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想向我求婚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忍者学校。
　　宇智波一族在自己的族地也有训练场，只是大多数时候人数繁多，小佐助显然是不乐意往人堆里凑的，他独自抱着我在自家的院子里练习几个小忍术，或者是丢丢苦无模仿啄木鸟，给院子里的树扎上几个洞。
　　偶尔得空了，也会给我浇水，躺在走廊的地板上认真翻阅那本卡卡西的小册子。
　　啊……卡卡西的小册子。
　　那上面写了什么呢？我抬头望天，没有漫画书里画的晴空万里，天际缓缓爬过来乌云，倒是像晚间会下雨的样子。佐助也翻身起来，嘟囔了一句：“哥哥那边也会下雨吗？”
　　他叹了口气，我也跟着叹了口气。
　　卡卡西那边会下雨吗？
　　“放心吧，就算在野外下雨，忍者也会有应对的装备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在恍然大悟，佐助倒是眨了眨眼睛，喊出来人的名字：“止水。”
　　嗯？止水？
　　刚刚还无旁人的院子里，一个身影悄悄出现在树枝上，来人有着一头微卷的短发，年龄看起来比鼬少年大上几岁，眉眼刚毅，却带着笑意，弱化了周身冷冽的攻击性。他从树上轻轻一跃，表情稍稍有些困扰，“明明上次吃我的零食时，答应了要叫止水哥哥的吧佐助？怎么办呢，鼬有一个撒谎精弟弟。”
　　小佐助听罢，红着脸喊了一句：“止水哥哥……”
　　来人立马笑得乐不可支，走过来在小佐助头上揉了两把，“真好啊，我也想要一个出任务时会在家里担心我的弟弟啊……鼬知道的话一定很高兴吧，一直有人在挂念他。”
　　“才、才没有担心呢。”
　　“噗嗤。”
　　小佐助把脸别到一边去，气鼓鼓地说：“哥哥很厉害！”
　　“嗨以嗨以。”
　　止水坐在佐助身旁，双手撑在身后，一副跟在自己家院子里一样的悠然自得：“听你妈妈说你最近接到任务了，哎呀佐助出生就好像昨天的事啊……居然不知不觉已经长到这么大了吗做哥哥的有些心酸呜。”
　　他最后带了些泫然欲泣的嗓音，佐助不爽地嘟囔着：“妈妈到底要跟几个人说过才甘心啊……”
　　“嗯！说明美琴阿姨真的很以佐助为骄傲吧？”
　　“那哥哥那时候呢？”
　　“嗯？鼬吗？”
　　看着佐助一脸认真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的表情，止水打了个哈哈，“哎呀不好说呢，鼬好像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用影分身上学了。”
　　佐助失望地垂下小脑袋。
　　“不过佐助和鼬应该不是同一个类型吧，在我看来鼬是前期型的，佐助是后期型的，说不定等你长到跟你哥哥一样大的时候，也可以帮你哥哥完成任务了。”
　　我在旁边对止水的话嗤之以鼻，这些肮脏的大人，佐助怎么可能跟鼬长到一样大呢，他们每年都是同样会增加一岁的！佐助这个笨蛋，居然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还是要多加努力才行。”
　　“佐助在学校的同龄人里，应该是最厉害的了吧？”
　　“那种事无所谓。”
　　“诶~”止水拖长了尾音，凑过来看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被佐助拿在手里的小册子，“第一条，要常常喊她的名字，每天早上要跟她说一句‘早上好，明镜’……噗嗤，这是什么来的？”
　　佐助漆黑的大眼睛督他一眼：“委托人给的注意事项。”
　　“委托人？”止水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啊？不会真的有人照顾一棵草也要给注意事项吧不会吧不会吧？是哪个委托人，来，让止水哥哥开开眼。”
　　“你不是早就开眼了吗？”
　　“……拜托，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这种冷笑话了。”
　　在听说是旗木卡卡西之后，止水更是做了个难以言状的表情:“那家伙除了看亲热天堂还有这种奇怪的癖好吗？啊说起来看亲热天堂也不算什么奇怪的癖好吧，糟糕，我在佐助面前说什么呢。”
　　止水尴尬地笑笑。
　　谁知佐助小少年直接跳过红字，自己划了重点，“止水认识旗木卡卡西吗？”
　　“村子里的上忍大多数都一起做过任务，多多少少都有碰面的，佐助以后从忍者学校毕业也会有自己的小队。不过它叫‘明镜’吗？”
　　佐助做出疑惑的表情。
　　止水没所谓地挥挥手，“我也一直在找一个叫‘明镜’的孩子啊。”
　　我静静地看向他。
　　“找明镜？”佐助问。
　　“哎呀，因为是过世的父亲拜托我的事情。我父亲以前也在暗部工作，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了，具体是什么时间我也记不太清，似乎是在二十几年前，我父亲失败了一个任务。”
