨,被我剁了子孙根后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最后被我一剑斩断了腰。”
短短一句话,听得姜念胆战心惊:“子孙根……?”
“对。”
“我忍了三年。父亲说我是晚辈,已经断了他子孙,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过于计较。”
“……”毕竟是他们家事,姜念不好评价什么,只能用力握握他的手以示安慰。
“我讨厌他们,可我身体里流淌着他们肮脏的血液。”陆白手收紧,头搁在她肩上。
他抱着姜念一摇一晃,蛊惑着她许下承诺:“念念,你不能嫌弃我……不能……不要我……”
一遍又一遍,声音逐渐癫狂。
“陆白,我肩负不了任何人的人生。”姜念叹道。
“可你答应!可你答应……”急切地锁住姜念的眼,陆白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答应了,不会丢下我……”
那是被威胁,不得不答应。
姜念怔怔看着他可怜又执着的模样,心忽轻忽重。
疯狂的念头死灰复燃,越烧越旺。
她咬住舌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试试吧。试试吗?
不行,太危险了。
怎么能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何况他也……有点惨。
可天意让他们有这段缘分,是不是说明他命中注定就要来帮自己?
是的,这是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好吧。好吧。”对不起,陆白。
“就按你说的办吧。”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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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好像……有点击了?
单机也能被看到吗

既然有宝宝看,那不得不改一下前三章了,那三章人设写有点歪,本来想着没人看就糊弄糊弄

总之,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