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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七）
如果没记错的话，方若水早上估计也会被送进这个医院……毕竟这家医院离片场很近。
难道他是来看方若水的？
可怎么会是任帷的助理。
他看了一眼屋里沉睡的母亲，又看了看另一头正和医生谈话的助理，终究还是决定不再多管闲事。
“原来是你啊。”
结果那人的视线不知何时已经转向这边。他手里多了些单子和纸条，朝着自己走过来。
见被发现，翟愈先干脆也停住踏入病房的脚步。
“方若水怎么样了？”
“方若水？你还惦记她呢，不过她好像的确是被送到这来了吧。早上演英雄救美那出，你不怕让人说闲话？”
“可是她晕过去了……”
“这样啊，还是个善良的肌肉小哥呢。可惜你的善良在这不值一提……我劝你还是少管这些了。”
助理走到自己面前，仰着头推了一把眼镜说道。
“可明明……任帷也在帮她。”
“他有能力、有背景。你呢？你什么都没有，该怎么实施你的善良？只会招惹一身麻烦罢了。”
见翟愈先哑口无言的样子，助理嗤笑一声。
他把一张小卡片塞进翟愈先衣服的前胸口袋，还趁机戳了戳他的胸肌。
“你、你干嘛？你才是流氓吧！”
热气从胸前往上冒，直叫翟愈先浑身发烫……他大概没意识到自己的脸又变得通红。
“诶？没想到还这么纯情……不调戏你了～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联系我哦。”
哈？什么意思？
你你你个基佬！我可是直男！
翟愈先嘴巴不争气，说不出一句能怼的话来，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那。
自己不仅什么都没问出来，还反被调戏了一把，真丢人。
一开始扇自己巴掌那扭捏的样子，绝对是装的吧！明明他才是个喜欢调戏直男的臭流氓。
他才不会联系那家伙呢。
结果刚进病房，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又鬼使神差地摸出那张卡片。
卡片上显眼的英文名——“Eithan”。
还整个英文名，怪洋气的。
再看后面跟着的小小一行字——“李胜彪”。
这是原名吧？跟他气质一点也不像……怪不得取个英文名。
下面跟着的是“星创娱乐”。
好像有点耳熟。没记错的话，许亦说那投资商也是星创娱乐的。
那任帷岂不也是？
大公司投资小公司剧组的网剧，甚至任帷都参与其中，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真的是为了剧本吗。
翟愈先脑袋已经变成一团浆糊。再加上这一天的不间断赶工，困意席卷而来。
眼皮终于扛不住疲惫的压力，翟愈先趴到床沿边，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额头温热的触感。
几缕阳光从玻璃窗钻入，星星点点撒在床沿人的衣服上，让翟愈先身上残余的些许寒意褪去。
翟愈先还未睁眼，便知道这样的温柔触感是谁。
他餍足地享受着这短暂的温馨。
“妈……你醒了。”
他还是忍不住眯起一条缝，转过头看了看病床房上的人。
“臭小子。你把我腿都压麻了，还不滚起来。”
果然一睁眼就会变成这样。
母亲只会在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做些安慰自己的举动，一见自己清醒过来脾气就变得凶巴巴的。
脾气这点跟郑月有点像……不过郑月大概只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薅自己头发。
“最近怎么样？”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你呢？那个姓郑的……她没骗你钱吧。”
“都四年了还觉得人家是骗子呢。您放心吧，她是个好人，我的机会就是她争取来的呢。”
“那就行。你也别太累，说不定妈这次就能根治了呢。要是根治了，你也不用再去拍什么戏了。娱乐圈水很深吧。”
“是啊……是吧。”
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好相处，可每个人都有各自隐藏的秘密。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是郑月，估计又有什么活了。
“喂？你是不是下午回剧组？B区a街，有个跑龙套的活，速去。”
“好……”
“嘟嘟——”
为时三秒，简单明了。为了让自己抓紧去，还特意打个电话。
这让翟愈先实在不好怠慢。盯着母亲有些舍不得的眼神，他无奈之下还是告了别。
“这么忙啊。”
“是……我下次再来看你。”
“那……”
翟母顿了顿，手指抓住床单，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那你好好吃饭啊。”
翟愈先点点头，替她整理两下床铺，终究还是踏出去。
他提前打上一辆车，赶到医院门口等着。
他不敢多想，只能这样模式化地工作下去。毕竟现在的他，只能这样把一笔一笔的小钱攒下来，才能给母亲治病。
远远的，他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单薄瘦弱，像病床上的母亲。
是方若水。
她身边还有一个高硕穿着西服的男人——不出意外是她的保镖。
翟愈先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想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你、你还好吧？”
