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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怀远镇
经过这件事,他们俩关系之间的那种奇怪的尴尬感好像真的在不知不觉消失了,两人渐渐亲近起来。有容也在慢慢把李家当成自己的家。有容起初与人坐着聊天,见李世民来了,必然站起,偏挪身子,后来李世民就靠在她身边,彼此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继而就成了自然而然了。
窦氏看在眼里,也觉欣慰。
夏,四月。帝命诸将攻辽东。
中午吃饭时,李渊宣布了这一消息“至尊要发兵攻打辽东,命我到怀远县督运粮草”
李元吉激动道“什么,父亲又要出门啦?”
“嗯”李渊应了李元吉一声,看向满桌人道“这次时间不会太长,便留大郎守家,二郎随我赴任。”
李元吉拧着鼻子,一脸不高兴
窦氏道“你就在家里好好磨一磨你的燥气,等你消了满身的戾气再说”
晚间,李世民进入李渊的书房,“二郎来啦”
“你媳妇是个聪明能干的,不仅你母亲,连万氏她们都跟我夸她呢。”
“有容她很好”
李世民仍站着没有动,李渊心里一转,然面色不改道“二郎怎么拘束了,来了倒是坐呀”
李世民道“大人,儿不明白”
李渊没有说话,李世民继续道“至尊为何非要远征高丽,北击突厥?”
“如今天下大乱,群盗四起,百姓水深火热,至尊实不该再大兴兵戈,若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引发民愤。大人何不劝一劝至尊,儿以为与其征讨蛮夷,不如发展民生,让百姓过得好才是真的好。”
李渊笑着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二郎长大啦”他想了想道“高丽小国,数次侵扰我朝边境,不伐不足以保国家,不平不足以安百姓。外敌当前,当然要先灭敌。流寇之事不足为惧。”
“远征需大规模调动,劳民伤财,实不是明智之举,我观大兴城内的百姓生活实在困苦,连大兴城内都如此,更何况别处?”
大业九年二月皇帝要讨伐高丽,左光禄大夫郭荣不是没有劝谏过,但是皇帝没有听啊,征讨蛮夷乃是势必之事,谁也不可阻挡。其实,大业九年这次辽东之役,朝廷出兵人数虽然没有上一次那般庞大,但也进行了一系列全局性调配,正月丁丑,征天下兵,招募骁勇之民,集于涿郡,辛卯,置折冲、 果毅、武勇、雄武等郎将官。因为第一次辽东之役中士兵作战不积极暴露出府兵制的弊端,于是皇帝汲取失败教训而对府兵制进行改革,大业九年二月,皇帝恢复宇文述等人官爵,启用旧将,招募新卒。三月,发丁男十万城大兴,再次亲临辽东,四月随着战事的迅速展开,再次渡过辽泽赶赴前线。刚刚起复的宇文述也直驱平壤。可见,第二次东征皇帝是志在必得,在兵制与兵力、军将与作战计划等多方面都预先筹备。故卫尉少卿李渊督运军粮只是这一系列计划中的一个环节。皇帝对李渊这位表哥既忌惮、又得不得重用,李渊曾因几匹马而招致皇帝的杀身之祸,因此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至尊英明神武,心里自然有数,我等听命便好”
李渊道,“夜深了,二郎赶紧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收拾从军的物什呢,我也要看看你阿娘去了。”
李世民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房内,有容问道“二郎为何如此沮丧?”
“阿耶他根本不听我说话”
有容轻笑一声,李世民抬眼看她,“你还笑?”
“二郎这样倒真像那众人皆醉我独醒,无人知我的屈大夫”
“阿耶,也许心里还有别的考虑……二郎如果说的是正确的,大人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可是那样不就晚了吗?”
“不晚的。”有容轻声道“若真是众人皆醉我独醒,那二郎便要勤习诗书武艺,等到那一天,做那挽狂澜之即倒,扶大厦之将倾的大英雄”有容的话似有魔力一般,真的安抚住了李世民。
“过两天咱们便要随军出发,这一去怕是要好久,你大约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要不要去高府与母亲舅舅他们告个别?”
这称呼听有容心里一暖,道“我明日便去”
高氏几人一得知有容要跟随李渊去怀远镇,便担忧的不行。
“怀远镇那几乎就到了前线了,乱的很,平时若无要紧事便不要出门。”
有容笑道“有什么好担忧的?不过几个月也就回来了,等到了那里我会写信报平安的。”
“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从小没离开你阿娘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她又怎么会不担忧呢?”高老太太道
“多带些东西,像你平常喜欢的那些都带上,万一用的到呢,别到了那住不习惯。”
“我有那么娇气嘛?”
