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摆

　　这顿饭吃得很慢，中途刘希打了一个漫长的电话。
　　再次回到餐桌的时候。白冉的碗已经空了一大半。
　　“我刚刚和警局那边的办案人员说了今天发现的情况，他们等会派人来取证物。”
　　勺子碰撞着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冉点点头，嗯了一声，默默扒着碗底的饭。
　　刘希放下勺子，看着对面吃饭吃得心不在焉的人。
　　开口提议，“你想不想和我一起把犯人抓住。”
　　“什么？”白冉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现在犯人已经锁定，可以知道他是一个连环杀手。我是警局的特派顾问，希望这样的危险人物早日落网。虽然抓捕犯人不是我的责任。”刘希双手环胸，向后倚靠在椅子上，微微一笑。看着白冉的眼睛坚定地说，“但我希望你和我一起，把这个犯人捉拿归案。”
　　“为什么？我可不认为这是一个安全的行动。”白冉反问。
　　她很冷静，除了一开始听到这个提议时，心微微一跳。
　　刘希挑眉，“这是我们一起办的第一个案子，我喜欢有始有终，警方那边拿到拘捕令的时间肯定比我们长。难道你不敢了吗？”
　　又是激将法……
　　白冉身子前倾，“有什么不敢的，只不过在想你们侦探的胆子还真是大，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都敢一去抓。”接着说。
　　“你敢去，我就敢去。”
　　明知道是挖坑给自己跳，但白冉就是吃这一套。再说有刘希在，有什么危险他也跑不掉。
　　接着问刘希，“你这么自信，肯定有什么计划吧？”
　　刘希打了一个响指，答，“聪明，你觉得cosplay怎么样？”
　　……
　　白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汗颜，如果早点知道刘希口中的角色扮演是这样的行动。
　　她当时就不会赌气答应。
　　刚刚遮到膝盖的藕粉色半裙，搭配红色毛衣。俏皮而又可爱。特别是扎在耳侧的两股的麻花辫，让白冉看着多了几分柔弱和无辜。
　　“你想用这样的办法引出他？”
　　刘希轻轻的替白冉别上一个发箍。
　　他个子高，站在白冉面前低头刚好能看到白冉高挺的鼻峰。凑的近，连眼角的痣也看得真切。
　　缓缓开口，“你知道那几个死者的共同点是什么吗？”他替白冉把多余的几缕发丝搂到耳后。
　　“什么共同点？”
　　“从安娜到那个早就死在麦克斯床下的人，我查了最近几年的失踪人口，筛选出符合这个案子的受害者。”
　　刘希走到书桌前，翻开文件夹“温斯缇，24岁。在读研究生。2010年3月与母亲发生过激烈争吵后，离家未归。离开时穿着翠绿色针织上衣，咖色牛仔裤。监控显示最后一次露面是在A大附近，警察地毯式搜索三个月未果。”他再翻一页“贝莉，20岁，极限运动爱好者。2008年10月下旬失踪，离开家时穿着一双白色球鞋，与相爱三年的男朋友在失踪一周前发生过争吵。在一个星期六离家后失踪。”
　　白冉听完微微一惊，虽然在小屋里她就怀疑过麦克斯可能是个连环杀手。但没想到安娜已经是他的第三个受害者……
　　前面两个女孩，估计也被埋葬在那片树林里。
　　“从前面两个受害者和安娜的情况来看，麦克斯似乎很钟情情感有缺陷的女孩，可能是出于什么特别的原因。也肯能是单纯的觉得好下手。所以我把你打扮成这样，他说不定会注意到你。”
　　白冉也尝试分析道“他专挑失恋，与父母争吵的女生。说明他对女性的感情心理很了解，知道女性的脆弱敏感，在最缺爱和安慰的时候是最容易趁虚而入。借机靠近，给予关怀。最后致命一击。”
　　白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的愤懑难以疏解。
　　她不禁为这三个女孩感到心痛。设身处地的想，在最难过的时候出现一个人愿意倾听自己的苦难，但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恶魔的化身。
　　“我的计划就是让你扮演失恋中的少女，他习惯在深夜无人的时候挑选下手对象。你这样的打扮，到时候再配上悲苦的表情肯定能引起他的注意。”
　　悲苦的表情？
　　白冉对着镜子微微皱眉，看着刘希说
　　“这样算吗？”
　　刘希扶额，一脸无奈。“是失恋伤心，不是疑惑。还有你的眼神坚定的像要入党一样。哪个坏人敢靠近啊。”
　　顿了顿，继续毒舌道“你没被分手过吗？”
　　“没……”
　　从小到大只有白冉甩别人的份，她还真没被提过分手。再说，分手的时候她也从来没伤心过。曾经有一任，分手后找自己复合，被白冉毅然拒绝。
　　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在感情方面绝不会念旧和伤感。
　　天生就是冷漠的人。
　　刘希也没想到这样的答案，“那你就嘴角向下，眼神再柔一点。别那么坚定，想想你最伤心的事。”
　　最伤心的事。
　　白冉突然就想到了姐姐，姐姐的白色裙摆随风飘荡，眼前渐渐浮现她站在路口等着回家的情景。扎眼的亮色出现在昏暗的巷口。她总是抢着帮自己背书包。总是给自己带一杯奶茶，笑嘻嘻的问学校发生的趣事。
　　再恍惚到，那年夏天。不见光亮的房间里，姐姐抓着自己的手，像一条濒死求生的小鱼。激动的哽咽，积满泪水的眼眶看着自己，一团赤火熄灭，只剩无力的悲鸣，像是夏蝉最后的一次绝唱。
　　“阿冉，我好痛苦，我好想死……”
　　“阿冉，你说死是什么样的感觉……”
　　“阿冉，就让我离开吧……”
　　明艳的玫瑰最后还是凋零了。
　　白冉抬头，不让眼底的泪水掉落。用手背轻轻抹去。
　　她扯着嘴角，苦笑道，“我知道了，就是现在这样，对吧。”
　　空气静了几分，像是掉到了冰点。
　　刘希慌忙的扯着衣袖想替白冉擦去泪水。“不是，你怎么了。”
　　白冉破涕而笑，眼角弯弯，打着哈哈说。
　　“我没事，被我的演技吓到了吧。”
　　真像是没事人一样。
　　刘希愣了愣，低头看着白冉，扯着衣袖的手还停在半空，“对不起，你刚才是想到你的姐姐了吧。”他舔了舔下唇，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这件事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找别人做，让你想起伤心事我真的很抱歉……”
　　“不用，既然从一开始是我们一起查的，那最后的收尾还应该由我们来做。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同情那三个死去的女孩，为他们感到伤心。”
　　在姐姐死后，白冉也曾想着带着姐姐最初的那份阳光勇敢的活下去。当初的承诺让她无论在多么困难的情况下都笑着面对。
　　曾经是这样，现在也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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