方若水听到这话，才慢悠悠地回过头来。
“是你啊。昨天谢谢你。”
“没事的、我……”
“不过我还是劝你，别跟我扯上关系。”
“诶？”
只留下一句，她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大概……和那绯闻有关系吧？
尽管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冷冰冰的，但也不无道理——对于他来说，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去拍戏就可以了。
不出意外就是最好的结果。
结果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刚进片场，他便发现这部戏主角之一是沈弋茹。
经过上次那不愉快的见面……真希望她抓紧把自己忘掉。
跟着其他群演走了几段戏，结果片场还是出了意外——替身演员还没到场。
这可把导演和工作人员急得团团转。
翟愈先也急得团团转。因为他想抓紧干完，一是下午还得回《山火》剧组继续拍摄，二是想躲开沈弋茹。
可一切总与期望相悖。
“你是翟愈先是吧？体型确实也符合……”
来的是一个陌生面孔，大概也是这部戏的一个工作人员。
见翟愈先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那工作人员招了招手，把他叫过去，边说道：
“替身演员没来，这段戏过不了，沈姐又着急回去。没办法，她推荐你来当替身。你身上最近没什么大伤吧。”
沈姐……不会是沈弋茹吧？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替身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挨打就可以了。”
“哈？”
“没事，演员大概不会下手太重的。而且你的身材看着也比较抗打……来吧。”
“这就来了？”
已经被拖到片场的翟愈先一脸懵。怎么稀里糊涂自己成替身了？还是个挨打的？
他往旁边看去——沈弋茹正用她漂亮的眼睛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
“我可没忘记你哦～只要是若水姐的朋友……我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你？为什么？”
他小声问道。
“action！”
开拍的指令让这问题无疾而终。
翟愈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整个都是发懵的状态。
“唔……”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踹倒在地。
干干干嘛呢？真就直接挨打啊？
紧接着是雨点一般的拳头……不过还好，演员的力度的确不是很大。
可为什么还是被这么多人打啊？！
这毕竟这还是在镜头之下，翟愈先只好窝起身子抱住头，装作很痛的样子。
“导演，等一下。”
沈弋茹的声音让挨打的翟愈先暂且喘了口气。
他整理了凌乱的头发，擦了擦脸颊沾上的土。
“卡——怎么了弋茹？”
“既然用上替身了，为什么不真打？这看起来都没使劲，也太假了吧。”
什么？！真打？
导演很是为难，翟愈先也很是傻眼。
可看清沈弋茹回头后居高临下的笑，他才明白——这人是故意的。
“这，可是……好吧。那……你们都听清了吧，再来一遍。”
片场没人敢反对，也没人想反对。毕竟两人的咖位差别就摆在这，他翟愈先小小的牺牲又能算什么呢。
开拍后，有几个演员确实下了真力气，但有几个还是没敢打下来。
尽管如此，人这么多……他还是觉得有点疼。
可没想到又被沈弋茹叫停了。
她这次干脆走过来，揪住其中一个人的耳朵吼道：
“你没吃饭吗？让你打人都不会演？演不出来就给我实打实地揍下去！”
这一嗓子终于让所有人不敢怠慢。
片场环境如何……翟愈先不知道。耳朵边只剩下嗡嗡作响的耳鸣。
紧接着，所有人都使出全力。踹的踹、打的打，无人再敢手下留情。
可沈弋茹总能用各种理由再拍一遍。
他浑身火辣辣的，脸上也蹭满土屑。
这么多人……力气都不小，还被打了这么多次，甚至有些站不起来。
身上的疼痛感让他有些委屈，眼泪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滑落。
或许那助理说得一点没错。
什么都没有，所谓的帮助也只会招惹一身麻烦罢了。
沈弋茹会想着法针对自己，可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方若水会劝自己不要跟她沾上关系，因为自己甚至没能力去帮助她，甚至没能力去保护自己。
也没能力去保护母亲，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可他不想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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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拍摄（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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