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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财害命
夜,顺着山势层层延展的田亩,水波静谧。
唯余鸟声蝉鸣的寂寥夜里,一人将音调拉的顿错,十足十的讥讽:“不是吧堂兄?你还真大半夜一个人往外跑啊?”
江辰不觉蹙眉,今晚他也就只约了周亦一人,连封奕都不知都他的行程,这喻敬泉怎么能找到这里?
入夜,山路湿滑,远远望去,杳无人迹。
配合着十几个黑衣黑裤的精壮保镖,就着实是有些法外狂徒的渗人了。
江辰被其中两人、一左一右按到了这阶梯田的田坎上。
背后的土墙有些硌人,但江辰是个天生的乐天派,他只觉的大晚上的戴墨镜,这帮人多少是有点病的。
江辰不答反问:“谁告诉你我在这里?”
喻敬泉神色愈发复杂:“你真不记得我了。”
倏而,喻敬泉低头嗤下笑一声:“看来是真傻了。”
“不碍事。”喻敬泉示意左右松开对方:“堂兄,祖父过去对你是过分了些,可你这么年也没少帮着外姓妨碍本家,咱们就算是扯平了。人不能不要祖宗,就说这回,你死了,你指望谁来埋你?”
后事?江辰不由一乐,小爷后事早办完了,对象还年年带着花给我上坟呢。
至于喻瑾轩,我管他个狗资本有没有人埋?
江辰索性就笑了出来:“这事你要不和封奕商量去。”
谁爱操心谁操心,反正江辰是不关心。
“你指望姓封的?”喻敬泉反是笑了:“他们现在对你是好,那是看你有用。你活着,对他们有价值,所以他们处处维护你。”
轮挑拨那是一流的,喻敬泉一派讳莫如深:“堂兄,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什么关键股?说的好听,封老爷子把那么烫手的玩意儿交到你手上,不过是为了拿你制衡他的一干儿子。那就是在利用你。”
利用我,总比天天盼我死好,江辰不禁戏谑:“我活着,对他们有价值。我死了,对你有价值。没错吧?”
“话说透了,就没劲了。”喻敬泉蹙眉啧上一声:“成,我也不废话了。”
喻敬泉摆摆手,身后的随从当即低过一份文件:“堂兄,家里面是想你死的。咱们好歹兄弟一场,我也不为难你,把这个签了,咱们一别两宽。”
夜色沉寂,江辰并看不清文件上的内容。
可这荒山野岭的诡异气氛,让喻敬泉这番话的可信度大打了折扣。
说实话,喻瑾轩的钱,花就花了,江辰也不咋心疼,可封奕这些天对他如何,江辰心里是有杆秤的,再帮着别人去害封奕,他就太不是东西了。
更何况,江辰半点也不信眼前这同宗同族的堂弟:“还是那句话,这事你和封奕商量。”
“你他妈的姓喻!!”勃然而怒的喻敬泉上来就是一拳。
江辰躲了,没成功,直接叫人打翻在地。
这梯田里有大约十几厘米的积水,摔得倒是不疼,江辰翻身坐起,心下一阵不满,这喻瑾轩也太废物了,他都看穿那拳路了,这副身子居然还完全躲不过。
就这喻瑾轩当年还敢和周亦打?
江辰越发怀疑——当年周亦根本就没下狠手,会伤到完全就是这喻瑾轩的个人问题!!
这不是碰瓷嘛?!
半个人浸在水里,身上一下就湿透了,江辰平静的望向卸下伪装的来人:“演砸了?”
喻敬泉喘着粗气,且惊且怒:“你找死吗?!”
江辰回以一个看智障的眼神:“杀人,犯法的。这个村子没什么外客,想顺着出入记录查到你们很简单,还是说你们真是竹蜻蜓飞来的。”
喻敬泉的脸色一阵红白,喻敬泉憎恶这样的目光,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仿佛他喻敬泉就活该低入埃尘。
喻敬泉欺身上前,发狂似的掐住他那堂兄那的脖颈,全然是单凭本能的兽性行径。
喻瑾轩的呼吸开始不稳,他的堂兄开始反抗,喻敬泉轻松就按下了对方挣扎不止的手腕。
他头一回有了掌控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就该是这样的,凭什么从来就只有喻瑾轩这混账高高在上。
周围,是一众的骇然。
“泉总!泉总!!您冷静!!!”
“您这样会出人命的!!”
“老爷子说了,低调行事,别和翎渊正面冲突!!”
“滚!!”喻敬泉悍然骂退劝阻的众人:“都给我滚!!不就是一条命,大不了老子陪他下地狱!!”
