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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和钱没有关系。”
整间屋子只开了客厅一盏灯,裴时薇半边脸隐在黑暗中,面容宁静平和,让人看了便觉温暖踏实,莫名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刚答完这一句,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是警察赶到了。
盛漪函不便继续细问,只好暂且忍下了心中疑惑。
不过她脑中一直反复咀嚼着,薇薇既然说和钱没关系,那究竟和谁有关系呢?
从派出所做完笔录回来,已到了深更半夜,两人都是一身疲惫。
裴时薇忽然问道:“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盛漪函本想摇头,裴时薇却已经快步奔向厨房,一边在冰箱里翻找食材,一边解释。
“我听别人说,人在受到惊吓以后,需要吃点东西缓一缓。”
盛漪函被她这句话给逗乐了:“你听谁说的?”
裴时薇的声音从厨房里遥遥传来:“总之,既然你饿了,就吃一点吧。”
盛漪函:“好啊。”
在盛漪函的固有概念中,似薇薇这类一边打工一边学习的人,厨艺一般都不错。
就连她这种实在没天赋的人,在当年开始租房独自生活之后,也能勉强折腾出一桌丰盛的大餐。
不一会儿,厨房里飘来阵阵香味,盛漪函没去管裴时薇在里面捣鼓什么,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
她的确有些倦了。
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一些零碎片段。
一时闪过养母赌钱输光后狰狞的面孔,一时又闪过外婆哭嚎着哀求她的声音。
倾斜的视野里,所有东西都颠颠倒倒,扭曲不似人间,这样的梦她已做过许多回了。
她只记得自己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说了声“好”。
外婆随后便撒手人寰。
“咚!”
耳边忽地传来一声巨响,盛漪函猛然惊醒,惊魂未定。
那些回忆的画面在眼前瞬间消失。
她睁眼一看,裴时薇已将一碗朴素的青菜面端上餐桌,热气腾腾的。
厨房里的锅碗也全部收拾完毕。
盛漪函掩饰地微微低着脑袋,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大半脸颊,假装在看手机,不想让人察觉她脸上的泪痕。
裴时薇过来与她道别:“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盛漪函本能地叮嘱道:“回去好好休息。”
裴时薇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门关上时,室内又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寂静,伴着一个刚从失魂落魄的梦境中挣扎出来的人。
不,还有一碗刚出锅的热汤面。
这碗面卖相很好,尽管面上只有几根青菜,一颗荷包蛋,但制作的人很用心,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元素都能摆放成很好看的形状。
热乎乎地淋上香油,筷子放进去搅一搅,嗦一口面,满口浓郁的香气令人胃口大开。
盛漪函心里不由赞叹,想不到薇薇竟有如此厉害的厨艺,一道极致简单的青菜面也能被她做出花样。
然而,吃到碗底时,盛漪函的目光忽然顿住了。
她盯着碗底卧着的另一枚荷包蛋,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给薇薇打电话。
电话接通,她立刻问:“你为什么要在我碗底埋第二个荷包蛋?为什么不把两个都放在上面?”
面对近乎责问的语气,裴时薇在电话那端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有些歉疚。
“抱歉。我以为这样会更有惊喜的感觉。”
盛漪函有点失望,没有拿手机的另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搓了搓,眼中有片刻的失神。
“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惊喜?”
说完这句话,她好似听见裴时薇轻轻笑了一声。
还未等盛漪函再追问“你笑什么”,裴时薇已经开口了。
她那声低低的叹息,顺着手机听筒钻过来,好似要钻入盛漪函心底。
“不是只有小孩子,才需要惊喜的。”
盛漪函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通电话之后说了什么,盛漪函记不太清了,似乎是她随意应付了几句,裴时薇那边也有别的事要忙,电话便挂断了。
从前,盛漪函的外婆也有同样的习惯,喜欢给她把一颗鸡蛋埋在碗底。
那时她年纪小,但穷人家的孩子思想总归成熟些,她总会举起小小的勺子,将一颗鸡蛋让给外婆吃。
外婆笑得开心,满脸皱纹都似化开了,抱着她亲一亲脸蛋:“好娃娃,懂得孝顺外婆哟。”
多年以后,盛漪函每每回想起那一幕反复出现的场景,都在心里认定一个事实。
外婆是真心疼爱过她的。
…………
转眼又过了两三日,张玥不知从哪里弄到一张会员卡,兴冲冲约盛漪函去皇云会所玩。
皇云会所是本市著名高档娱乐场所,实行严格的会员制度,出入其中的皆是社会名流,传闻会所里遍地是黄金,桌椅板凳无一不镶嵌珠宝玉石,当真豪门阔气得很。
自从张文元搭上了裴家大小姐这条船,身价暴涨,皇云会所自然也对他敞开了大门。
盛漪函收到张玥拍来的会员卡照片,仔细看了看:“名额有三个人?”
