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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爱情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乔美怜坐立难安。
靳则楷坐她后排。
她视而不见,翻了看排名表,整个年级以靳为姓的寥寥无几。
就一个叫靳弋的,倒数第一,也是高二四班的学生。
乔美怜愣了神,靳则楷的儿子……不应该倒数吧,她想。
有人点了点她的肩头:“美美。”
“美美”,“美美”,喊个不停。
直到教室传彻着鼓掌声,乔美怜才从回忆之中抽离,全体家长莫名其妙地看她。
她是个容易脸红的人,站了起来,又慢慢地坐下去。
身后的人又叫:“美美,好久不见。”
乔美怜微侧头,瞥了靳则楷一眼,然后挪动板凳,腰杆前倾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
靳则楷伸出去的右手握着拳头,吃了瘪地缩了回来,想想还是问她:“一会儿结束,有时间聊一下吗?”
“没空。”乔美怜态度决绝,说话音量提高一个调。
“……”靳则楷还想问,“那明天呢,明天周……”
“约了人。”
“后天?”
“有事。”
“周一呢?”
“工作。”
……
“爻爻妈妈靳弋爸爸,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嘛?”李老师注意到他俩,他俩的相处模式她也觉得似曾相识,于是直呼,“有事的话可以先离开,没关系的。”
李老师都这么说了,他们不走似乎只会更尴尬。
乔美怜拿着桌面的排名表,对半交叠,拉开包链塞了进去,起身说:“老师,我身体不适,就先走了。”
靳则楷随后起身,看都没看一眼排名表,“老师,我也有事,下次再聊。”
李老师就傻笑,目送他们离开:“二位慢走。”
乔美怜走得很快,高跟鞋叮叮当的声音传荡楼栋。
身后那人穷追不舍。
“美美,美美,”靳则楷停在三楼的上层阶梯,叫住下行楼梯口一心只想逃离他视线的女人,“丛美。”
乔美怜停步,没回头,却笑:“叫我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靳则楷硬气了回,快走两步下了楼梯,和她一同站在三楼靠近开水间的走廊口。
周围安静到没有第三个人。
乔美怜将包挎肩上,瞥他:“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还记得我有哮喘。”
靳则楷面朝她,双手交叠放在西装下摆,站姿挺立:“毕竟也是好多年的朋友,快十八年没联系,你过得……还好吗?”
“你都看到了,我儿子是年级第一,你说我过得好不好。”乔美怜睨眼打量他,一身的名牌西装,腕处的表她也不认识,脸上竟看不出丁点沧桑。
她笑了下,“你过得不错啊,从来没尝过苦日子吧。”
“美美,其实咱们说话,可不可以别夹.枪.带.棒的,有什么话不能心平气和地谈?”靳则楷套近乎,“咱们的儿子还是同学,我相信他们也……”
“不能!”乔美怜抱着双臂,“我跟你,无话可说。”
她想走,靳则楷拦她:“先别走,我有事想问你。”
她不耐烦:“有话快说,别拉拉扯扯,被别人看见还以为你和我什么关系。”
“看见就看见,随他们说去。”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真是气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乔美怜冷静了下,收紧大衣的领口,“你想跟我说什么,如果是当年,你和我那点上不了台面的事,麻烦请你把那些事烂在肚子里,我早就忘了。”
“你骗人,”靳则楷戳穿她伪装,“既然忘了,为什么躲我。”
她磕磕巴巴:“谁、谁躲你。”
“你——”靳则楷突然问,“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故意躲着不见我。”
乔美怜垂下眼睛:“我没有故意。”
“那你说,到底为什么。”
靳则楷上了情绪,他找了她整整十八年,就想知道一个为什么。
“我,我有……”乔美怜本想实说,却又强硬起来,“我想开始新的生活,我想离你和你那个家远一点,不行么。”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和别的女人生了个儿子。”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你在怪我?”靳则楷低下头,自说自话,“也是,你该怪我,当年我没能反抗家里娶你,其实时至今日,我都有一直后悔当年做的决定,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和他们理论到底。”
乔美怜“害”了声,也冷静:“都过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和他分手之后,她转头遇到了丛志旗,没多久两人就领了证。
虽然日子过得是苦了点,却也有属于一个小家的温馨。
她不后悔。
“真不后悔?”
“……”隔了好久,她才回他,“真的。”
靳则楷问:“丛志旗,他就是你口中那个,给你幸福的男人?”
乔美怜“嗯”一声,又抬头:“你认识他?”
“看了关于他的新闻,”靳则楷补充,“而且,被他选中自杀的那家公司的楼顶,我是股东。”
“哦。”乔美怜特别冷淡,好像丛志旗的死她一点也不关心。
事实如此,她甚至不想了解其中的缘故,当个笑话听了也就算了。
“没别的事了?”乔美怜问。
“没,”靳则楷摇了下头,又忙悔口,“不是,还有一件事。”
“什么?”