喻敬泉的身后,喻家的三少爷只微一挑眉,就识趣的让人退了下去——喻敬泉,一个老爷子的私生子而已,丢了也就丢了。
只要喻瑾轩能死在这里,对他喻家,就是好事
可事实从来不尽如人愿,田埂之上亮起数道灯光,目之所及,人影攒动。
封家的人找过来了。
冲上来的封奕只一下就把喻敬泉撩翻在水田里。
喻家的十几个人顷刻之间被几十号人围上,瞬时,进退维谷。
望着仓惶跪下揽人入怀的封奕,喻三少爷忙打起圆场:“封总误会误会,这喻敬泉不知发什么疯,拦都拦不住。”
封奕甚至没有抬头去看对方,喻瑾轩整个人都湿透了,蹙着眉头在他的怀中呛咳不止。
“愣着做什么?!去找医生来!!”
纵然是在夜里,白思远也是清晰分辨出了说这话时、封奕满身的戾气。
但说这话时,封奕仍是在轻手轻脚帮人顺气:“哥,有哪里难受吗……?”
江辰艰难摇了头,才想着封奕怎么也找到这里来了,江辰就看到了人群当中的周亦。
江辰了然。
“我——咳——”
甫一开口,喉咙就像是被刺卡进去了一般,江辰一连咳上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江辰握住封奕抚在他胸口的的那只手:“……我电话你挂的?”
封奕被他刚才那一阵的咳嗽不止吓到了,忙不迭的哑着嗓子道歉起来:“对不起,哥你别气,我以后再也不管你和周亦的事了。”
封奕豁然反应过来:“那电话——是……?”
江辰不敢应声了。喻敬泉来者不善,他第一反应当然是寻援,但江辰不知该如何同封奕解释,这电话,为什么是打给了周亦。
打给周亦,也不过是让周亦再去喊封奕,这么危险的情况,这求助的电话,他该直接打给封奕的。
江辰不由叹上口气,只能说习惯了,潜意识里周亦就是最能给他安全感的那个人。
从大学起,周亦那爱管闲事的家伙,就帮不少人出过头。
或许周亦自己都已然记不起了,那年秋天的开学典礼,被人堵到学校的江辰破罐子破摔、在操场上拉过一个正在跑圈的倒霉蛋,江辰缩缩脖子猫到了素不相识的青年身后。
那挡箭牌没有让出他,愣了一下的青年不带犹豫的赶走了他口中的‘债主’。
见喻瑾轩不语,封奕却是越发的内疚了起来:“我是不是差点害了你……”
封奕这副黯淡模样搞的江辰反是更内疚些,江辰转移矛盾:“胡想什么,今晚没有你,我就被那混账杀掉了。”
同样也是不解:“我和他喻敬泉有仇吗?什么叫陪我下地狱?”
封奕一滞:“周老师,您接我一下。”
白思远诧异的看到,封奕竟是绕过他将怀中的喻瑾轩交给了周亦。
此情此景,倒容不得周亦拒绝。
自顾自站起的封奕直冲着喻敬泉太阳穴的位置招呼。
一众人的惊呼声中,喻敬泉二度被打翻在地。
喻敬泉完全被那一下子给打懵了,近乎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封奕按着锤到吐血。
——这才是要杀人。
猩红的血色在水田里漫开,看的白思远一阵骇然,当年为了避开封家如火如荼的继承人大战,封奕可是当过兵、混过几年特战的,照么打下去,人就要给打死了。
白思远忙不跌的冲上去拉架。
一时之间,江辰身边又只剩下了周亦。
“不是说不来?”
周亦低头去望怀里的喻瑾轩,气都没喘顺的家伙,居然能有心情同他讲笑。
喻瑾轩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勉强撑着去笑的摸样,莫名的就生出了一股破碎的幻灭感。
周亦沉默以对,喻瑾轩的指节都叫水泡的有些泛白,身上的温度也较平常低上许多。
周亦:“已经叫了医生,很快会到。”
换来怀中之人徐徐摇头:“我以为你有东西想问。”
“不必了。”周亦垂下头,青年眼底一时晦暗难明:“都没有意义。”
才一晚上没见而已,周亦这家伙怎么又陷到自己的BE剧本里了?
江辰觉得自己这样已经够惨了,周亦怎么能一副比他还惨的摸样。
江辰提起这副身体里所剩不多的气力,拽上了周亦的领口:“老宿舍前第二个巷子口的酒坛子里,果汁是在那捡到的。”
他如愿看到了周亦眸中的诧异目光。
江辰抬起手,那湿漉漉指节搭上了周亦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周亦肉眼可见的一僵,开口的音节开始不自觉的带出颤音:“你————”
“初次见面时我就说过了。”
[你好像认识我,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我不是喻瑾轩。
江辰安抚着递出一个颇为决然的笑来:“这次,我会好好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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