　　天空相比于刚才更为阴暗了。
　　明明还是空气清爽的午后，乌云却急不可耐地想要铺满整个云层。
　　止水说：“暗部的任务失败以后就不会再继续了，但是这个任务很特别。佐助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没有听说过千手明镜吧？啊不对，他们一族现在已经摒弃了姓氏，比如三忍之一的纲手大人，就是千手的后裔。”
　　“摒弃姓氏？为什么？”
　　“因为木遁这种血继限界很难继承，上一个还是初代火影柱间大人，换而言之，千手家已经没有拥有‘木遁’的孩子了。”
　　佐助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止水摸摸他的头，没办法，这就是血继限界的家族，“明镜就是当年由我父亲担任暗卫保护的，纲手大人的妹妹，可以说是千手一族最后出生的孩子了，要是现在还活着的话……”
　　“她死了吗？”
　　“她失踪了。”止水顿了顿，“当时才四岁。我父亲在她两岁的时候开始担任她的暗卫，听说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知道他在附近还会跟他要糖吃，甚至因为这个，我父亲当初还想生个女儿呢。”
　　他叹了口气，“我出生的时候他差点没把我屁股打烂，所以我寻思找到明镜以后，也狠狠打一顿她的屁股。”
　　我：“……”
　　佐助倒是好奇：“怎么失踪的？”
　　止水笑眯眯：“佐助还是个小孩子呢，问这么多做什么？”
　　佐助气鼓鼓地别过脸，他不喜欢被人叫小孩子，“等我成为下忍之后，也可以帮忙的。”
　　“嗨以嗨以。”止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不过现在你还是照顾好好这棵‘明镜’吧。”
　　闻言，佐助低头把我抱了起来，漆黑的眼珠里有着幼童特有的天真和水光，“明镜就只是明镜而已，不是‘这棵明镜’。对止水而言，‘明镜’是要寻找的人，而对我而言，‘明镜’只是我的保护对象。”
　　“保护对象？”
　　“嗯，既然要照顾她，那么也就是说要保护她吧？我已经决定了，会一直保护她的。”
　　“明镜不是别的明镜，是我要保护的明镜。”

　　这句话有点像绕口令，止水一瞬间在原地愣出神，他那双宇智波一族批量生产的黑眸里闪过惊愕，过了半响才压下心里的异样，嗓子有些发哑：“嗯，这么小就可以下定决心去做某件事了，真是不赖啊佐助。”
　　他话音一转，手掌压上佐助的小刺猬头：“但那不代表你现在就可以不喊‘止水哥哥’了啊！！”
　　“哇呜！！”
　　我眨眨眼，看着止水和佐助闹成一团在地板上打滚。止水的脸对我而言是陌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和我记忆里的那个带着动物面具的男人的脸渐渐重合到一起，我从来没见过那个人的脸，但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他悄悄放在桌上的糖很甜很甜。
　　原来他已经死了啊。

　　佐助小少年仍每天都认真仔细地照顾着我，连美琴都夸他做事比以前沉得住气多了。我摇摇头，他只是洗碗的时候没有再把水溅到地板上而已，这都要夸夸，佐助真是不怕羞羞脸。
　　我还是与他一同上学。
　　只是这天放学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忍者学校门口，佐助眨眨眼，像是不确定般揉了揉眼睛，确定来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哥哥时才欢快得像只小鸟一样扑过去：“尼桑！”
　　鼬伸手在佐助额头上一戳，脸上还是带着温柔的笑意。
　　但我没有留意兄弟俩的互动，因为跟着鼬来的还有一个人，他褪去暗部的装束，穿着普通上忍的绿色马甲，仅仅露出一只眼睛的脸被面罩和护额包得严严实实，在看向我的时候，我发现他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犹豫了一下，微微调动起身体里的查克拉，“卡卡西！你回来啦！”
　　此时的我没有注意到鼬少年的侧目，卡卡西没有急着回答，跟旁边的兄弟俩寒暄了几句，就把我抱回了手上。
　　离开的时候，我回过头，看见佐助正望着卡卡西的背影有些失落。
　　别伤心呀，小佐助。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再听你讲悄悄话吧。

　　拐过街边，我收回视线，声音糯糯地：“啊，佐助不见了。”
　　卡卡西没有说话，我知道他顾忌周围多起来的行人，便独自念叨起来：“佐助很努力的，别的小孩放学都回家了，只有他在训练。我怀疑他脑子里只有关于宇智波一族的事情，因为他对别人都不太搭理，啊，跟卡卡西一样。”