“就是……小弋,其实他,不……”
楼上有个女人,从十分钟前就站那儿,她叫了靳则楷一声:“老靳。”
打断他们叙旧。
“你也来开家长会啊。”女人走过来,上下打量着乔美怜,眼神中带着点傲气,看起来很不好惹。
靳则楷“诶诶”地敷衍,随口提:“小越考得怎么样?”
乔美怜拔腿下楼,刚下两个阶梯,听到那女人说:“我家时越这次考得还行,马马虎虎,拿了个年级第一。”
“啊???”
靳则楷一头问号。
乔美怜顿在楼梯上,倏地转身走了回来,好脾气地问:“你刚说,你家时越是第一?”
女人没打算回她。
见状,乔美怜从包里拿出李老师刚发的排名表,举在半空中,晃了又晃:“麻烦你看清楚,第一名叫什么。”
女人才懒得看,将手中卷成一个圆柱半空心状的纸张递给她,学她口气:“麻烦你看清楚,第一名叫什么。”
靳则楷就傻傻地站着。
没事儿,左看看,右看看。
空中飘浮一层粉尘,仿佛一点就炸。
乔美怜接住,急于证明地展开排名单。
入眼那张的名单,和她手中那份一样,是瑾一排于倒数的最后一张。
她忙往前翻——
停在二楼的白禾听到他们动静,在真相大白之前加快脚步爬了上来。
嗖一声。
她从乔美怜手中抢走女人给的排名单,缩到身后藏了起来。
“我没看到,”乔美怜没了耐性,几乎快要发飙,“白禾,交给我,我想看个明白。”
“不用看个明白。”白禾将排名单对半撕开,又一次对折撕开。
“你什么意思?”乔美怜不解。
“我觉得,你先冷静下来,别胡思乱想好吗?”白禾语气轻柔,好像拍打在棉花上,“不要听别人说,回家之后,听听爻爻怎么说。”
乔美怜真冷静不了:“所以,她说的是真的,丛爻不是第一名。”
“是不是不重要好不好,一次两次决定不了什么。”
“那他第几?”乔美怜问得突然。
白禾咬住下唇,低眼,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回,“他……”
“0分呗。”时越妈妈轻飘飘地丢出一个臭鸡蛋。
砸得乔美怜眼前一抹黑。
她不信。
白禾想到什么,忙解释:“对,就是0分,因为爻爻没来考试。”
乔美怜差点信了邪。
偏巧这时,李老师开完班会走下楼来:“爻爻妈妈靳弋爸爸,你们没走啊。”
“李老师你来得正好,”乔美怜走上前,抓住李常乐的双手,精神涣散,“我想问问,为什么他们都说丛爻这次只考了0分,可你给我的单子上明明是第一名不是吗。”
“呃……”李常乐看向她后面三人。
“回答我。”
李常乐也没想好说辞。
以防口供不一,白禾上前解围:“我不是说了嘛,爻爻没来考试,还有个男孩儿也缺考,叫什么靳……什么弋。”
靳弋?靳则楷沉默,关他儿子什么事。
他儿子也缺考了?
管他三七二十一,他接话:“噢对,靳弋是我儿子,考试那两天他被人用刀伤到了手,有个叫丛爻的小男孩来我家帮他上药来着,两人就都没来学校参加考试。”
这话他说的快尬死了,他儿子伤的是左手,关他大爷的右手什么事。
时越妈妈蹙眉斜着他。
靳则楷笑了,白禾也笑。
见此情形,李老师也跟着笑了两声:“啊对,咱们班丛爻同学和靳弋同学是前后桌,平常关系不错的,有同学经常看到他们结伴去洗手间。”
“还有爻爻妈妈,刚才那份是上次月考的,我给弄错了,真不好意思啊害你误会了,这一份才是对的。”
“不用了。”乔美怜没接。
名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丛爻对她撒了谎。
她有些生气:“先走了。”
走出校门那一刻。
乔美怜才想起来,丛爻的桌洞里竟然一本书都没有。
突发奇想,她把手机拿出来,点开相册,找到一张丛爻升入楠城一中时,她在校门口给他拍的照片。
虽稚嫩,却能辨认。
抬头看了圈四周。
乔美怜随便拉住一个门卫,二话不说就将照片推给那人,强迫人家看:“你好我想问一下,这个学生每天都有来上课吗?”
门卫大哥眯眼认真看照,阳光刺眼,屏幕看不清楚,又戴了副眼镜凑近手机,忽地点头:“他啊,嗯我常看到。”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母亲。”
“那你可真得好好管管他,他平常老和几个社会上的人来往,又是秃顶光头,又是刀疤口吃的。你是他妈,你真要看紧点,这个年纪搞不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万一杀个人,再放把火,到时候后悔可来不及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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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父母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