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事件

　　“不！这不对吧，祂是能被见到的吗？”

　　言秦怀疑他们在讨论的是一种存在吗？

　　祂应该无法用语言描述，无法用眼睛直视，祂的存在远超人类的理解和感知，祂的每一个肢体上都散发着让人心神崩溃的力量，每一片肌肤都有一只深渊般的眼睛，不能对上，但即使闭着眼，也能深陷在无尽的冰冷、绝望与疯狂当中。

　　然而祂的形态还会不停变化，给人不断带来恐怖的噩梦，那已经不是触觉、感觉、视觉、听觉、嗅觉上的恐怖，而是一种深层次的精神摧残，数不尽的呓语直接在脑海中回响，将所有残存的心智击垮碾碎。

　　见到祂的人，接触祂的人，理智从此就想个破碎了又强行粘起来的玻璃瓶子，看着是完好的，轻轻一碰就碎一地了。

　　不是她想多了吧，言秦再度强调，“我才二十岁，现在疯还太早了。”

　　黄瀛忍俊不禁，好像每个刚刚接触到隐秘会的人都有这个疑问，甚至他们会有过山车一样起伏的心境。

　　他们刚刚发现自己有特殊能力，能够听到低声的呢喃，而伴随着呢喃，他就能感知到周围即将发生的灾难危险；或者能够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心理，甚至能引导别人的情绪心理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或者能够预知未来某一刻的场景；他们会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

　　但随后，他们就会发现，低声的呓语不断增大，不断强烈，不断变换，直到声音变成一种无法逃避的折磨；他们会发现，全世界的心理都向他们涌来，直到吞没了他们，感染了他们，只剩下混沌的疯狂的情感；他们会发现，自己看到的未来的场景开始出现裂缝，开始扭曲，开始不只是一个场景，它会活过来，动起来，直到把所有见到的东西吞噬进去，组成它的一部分。

　　他们会发现，原来这种所谓的特殊能力，是“靠近祂”的前兆。

　　说不准这是代价，还是恩赐。是礼物，还是惩罚。也分不清其中的因果，是因为获得了特殊能力才会不断向祂靠近，还是因为比常人离祂近一点，才会沾染祂的特殊，获得所谓的能力。

　　不过。

　　黄瀛安慰道，“现在我们有连清，不用担心。”

　　“连清？他有什么特别的？”刚这么问出来，言秦自己就明白过来，是不是和他的传承有关系？

　　黄瀛上下扫视言秦，好像确认着什么，“你不是已经接受我们隐秘会的传承了吗，那里面基本上涵盖了大部分能力的使用方法，和关于祂的知识了。”

　　叶云舒插话道，“她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知识，应该等她需要用的时候会自己想起来。”

　　黄瀛会意地点点头，“总之，你可以理解为连清是祂的代言人，能够传递祂的意志，正如同三位一体，圣子与圣父的关系。”

　　说话间，颜秘书又带她们走回了叶赜渊所在的实验室。

　　之前，正是在黄瀛想要见识“最伟大的研究院”的强烈要求下，成叶考虑到详细检测一时半会无法完成，才允许她们利用这段时间，正好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参观生命研究院。

　　不过，真正有价值的内容都被虹膜扫描、DNA验证等多重生物识别系统拦在外面了，她们也就见识到些高通量基因测序仪、量子点成像系统、CRISPR设备。

　　也算是大开眼界吧。

　　颜秘书带言秦进入气闸室换上无菌设备，对她说道，“等你加入我们，会见识到这个国家更多神秘、强大、超出一般人想象的事物。”

　　“加入我们也是。”黄瀛补充道。

　　说起来，突然成了抢手的香饽饽真是件好事吗？

　　还有一件事言秦很在意，这也使她一路上一直魂不守舍，正好详细的生物检测和死因检测报告出来了，她一下掠过那些常规的生化检测、血脂检测、基因检测等项目，目光聚焦在内脏检测和综合分析上。

　　“右侧大腿大动脉破裂，但血流速度过慢，血红蛋白显著下降，PT和aPTT结果异常……”

　　研究员立刻解释道，“意思被检测者的死因并不是大动脉破裂失血过多。”

　　成叶点点头，“谢谢你陈淋，可以看懂，意料之中。”

　　“但根据尸体外观、尸检结果和生化分析，死因是心脏血管突然堵塞……”言秦继续念道。

　　成叶断言，“那和我们预想的一样，是给这个人，叫叶赜渊是吧？给他换上机械心脏的人远程控制切断他的心脏供血。”

　　“为了灭口？”黄瀛问道。

　　现在看来只能是这个解释，可是在言秦看来，这场偷袭完全是失败的。

　　尽管并不知道幕后黑手的意图，但她能大致猜出来。叶赜渊并没有身体体能优势，想要偷袭她，唯一的优势是作为她的朋友，他能够取得她的信任，这时候幕后黑手采取的策略，一定是先潜伏，然后趁她放松警惕时一击命中。