“那是随军,又不是出去玩儿,带一大堆东西像什么样子?”高士廉又道“一路上必然紧张颠簸,你马车上多放些软垫毯子会舒服些”
“晓得啦阿舅,到时等我回来再与你对弈”
人们的期盼总是美好的,然世事无常,这一别却是很久。
三天之后,有容等人随军启程前往怀远镇
怀远镇,处于隋朝的极东之地,是辽东之役军粮输送线的枢纽,也是隋朝面朝高句丽的边境要冲前沿,与高丽邻接。
自高士廉提到行路颠簸,有容便记在了心里,回到唐国公府便叫人给窦氏多准备些软垫,然而行军多急,车马劳顿,到了怀远镇,窦氏的脸色仍是白了一个度。
到了怀远镇,李渊每天忙于公务,李世民不知道在忙什么,这两天也是天天出门,便是窦夫人也不得不天天迎着笑脸与不同的人应酬,有容跟在她身边,看着她原本就病弱的身体一天天垮下去心里十分着急。
“过了这阵子就好了,你不必担心。”窦氏脸色十分苍白,像是枯萎的苹果,“这两天初来怀远镇相必管家之事也忙的你焦头烂额的,可有不懂的?”
有容摇头,“有容不敢说给您分忧,又怎么能拿这些事再来烦扰您了呢?”
“无妨,你这孩子就是太心疼人”窦氏勉强一笑,“我的事情莫要告诉二郎,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着急发慌,就什么事情都干不了了。”
四月中旬,李家终于在怀远镇安定下来,窦氏也随即病倒了。病来如山倒,窦氏在床上悠悠转醒时,看到的便是李世民趴在榻前眼含泪水的样子,窦氏笑着摸摸他的头,轻声安抚,“别哭”。从那以后李世民亲自在榻前伺候窦氏汤药,从不假手于人,便是晚上也睡在外间,随时防备着窦氏有什么不舒服。
宇文士及也随军在涿郡,李渊与他私交甚好,经常夜里秘密的谈论时事。
“时天下大乱,各地起义军均揭竿而起,公应谶语,何不相机而动,以成大事?”时言“桃李子,有天下”,杨氏将亡,李氏将兴的传言甚至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中。
李渊骇然,“你我皆是至尊的臣子,你更是圣人的女婿,何出此言呐?”他厉声道“勿复再出此言,否则休怪我不念朋友之谊!”
宇文士及讨了个没趣,也不再出言相劝
五月,窦氏的情况急剧恶化,便是李世民如何尽心照料也无法挽救她如流沙般逝去的生命。
窦氏临终前,李世民趴在窦氏榻前死死咬着嘴唇,握紧拳头隐忍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尽管他用力到全身颤抖,豆大的泪珠还是从他眼中滴落。窦氏抚着李世民的头道“人生有死,天时而已,不必忧伤。”
李世民只是呜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窦氏一直抚着他的头,直到感到他情绪有所缓和,才道“把你父亲叫进来吧,我想同他说说话”
李渊进来后见到老妻这幅形容枯槁,目光涣散的模样,也不觉泪含满眼
李渊坐在她的榻边握紧她的手,轻声唤她的闺名。窦氏好像想到了他们二人刚成婚时的光景,也笑着唤他李郎
“李郎,咱们的这几个孩子就交给你了。大郎稳重二郎跳脱秀宁性烈不服输,四郎虽顽劣但好在年幼,你一定要好好教导他们。”
李渊泪眼潸然,相伴三十几载,临到此时如何不伤悲,“你别说了,我一定好好教导他们……”
嘱托完了孩子们,窦氏又嘱托李渊,她深知她丈夫的秉性,谋而无决“当今天子无道,气度偏狭,猜忌成性,君若羽翼未丰,宜虚心自匿……”窦氏还未说完便狂咳起来,李渊为她抚背,然而她却握住李渊的手臂,道“君之谋,宜慎之又慎,静待天机,终有一日飞龙在天”说完便溘然长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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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带家眷得自己花钱买地盖房子,还不能与民争利,官府是不能住的。诸外任官人,不得将亲属宾客带往任所,请占田宅、营造碾石、与百姓争利等…隋唐朝会给官员宅基地,但不管盖房子,并且往往宅基地还和任职的地方不在一起,而且不当官了还会回收。所以除了钱多没地方花的,很少会在宅基地上盖房子。所以李渊一家应该长时间任职时是全家出动,像担任荥阳,楼烦太守。短时间时官府住不下一大家子,也没必要再建一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