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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事堂(9)
见施意转身逃走,时沂与陆安分了神,那狼兽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瞬的破绽,猛然扑上前来!
陆安一把将时沂扯向身后,狼兽扑了个空,利爪擦着陆安的衣角,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包围住狼兽。
剑光与符影交错,两人攻势猛烈,逐渐压制住狼兽的招式。陆安看准一个空档,匕首向前刺进,扎入狼兽脖颈,同时,时沂指间符咒飞出,一道灵光狠狠击向狼兽腹部。
狼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重重倒地,再无动静。
战斗方歇,两人毫不耽搁,立即向外疾奔,是寻找着以南的身影。
“还记得那个铜钱吗?”时沂道,“那个时候以南就已经被盯上了。”
“或许更早,她本身就像陈桉。”陆安说。
另一边,以南感觉身上灼烧的痛感少了些许,抱着头静待半晌,感觉没什么危险,才松开蜷缩着的身体站了起来。
她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观察着四周,生怕从哪冒出一些妖魔鬼怪。
“时先生!陆先生!”以南大着胆子喊了几声,见没有回应抿唇朝着有烛火的地方走去。
四周一片漆黑,寂静的可怕。
“哒、哒哒。”
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以南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每次迈出步子都要试探的往前点点脚。
“唔、”以南闷哼一声,她撞到了什么东西。
伸出手朝前方摸去,滑滑的,细细的,就像是...人的头发!
以南意识到以后猛的缩回手往后退,由于慌张过了头,左脚拌右脚跌坐在地上,慌乱间看见不远处有个熄灭的烛台,以南连忙爬过去拿起烛台点上了火。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小块地区,也许因为有光也许因为火的温暖给了点勇气,以南鼓起勇气把烛台往前伸了伸,烛台的火光照亮了一抹红,是嫁衣的一角。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她把烛台沿着婚服往上照着,直到照亮了这婚服的主人。
那人紧闭双眸,坐在檀木椅子上,肤色惨白如雪没有一点生气,以南举着烛台靠近了一些,火光照亮了她的全脸。
“她...好像我。”以南看着对面的人喃喃道。
“不止是脸像你,多管闲事的性格也像。”一旁忽然传来声音。
以南被吓得手一抖,烛台就这样直直朝那身着婚服的人砸下。
“pong!”施意抬手一拳砸开了烛台,全然不顾滚烫的热油泼洒在自己的手背上。
“你!你抓我到底!”以南见来人是施意连忙后退怒目而视。
“不明显吗,你和我身旁这位越来越像的容貌。”施意打了个响指周围瞬间明亮。
以南这才看清那身着婚服的美人脖颈处有一道可怖的伤疤,她忍不住心疼这样的伤该有多痛。
此时施意挥手在以南面前升起一枚镜子,以南这些天并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的容貌变得与那穿着婚服的一样。
“快了,陈桉,马上你就能醒来,醒来看到我为你做的一切。”施意像是变了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蹲在陈桉尸体的腿边,抬着头眼里流露着希冀,就好像先前在时沂陆安面前大骂陈桉虚伪的人不是他一般。
以南也不是傻的,看到自己的样貌和陈桉变得相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她挥开镜子死死盯着施意。
“我问你,你觉得那些村民无辜吗?”施意站起身,目光始终没有从陈桉身上移开过。
“我、”以南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大脑一片空白又闭上了嘴。
“如果是你,会救那些贪婪的人吗?”施意站在陈桉身后轻轻为她整理着被以南摸乱的头发。
“我会的!在我能做到的范围内!”以南深呼吸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是,你们确实像。她也这样想,在能做到的范围内,但到了最后,能不能做到已经由不得她说了。”施意话语刚落就听到一声巨响。
时沂和陆安赶了过来,以南一见立马冲过去到他们身边。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施意问
“谢谢你的小狼,带着我们找到了大哥。”时沂朝前方丢出一撮狼
毛。
“这样啊,”施意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看你们蛮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时间还早,我让你们看看。”
话语刚落,不给三人说话的机会,周围的场景就飞速变换,如同之前进入幻境一样。
陆安还没习惯这种感觉抓着时沂的胳膊皱着眉,以南也有些晕眩下意识扯着时沂的衣角。
时沂看着这两位不由的笑出了声,一人递了张纸,陆安擦了擦脸,以南攥在了手里。
“闺女啊,爹知道魏旭走了你担心,但战场刀剑无眼,爹怎么放心你去!”陈老将军背着身子站在前厅,看着身旁一脸倔强的陈桉。
“我不是去找他的!你都走了,我得跟着!”陈桉死死拽着他爹的请战书。
“不行!战场危险多少人有去无回!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从没对女儿说过重话的陈老将军闻言猛地一甩身子。
“我去定了!”
