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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偷偷跟着进了山
“小武啊,我说你可真有出息,昨夜那点雷雨就给你吓破了胆,还从床上滚下来了。”
“谁说不是呢,做了土匪也没练大胆,我怎么还掉地上去了,不过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我只记得半夜风雨大,把窗吹开了,我去关窗,之后怎么回事真记不得了,应该就是太困了,倒头就睡。”
两人说着从西边的小道上了坡,来到了狗棚边。
“慢着点儿,这么多泥,路太滑了。”大壮嘱咐道。
“大黄,你们摇头晃脑的,还饿呢?我们小爷应该喂过你们了吧。”小武小心的淌着泥水来到狗儿们面前逗弄着它们。
狗儿们个个探出了头,急不可耐地想要吃的。
“它们真是越来越能吃。”大壮道。
小武起身朝东走去,狗棚东边有棵大树,树再往东不远的那两处房便是小爷的住所。
“哎呀,这谁啊?”当他刚转过大树时便被绊了一脚,不由地惊呼起来,“这不我们小爷吗?!”
只见尉迟征乱七八糟地躺在泥洼里,浑身湿透了,衣服和裸露的皮肤上沾满了泥浆,一副不知生死的模样。
“妈呀,这怎么了?”大壮闻声赶来,也吓得不轻。
小五壮着胆子伸手试了一下鼻息:“还好还好,还有呼吸。”
“你这不废话嘛。”大壮着急道。
“好烫啊,发烧了。”小武又惊呼道。
“废话,这不明摆着在这泡了一夜了。快,给小爷抬屋里去。”
两人忙合力把尉迟征抬进了房间。
“快,快去找大夫。”大壮道。
“好来,可上哪找大夫啊?我们山上也没有大夫。”
“派人去县里找,然后召集山上的兄弟问问谁懂医,让他先过来,快去。”
小武连连应着出了门。
大夫是被人蒙着眼带上山的,这也是山上的规矩。起初这位大夫听说来人是土匪也吓了半死,被威逼着上了山,虽说土匪许诺重金酬谢,但他终究不知是何情形,一直紧张得不得了。
来了之后,看了小哥的病症便也放了一半的心,医治的人没什么大碍,现在只盼着能安安全全的下山。
“这位小哥是急症,受了风寒,烧得厉害,我给他开了祛风散寒的方子,应该很快就退热了。他身上还有几处淤青,也没什么大碍,没伤到筋骨和内脏,等烧退了,可涂抹些活血化瘀的药物。”
罗大当家的道了声谢,又向小武、大壮问道:“你们在哪儿发现的他?”
小武往屋外指了指:“狗舍旁边,大树下,小爷平时也愿意在那棵树下逗弄狗,昨晚天不好,他应该是不放心大黄,跑去看,也许路滑摔倒了,难不成叫雷给劈了?”
大壮一手拍了过去:“你小子瞎说什么呢,等小爷醒了自然就知道了。”
邱道长也在,他是听到了消息,跟着大当家的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兄弟也跟着来了。
刚才医生未到之时他已率先查看了尉迟征的病症,脑子里一直在盘算,他眼珠一转:“大当家的,昨夜的风雨很是异常,您可有什么不同于往日之处?”
“不同于往日?昨夜的雷声确实大了些,不过很快就睡了。刚才听几位兄弟说他们有人早上醒来也是发现自己睡在奇怪的地方。”
小武一挠头皮: “对对对,我就是啊,我就是半夜起来关窗,关了窗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许是太困了,就睡着了。”
人群中有人附和,都说是夜里雷声太大,被吵醒之后又昏昏欲睡的,之后就不记得了。
尉迟征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一时还有些恍恍惚惚的,好不容易弄清了现在是白天,并且在自己的房内。
“四弟,你可感觉好些了?”
他终于认清面前离自己最近的是大哥,果然这么多年自己最亲的人还是大哥,他一时又有点眼眶发酸,也搞不清楚是不是疼的。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屋子的人围着我?”他的嗓音有点沙哑。
“四弟,昨天晚上你睡在了外面,淋了一夜的雨,发了高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还记得?”罗天威问道。
他努力回想着,思绪如同眼前的画面一样,还飘飘乎乎的,正飘乎着眼前就出现了那条说黑不黑,说白不白,灰不溜秋的影子。
那是幻觉吗?不,他猛地定了定神,难不成是那传说中的东西。
他发现自己了吗?他发现了自己为什么没杀了自己?难不成自己昨夜那时已然发烧,烧得昏头昏脑,产生了幻觉。还是说昨夜的事本也都是幻觉?