　　将我抱在手心的男人往下督我一眼，我根本不怕他，有些疑惑地说：“我觉得宇智波一族都很不一样……就是，跟我原本想象的有出入。”
　　我‘嗯’了一会儿，在脑袋里搜刮应该用的词语，“鼬很爱弟弟，他们的爸爸妈妈也很爱他们，止水也看得出来很喜欢佐助。难道不应该是全族冷冰冰自带无限查克拉的buff吗？”
　　“漫画少看。”
　　“哦……咦？！”
　　等到卡卡西把我抱回那间小小的忍者宿舍时，我还在纠结：“卡卡西卡卡西，你知道宇智波一族靠吃小孩来开瞳力吗？吃一个开三勾玉，吃五个开万花筒哩！可是鼬和止水看起来不像是吃小孩子的样子，啊！卡卡西也不像！”
　　“不过卡卡西又不是自己开写轮眼的，那就带土也不像？可是我又没有见过带土……他会送礼物给卡卡西，一定也是个温柔的好人吧。”
　　提起带土，卡卡西才勉强理我一下，他大抵也是第一次听到我这种言论，将我放在书桌上自己顺着椅子坐下，随意地撑着下颚，一手拨弄开我的叶子：“带土开眼的时候是在我面前开的，你在哪儿听到这种邪恶的说法的？二代目那里吗？”
　　啊，叔祖父的确是觉得宇智波都是天生邪恶的小鬼。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卡卡西又问：“学校好玩吗？”
　　我想了想那个有很多小孩儿跑来跑去的地方，笑眯眯地点点头：“好玩，佐助的同学都好有趣。老师讲的课我现在也能听懂一半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上学呢，以后我也能去吗，卡卡西？”
　　“如果有机会的话。”
　　就算我是一棵草，卡卡西也只给了我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我还是很开心，“那下次你去水之国的时候，我还能来佐助这里吗？”
　　“嗯……”卡卡西拖长了尾音，死鱼眼往上望了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好像很喜欢佐助啊。”
　　我忽略他碎碎念的什么‘果然岁数相近的孩子比较能玩得到一起吗’，有些害羞地说：“嗯！因为佐助很可靠啊，跟乌黑一样！他说我是他的第一个任务，所以要保护我呢！”
　　卡卡西突然不说话了，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我的叶子，我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开心，就问： “卡卡西，你有想我吗？我好想——比斯克哦，佐助那里也有漫画书，可是没有比斯克给我念，我都看得一知半解的。”
　　咦，他怎么还是不理我。
　　我努力道：“在水之国有下雨吗？”
　　“我有好好听话，没有在别人面前讲话。”
　　“要给我买新一刊的漫画书哦，卡卡西。”
　　大概这么说了几句之后，对方仍然无动于衷，我恹恹垂下枝叶，心里咕噜咕噜冒着泡。卡卡西是不是也觉得给我买漫画书太贵了，我记得他的钱都是要存起来养老婆的，毕竟说不定哪一天就在任务中嗝屁了，还是早点讨个老婆安心一点吗？
　　越想越委屈，我吸了吸鼻子：“卡卡西，你有了老婆之后还会养我吗？”
　　这回，我清晰地看见他的头上好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失去神色的死鱼眼渐渐回神，他的语气仍然平静：“嗯，大概吧。”
　　我认真执着地询问：“大概？”
　　“嗯。”
　　可恶，这跟一拳打到棉花上有什么区别嘛！总是挑着话说，这就是肮脏的大人吗？真要那样我还不如搬去跟比斯克一起生活，忍犬们帅气又可靠，会讲笑话会读故事，比起三天两头往外跑的卡卡西不知道称职多少倍！
　　我气呼呼地把枝叶扭了个方向，不再对着卡卡西。
　　那个男人却又把我转回来，指尖顺着枝干往上蹭，慵懒的眼底如同平静的水面，怕是没人能激起其中的涟漪，他的嗓音就像他本人一样，带着冷冽清澈的感觉：“一回来就一直在说宇智波一族的事情啊，明镜。”
　　我觉得卡卡西也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呢？我嗅了嗅空气里飘来的味道，卡卡西身上往往是田地里的稻草人晒过太阳后的味道，但是现在有点变了，现在像是原本的稻草人被溅上大片血迹，再在太阳下晒后仍隐隐发霉溃烂。
　　他回来之后洗过澡了。
　　可我还是闻到了，血腥气。
　　我刚想说什么，他却垂下眼皮静静呼出一口气，“抱歉，今天有点累了。明天，再带你去买新的漫画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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