张玥心底是很渴望和盛漪函过二人世界的,但她被盛漪函拿捏得死死的,一天不见面就抓心挠肺的,生怕被盛漪函拒绝。
所以张玥压根不敢反驳,索性破罐破摔。
“是,你想带谁一起都行。”
盛漪函先去询问了裴时薇。
裴时薇的答复是,那天她恰巧另有要事,无法陪同盛漪函前往皇云会所。
盛漪函也不勉强,转而又去问严侨倾。
严侨倾万年冰山般的面孔,破天荒出现了震惊的表情:“你这次居然能搭上张文元的女儿?”
“是个意外,”盛漪函不愿再多提当日经过,索性直言道,“机会难得,你去不去?”
严侨倾沉吟了一下:“前两天刚好有个客户邀请我谈事,本来想定在皇云会所,奈何我没有资格进入。我先去联系一下。”
盛漪函立即夸张地发出了一声感叹,一伸手揽着严侨倾的肩,打趣她:“严总,没想到你居然能搭上皇云会所的会员哦!太了不起啦!”
于是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她们去皇云会所玩的那天,张玥在半路上就听说严侨倾会跟她们分开行动,不会打扰她和盛漪函培养感情,她苦兮兮的心情顿时由阴转晴。
皇云会所名不虚传,是挥金如土这个词的具象化。
进入包间,盛漪函落座后不露声色打量着周围,暗自估算这一屋子装修值多少钱。
张玥好不容易逮到表现的机会,在饭桌上殷勤地点菜,吩咐服务员拿饮料,又替盛漪函剥虾,视线也几乎全程都牢牢黏在盛漪函身上。
既然是出来玩,盛漪函今日便穿得随意一些,一条黑色日常款吊带裙衬得她身形曼妙,棕色长卷发略显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反倒显得她简约干练,不拘小节。
只因衣着打扮太过平淡不惹眼,她那张风情缱绻的浓颜便愈发夺人眼球,仿佛天地间最珍贵美好的全都集中在她一人脸上。
她只需懒散地抬一抬那妖魅惑人的眼眸,世界便会为她静止一瞬。
在遇到盛漪函之前,张玥叛逆得像读完初中就辍学的小太妹,而此时在盛漪函面前,张玥的打扮才总算有点正经大学生的样子了。
盛漪函见自己这几日的调教颇有成效,对张玥的转变表示十分欣慰。
吃完饭,盛漪函慢悠悠走到包间门口,把门拉开一道小缝,朝外面张望了几眼。
长长的走廊两侧分布着无数不同等级的房间,房门上画着的图案各异,每间房间都象征着客人特殊的身份地位。
她们这间是最不起眼的,挤在角落里。
张玥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立刻抱歉道:“对不起,我只能……”
“不用对不起,”盛漪函立即打断张玥,语气很急,仿佛是在恐惧张玥接下来想要说的话,“用不着和别人比较,竭尽所能做到自己的最好,就已经很完美了。”
张玥听了这话,很快又高兴起来:“那些高级房间我们虽然进不去,但我们可以去楼上打一会儿台球。走,我带你去。”
盛漪函点点头,跟在张玥身后。
不料刚出门,却意外撞见了公司的几个重要的客户。
他们显然今晚也在皇云会所约了饭局,几个人从走廊另一头远远走过来。
当先一人早瞧见盛漪函,神情有点惊讶。
“盛总怎么也在?”
其余几人也纷纷跟过来了,七嘴八舌。
“好巧,居然在这里见到盛总了。”
“来来来,既然碰见了,就一起进去喝一杯!”
往常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遇到过,盛漪函碍于之后还要合作,推辞不过。
跟他们一起离开前,盛漪函还记得回头叮嘱张玥早点回去休息。
张玥心中发愁,她很清楚那群人是什么货色,有点担心盛漪函。
她回到原先的包间里等了一会儿,终于坐不住了,又溜了出去。
这一出门,竟然意外遇到了一位“熟人”。
张玥眯了眯眼,惊叹于此情此景实在太过巧合。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开车送她们回去的那个调酒师,正是眼前这个戴着保洁帽在走廊里拖地的保洁员。
张玥眼珠一转,此人兼职这么多,想必很缺钱。
于是张玥走过去,开门见山:“还记得我吗?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给你三万。”
裴时薇抬起头,小巧白净的脸上写满了懵懂,眼中恰到好处闪过一丝疑惑。
“什么事?”
裴时薇说这句话的语气有点讨好,仿佛被张玥口中的三万彻底吸引住了。
“我要你假扮一个人。”
“谁?”
“时薇集团的裴总,裴时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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