他舒了口气,轻笑了一下: “唉,昨晚呀,风雨太大,我担心那些狗娃儿,要去看它们,结果天太黑路太滑,一下摔倒了,应该是摔晕了,劳烦大哥还有诸位了,我没什么事。”
“我就说嘛,那坡上全是泥,滑的要命。”小武喃喃道。
罗天威沉思了片刻,嘱咐了尉迟征几句,叫他多注意休息,这几日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又叫人送大夫下山,并遣散了众人,留小武和大壮在此候着,便和同邱道长出了门,一路往狗棚附近走去。
他们仔细查看着现场,也没发现任何奇怪之处。
“邱道长,你怎么看?”
“依尉迟小爷说的倒也前后对得上,不过,大当家的,刚才人多,贫道不便多说,昨晚悬丝袋确有异动。”
“怎么讲?”罗天威问。
“前几日贫道依大当家吩咐将悬丝袋挂于您卧房外并在白虎山上开启了法阵,果不出大当家所料,它昨夜感受到了妖气。
“悬丝袋也是贫道山门中的至宝,它可感知靠近的妖气,在其周围形成结界,一般的妖物绝破不了它的结界,尤其是受过伤的。
“我今早查看悬丝袋,发现其上有裂痕,定是有妖物靠近过。大当家昨晚既然无碍,便是那妖物没有破掉结界。如若妖物真是那条传说中的龙,以他一人独战困龙大阵的实力,应该是可以破得了悬丝袋的结界的。
“看来六十年前那条龙真的受了重伤,而且至今未好,当年的困龙大阵虽说没有要了他的命,但威力确也非比寻常。”
罗天威满意地点点头: “邱道长,这可是好消息啊。虽然当时的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他们的付出也没有白费,如此我们便更有把握了。”
“一切都在大当家的意料之中啊!”邱道长笑道,“如今他重伤未愈,我们也不用那么怕他。”
其实,罗天威如此大张旗鼓地找龙,早已料到龙也会来白虎山探查消息,他让邱道长布置悬丝袋就是为了验证龙妖现在是否还有百分百的道行修为。
一个小小的悬丝袋怎会困住百分百修为的龙妖,如此看来他怕是连一半的修为也不剩了。
虽然自己以身犯险的做法有些冒进,但到底验证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
他不禁心中暗喜,向邱道长吩咐道:“一定要加快进程,在龙妖恢复修为之前重启猎龙行动,此次的猎龙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好,我马上让三当家开始我们的下一步计划。”邱道长随声附和着。
两人遂喜笑颜开,便离了此地不提。
贵和巷赵家大院内,擎男与爷爷正在享用着早餐。
昨夜雨水冲刷后的院落格外清透,空气中夹杂着花草与泥土的芬香。
赵老太爷看擎男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吃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不觉得有些好笑。
这孩子,张公子的事不提,周公子的事不提,尉迟公子的事也不提,什么时候心这么大,让做爷爷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两日,事赶事的有点儿多,也未来得及坐下来跟孩子好好说道说道。
那个什么周景怀,尉迟征的,赵老太爷倒是不感兴趣,可有关张庐升的事他不能不问。
“丫头,前日在张府,张公子真的告诉你,让你想知道什么都问我吗?”
擎男终于停了下来,把嘴里的饭菜慢慢咽下去: “爷爷,难不成您觉得我是瞎编的呀?想知道真相,不如您先告诉我你们都说了什么,我们等价交换。”
“你这丫头,还跟我讨价还价了。”
擎男顽皮地眨眼一笑: “爷爷,您听好了,他说了,让我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您便是。您不是很听他的嘛,既然如此,只有您先回答我了。”
赵老太爷也放了筷子:“丫头,我跟他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他说了什么。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若是你知道了这些,跟他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
“还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爷爷,您不担心他杀我灭口吗?”
“不会不会,他一定不会的。丫头,快告诉爷爷,他真的这么说了吗?你可不能胡说诓骗爷爷。”
“当然了!您听好了,他说,您虽救了他,但也惧怕他;他说,您是六十年前救得他;他还说,他不是我们普通的人。如此够不够,能不能证明我没胡说?”
赵老太爷欣慰地连连称叹:“够了,够了。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吧,我都告诉你,爷爷守了一辈子的秘密,我全都告诉你。”
“爷爷,他真的是龙妖吗?您见过他真身的样子?”