“来人,把小姐关起来!”陈老将军一挥手就来了几个士兵把陈桉带离开来。
后院
“施意!你不帮我就算了!居然帮着我爹看着我!”陈桉气的不行拿着桌上的小摆件砸向站在门口的人。
“战场跟你在家里耍的大刀可不一样。”
陈桉气的不行,怒火攻心的她骂了施意两句就把他推出门去,施意看着眼前关闭的房门也气的不行,在门口朝着门大声吼叫了两声就转身离开了。“等陈老将军走远了自然会放你出来!”
“施意!!!!”
陈桉一个下午都在房里伤心,一步未出,直到天黑才悄悄收拾好行囊准备离开,她走之前想再去看看陈老将军,就转身去了他的书房,隔着窗户缝看到了陈老将军背对着窗户站在一幅画像前。
那是她娘的画,父亲隔三差五就拿出来看看,陈桉躲在外头看着画眼泪无声落下。
“阿杳啊,这孩子的性格真是和你一模一样…若是不拦着她,我怕…”陈老将军默默低下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我不能再失去谁了…”
陈桉还未听到这句话就转身翻墙离开了家,等到第二天下午陈老将军发现时陈桉已经赶着马匹走了一半多的路程。
陈老将军看着空空的房间面色苍白,马上命人准备马匹追上去。
第二个发现陈桉不在的是施意,施意看着房间冷哼一声。
“自己赶着送死,那就去死吧,我不可能再去找你!”施意骂道,转身便消失不见。
陈桉赶了一路马,一直到第三天清晨在到了魏旭的营地,魏旭见到来人急忙想冲上前,又想自己身上满是尘土停下了脚步。
陈桉什么也没说抬手就抱了上去,二人紧紧相拥。
“你怎么?”魏旭问
“我爹请战了,他不让我跟着,我就先一步过来。”
和魏旭在营地里适应了一天,直到第二天陈老将军一脸严肃的站在军营门口。
“陈桉!你给我出来!”陈老将军怒吼道。
“爹爹,我…”从家里擅自出逃已经用了全部勇气,如今面对发怒的自家老爹,陈桉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真的想陪着你!战场九死一生,我不想在家守着你的消息...”
“陈老将军。”魏旭站在一旁恭敬的行了礼。
陈老将军没有挥手让他起来,周围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良久。
陈老将军叹了口气“罢了,魏旭你把我住的地方收拾出来吧。”
“是!”
陈桉如愿留在了军营,但不论是陈老将军还是魏旭都和她说过只呆在军营和后面的城内,绝对不要上战,陈桉看二人坚持也就答应了下来,留在了后方为伤者治疗。
“好疼,姐姐,好疼!”小男孩哭嚎着,脏兮兮的手抓着陈桉的衣袖“姐姐,救我,我好疼。”
陈桉看着小男孩腹部那个不断往外冒血的窟窿皱起了眉头,她抬手安抚着男孩,男孩也许是因为哭过一场,也许是因为血流的太多了,忽然安静下来,变得昏沉沉的。
“忍着点,我先给你包上。”陈桉道。
陈桉拿着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伤口周边的布料,因为时间太久了麻布□□涸的血液紧紧禁锢在了男孩的伤口处。
陈桉看了眼男孩“会痛,我尽量不让你痛,你忍一下。”
只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哪里会忍得住着皮肉撕扯的疼痛,疼痛意识入侵大脑时,下意识的推开了身边的人。
陈桉没有注意,被吓了一跳,锋利的剪子划开了她的手,血液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男孩的伤口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着,直至剩下一点泛红的伤疤。
小男孩瞪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又看到了陈桉还在冒着血的手,急忙跪了下去磕着头“对不起,神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你的!对不起!”
陈桉在男孩的道歉中缓过神来,她皱着眉赶忙把他扶起来“我不是什么神仙。”
“可你刚刚...”
“你先好好休息!”陈桉急忙打断,她此刻的大脑有些凌乱“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陈桉躲到了一座房子的角落捂着心口迟迟不能平静,不会吧,她想。
“陈桉妹妹,你怎么了?”
魏旭从兵营回来,就见陈桉捂着手蹲在角落,急忙跑上去。“受伤了?要不要叫医师!?”