　　但是叶赜渊显然还保留了部分自己的意志，他主动暴露自己，又抵抗不了机械心脏的控制，身体无法不对言秦出手。

　　幕后黑手也顺理成章地让叶赜渊死在她手上。

　　这样看来，如果他们不蠢的话，在掌握主动权的情况下，会选择干脆让叶赜渊死掉，除非他们突然发现让叶赜渊死在她面前比现在让她死收益更大。

　　言秦使劲摇摇头，可这都只是她阴谋论的猜想，目前并没有证据来作证，有可能幕后黑手就是很蠢。

　　连言也赞同黄瀛，“你说得对，为了不让叶赜渊透露他们太多吧。毕竟叶赜渊是言秦的好朋友，下意识肯定要保护她，哪里舍得对她下手，他们也许低估了叶赜渊对言秦的情感。”说到这里，连言嗔怪地看了一眼言秦，不咸不淡地说道，“你的好朋友还挺多的。”言秦只能哈哈笑两声。她有点尴尬，这和连言有什么关系，他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

　　研究员陈淋摇摇头，“我不懂你们说的这些，我比较好奇这个装置的具体运作，它看起来有远超我们所有研究员的技术水平，但听言秦之前描述的事发过程，它好像并不能起到完全控制当事人的效果。”确实，言秦在心里附和。

　　成叶点点头，“给你段时间好好研究下，我会跟科研部那边沟通一下，给这个项目单独拨一批经费的。”

　　陈淋立马喜形于色，睁不大的眼睛顷刻闪亮亮的，“是，是！我们小组肯定加班加点。”又有经费了~拆东墙补西墙，先买一批炭疽战剂项目的实验者好了。

　　实验室离言秦家不远，都在主城区，夜色已经低垂，脸上的黑眼圈都快比眼仁深了（虽然言秦自认也有最近太殚精竭虑的缘故），总之怎么也到了该各回各家的时候了。

　　言秦回到家，躺在床上整理思绪。然而整理着，整理着，只感觉自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木偶戏里边的木偶，再怎么猜测也只是冰山一角，再怎么整理线索也像是大海捞针，这一切的逻辑链怎么也缺了一环，缺了她现在接触不到的部分。

　　“我才是那个要成为操盘手的人……”言秦嘟囔着。

　　然而一天的疲惫还是压垮了她的思绪，其实一般人在这个时候都会选择熬一会夜刷一会手机，放松一下，但是言秦不一样。

　　她贪婪地蹭了蹭枕头，“我自有放松的地方。”

　　是的，在她的梦里。

　　总的来说，尽管这两夜意外不断，但能在梦里随心所欲，她还是感觉很幸福的，就好像一场免费的真人VR游戏，甚至不要有什么梦境和现实转换的能力也好，这反而是一种负担，现在看来这种能力只能帮助到梦里那些人，可是她哪会在乎那些人呢？她真正在乎的只有自己。

　　“人们喜欢熬夜，就是因为熬夜的时间才是完全属于自己，能够任凭自己支配的吧~就好像一天拥有了25小时、26小时……拥有了完全多出来的时光……”

　　这样想着，言秦快乐地沉睡过去。

　　“怎么、怎么回事？”言秦用力地捶着，只发出咚咚的声响。

　　变了，又变了。

　　她怎么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牢笼里！不……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牢笼，不知道这究竟是哪里，只知道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漆黑，只有她凌乱的呼吸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种回响。

　　她双手努力寻找着支撑物，其实这里很小，只有她一个人活动的空间，触手感觉冰冷而光滑。

　　言秦越来越用力地敲击面前的墙壁，越用力，心跳越急促，可是心跳像是在承受一种紧绷的压力，负担强烈的威胁，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不规律——

　　突然，她竟然听到外面有了回应！

　　先是微弱的嗡嗡声，像是有什么在靠近，然后是哒哒、砰砰，敲击、震动、不断接近！

　　她的脑中被莫名其妙的想象塞满了，她感觉外面像是无数根冰冷的触手在游荡，千百只眼睛在盯着一个方向，就是她的方向——手底下的大理石触感并不厚，听起来向她靠近的存在也不远了——如果有要对她做什么的话，她来得及抵抗吗——

　　不不，明明才一次，成叶说她经过两年才基本失去嗅觉，叶云舒能力如斯强大，也使用了一个月才开始逐渐看不见……

　　她的代价，会来得这么快？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咚咚咚。

　　这下敲击声就隔着一层，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震得她浑身颤动，头晕目眩，她用力咬着嘴唇，甚至有感受到湿润的血珠渗出。可是这也控制不住大脑可怕的发散的联想。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如果正面和十个人打架她也不怕，可是未知是人类最大的恐惧来源——更何况，她最怕的就是完全的黑暗和幽闭空间啊——

　　紧接着男女老少不同的声音，同时，重合在一起，说出了一句话：

　　“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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