“见过,虽然都过去六十年了,虽然我只见过那么一次,但仍如在昨日,如在眼前,那是一种绝无仅有的青色,比王熙梦《千里江山图》中的青绿山水还要好看得多,他的样子即威武霸气,又灵秀神彩,那样子好看到耀眼,让人不自觉的心悦诚服,五体投地,同时感觉到了身心的净化和无尚的荣光。”赵老太爷徐徐地道来,眼中已是热泪盈眶,激动的泪水一直在闪闪发光。
擎男在脑海中浮现着爷爷说的样子,他突然有点儿羡慕爷爷可以看到如此奇观,得以有如此奇遇。而且据爷爷的描述,这条龙不像恶龙,倒像是神圣而又圣洁的存在。可是那三十六个人为什么都不见了呢,当真是他杀人灭口又毁尸灭迹吗?
“那他们说的猎龙行动也是真的?您也跟着一起进了山?”
“是的,我偷偷跟着进了山,他们没有人知道我也进来了。”
“这么说您看到了全部过程,您知道真相?”擎男惊得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老者缓缓说道:“知道。”
“那,那些人真的都死于他之手吗?”
“如果我说那些人死有余辜,而且是必须要死,你会理解吗?”
擎男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虽然暂时还不能完全理解,但如果真的理由充分倒是可以想象。”
爷爷的目光望向遥远的远方,他的眼中好像渐渐腾起一团火:“你都无法想象他们当时加之在龙身上的酷刑,那条龙最后真的是奄奄一息。当时丛林中还有许多的蛇虫走兽,也一并遭了难,他们被剖肝取胆,挖心穿肠,我不能说那些动物的生命比人更宝贵,但那些人真的绝非良善。
“还有更重要的一条是,那条龙他不能死,应该这么说,他不能活在人们的视线中,更不能死在人们的视线中。至于为什么他不会告诉我,但是我猜想他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和使命,而这一点绝不能让人知道。”
“原来还有这么多的秘密,”擎男感叹着,“原来他当真是神秘难测。”
“这些事情告诉你,你可一定要守口如瓶,若是让他知道你泄了密,你也难逃一死。”
擎男突然发觉自己有点后悔知道这些事了,他似乎也像爷爷一样有点怕起来,在这之前她可是一点都不怕的。
她还是喜欢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活的洒脱自在无忧无虑,知道的越多,心里想的就越多,难免就会横生出各种各样的心绪。下次再见到他时,难免会漏出怯来。
“爷爷,那你究竟如何救得他,你怎么会救治妖呢?”
爷爷的眼神又变换了颜色,彷如一幅会动的画卷渐渐的展开:“当时他在我面前轰然倒地,如同地震一般地动山摇,我被震得抛起又摔在了地上,我当时摔的很疼,但并没有受伤,我慢慢的匍匐着往前爬,一点一点向那条龙爬去。
“我的手指慢慢的伸向他,我触到了他的鼻尖,他的气息非常非常的微弱,我顺着他的鼻尖向上捋他的须发,我本以为他摸上去会像岩石,会像钢铁,没想到却是如此的柔软而温和。
“突然,我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是他在跟我说话,因为他一直没有睁开眼,我一半没有反应过来是他在说话。
“他在说‘山洞……,内丹……”,他一直在重复,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我都不知道我那时哪来的勇气和力气,我满山的去找山洞,摔了好多跤,刮破了衣服,刮破了肉,险些卡在一个石壁缝里出不来,还险些掉在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里。
“不过,也足够幸运,我在离那不远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一个类似内丹的东西。也亏得我小时候听你太婆婆讲过妖仙鬼怪的故事,我听说过内丹,一般修炼的精怪都会将自己的修为凝结为一枚内丹,只要有内丹在,这个妖怪就不会出大问题。
“其实,若是没有那枚内丹,我也救不了他,应该说是他自己救了自己,我只是帮他跑了一下腿。
“但是,为什么那枚内丹不在他的体内而留在山洞里,我也不清楚了。也许就是怕那伙人剜了他的内丹,所以才提前藏起来吧。他身上总是藏着许多的秘密,即使是我也不能全然知道。
“那枚内丹一靠近他就融入了他的体内,他变成了一个人形,就是他现在的样子,当然也不是太一样。当时他遍体鳞伤,昏迷不醒,我用山泉水喂了他两天两夜,渐渐的,他看上去慢慢恢复如初了。
“他确实给了我一块龙骨作为日后相见的信物,而那块龙骨也确实是在打斗中被人砍掉的。他说作为报答他会护佑我一生平安,还会许我一个心愿。
“我小小的身躯又累又疼又饿又困,终于支撑不住,这次换我倒了下去。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家中的床上,家里人都说我发了高烧,昏睡了三天三夜,我急忙起身去看黄历,果不其然从我进山到现在确实是三天三夜过去了。我怀疑之前的那一切都是我高烧不止产生的幻觉。
“直到有一天,我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正是那块龙骨。我怕被人发现,把它埋在了我床底下的地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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