“魏旭,你身上有没有伤口?”陈桉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啊,有些划伤但是不碍事,一会就好了。”魏旭以为陈桉关心自己,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
“在哪?我是说伤口。”陈桉着急的抓着魏旭。
“在,在手上。”魏旭拉开衣袖,小臂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一路延伸到了大臂,此时伤口已经结痂,不见血迹。
陈桉看着魏旭的伤口沉默了一瞬,她在害怕,万一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不敢往下想。
魏旭看着陈桉这副模样以为被吓着了,急忙想拉下衣袖遮挡住伤口“哎呀,我只是看着严重。”
陈桉一把拔出魏旭腰间的剑在自己手腕侧面划了一道,白皙的手腕瞬间浸出血来。
“陈桉!?”魏旭吓了一跳,一把丢开陈桉拿在手上的剑,就着急要喊医师来包扎。
陈桉扯过魏旭的手臂,常年耍大刀的她力气不比男子小。
她把自己的血抹在了魏旭的伤口处。
魏旭看着她的动作有些疑惑,过了一会什么都没有发生,正当陈桉准备松口气的时候,伤口变化了,血液从已经结痂的伤口透了下去,和那个男孩的一样,变成了一道粉嫩的痕迹。
这时,魏旭和陈桉都沉默了。
两人都知道,在这乱世,在这战争时期,这样的力量意味着什么,这不是神赐,是危险。
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
魏旭一脸严肃看着此时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的陈桉,他扯开里衣完好而干净的衣料包在了陈桉手上。
“走吧,回房。”
房内。
关上门以后,魏旭急忙跑到陈桉的身边。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
“还有谁知道?”
“就刚刚,救的一个男孩。”陈桉缓过神来开口说到。
她交代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陈桉…”魏旭叹了口气,“别再让任何人知道。”
陈桉点了点头。
魏旭站起身嘱咐陈桉等他回来,然后出门去了。
陈桉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此刻她心乱如麻。她担忧刚才的男孩会将事情说出去,她奇怪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能力,她更恐惧一旦被发现,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很快,魏旭就回来了,提着医箱,魏旭现在不放心让任何人接触陈桉。
他走到陈桉面前跪坐在地上,解开刚刚给陈桉包着的伤口,动作轻柔的好像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昂贵的陶瓷。
陈桉安静地坐着,垂眸看着他。
眼前的人一边为她小心敷药,一边絮絮叨叨的念着。
那人叮嘱她千万小心,伤口不能碰水,语气轻柔,又怕她害怕紧张,接连说了好几个往后该怎么办的法子,一句叠着一句,像是生怕她疼,又怕她慌。
陈桉心下暖着,不管是前几天她忽然跑来为自己安顿好一切的魏旭,还是现在为自己包扎的魏旭,他总这样做好一切。
忽然她想,这样的人,这样好的人,不该往后余生和自己一个骗人感情的骗子过下去,他该有一个满心满眼爱着他的妻子。
“魏旭,我们取消婚约吧。”
魏旭话语一顿,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继续说了下去。
“魏旭,我们…”陈桉开口又要说下去。
“陈桉…”魏旭打断了她,他抬头看着这个,自己喜欢了好多年的人,他只觉得鼻腔一酸,站起身来,眼眶一阵滚烫,视线瞬间模糊了,他猛的转过身去,赶忙仰起头,用指节快速而用力地抹过眼角,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那难以抑制的酸楚。
“陈桉,你不能这样对我。”他的胸腔里堵得发慌。“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陈桉愣住了,她没想到魏旭会是这番样子,她张了张口“不是,魏旭,是我配不上你。”
“怎么会配不上!?谁说的配不上?我魏旭娶到陈小姐算是高攀!”魏旭过身看着陈桉,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我魏旭若能娶到陈小姐是三生有幸。”
陈桉瞪大眼睛,她觉得心口跳的很快。
“我不喜欢你,魏旭”半响,她说道。
“我知道,没关系的。”魏旭低下头“即使不喜欢也没事。”
“我只是为了父亲安心才选你当订婚对象的。”陈桉道。
“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魏旭眼眶又一次积满泪水“为什么?明明一开始可以,现在为什么要反悔?你答应了的。”
“因为你太好了魏旭,你太好了,我不能这样,自私的把你绑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边。”陈桉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头像是被泡在柠檬水里,又酸又胀,酸得她眼睛发痛。
“我只是为你好而已!”魏旭颤抖着身子,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换作旁人我根本就不在乎!陈桉,我只为你好。”
四周好像忽然安静了下来。陈桉看着魏旭泛红的眼眸,心下一片慌乱。
“可…”陈桉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看着那双眼睛,怎么也说不出狠话。“魏旭,这样不公平,对你不公平。”
“我要他个狗屁公平!”魏旭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陈桉“我不要什么公平,我就想要你,你不用喜欢我,不用爱我,当你自己就好,我爱你,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陈桉觉得肩头有点湿。魏旭这么高大的人抱着她哭的一抽一抽的,她抬起手安抚得拍着他的背脊。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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