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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其实这种事在娱乐圈算不上罕见，曲向之今年二十七岁，出道十二年，这样的抹黑对她来说就是毛毛雨。
这种低级的手段，她一向是嗤之以鼻的，这次却难得动怒，或许是因为公关部的职员的确失职，又或许是因为这次的刀剑来自她的亲人，曲向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平复心绪：“通知公关部所有人，半个小时内妥善处理好这次事情，包括洛非晚的那几条。”
“好的。”周舟立刻掏出手机，开始联系负责人。
“还有”曲向之冷厉的眸子蓦的上抬，一道淡漠的视线幽幽瞥过来：“这个月公关部所有人，奖金全部扣光，这种事情再出现第二次，负责人直接撤职，我没有那么多钱去养一个吃白饭的。”
言罢，她从沙发上站起来，随手将长发束在脑后，即使不施粉黛，那张脸依旧美的清丽，“今天上午我要见一位老朋友，周良那边，你帮我处理就好了，楼下有早餐。”
“那靖雪和江乔那边......”周舟试探的问。
“靖雪我回家后自会尽快解决掉这个麻烦，江乔的话，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她不合适楚楚，明白吗？”
周舟点头：“明白。”
****
曲向之换掉了睡裙，简单的涂了一个唇釉，让自己看上去不会显得失礼，见到赵娅的第一眼，对方便道：“什么事啊，动这么大的气，这可不像你。”
印象里，曲向之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她第一次见曲向之时，对方才刚满十七岁，出道一年，主演的电影《人间至味》一经上映，便斩获白玉兰奖，伴着荣誉一同而来的，是无良媒体捕风捉影的抹黑，因为一张和曲父共进晚餐的照片，她被说成是为了资源插足别人婚姻的无良艺人，无尽的谩骂和造谣向她涌来，她非但没有因此消沉，反而借机逼得曲父公开了二人的父女关系，之后不过三年，她便将QH传媒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赵娅那时便被她强大的承受能力和心理素质折服，她以为曲向之会永远波澜不惊，会一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曲向之轻轻牵唇，一笔带过：“一点小事。”
她凝望着赵娅，“这么多年，你好像一点都没变。”
赵娅轻轻笑了一声，“在我眼里，你也还是那个十七岁倔强孤傲，永远不肯低头的小女孩。”
她扬了扬手里的记录本，上面是曲向之过往十年的就诊记录，详细到二人说的每一个句话，每一个字，“开始吗？曲小姐。”
曲向之指甲掐着手心，她道：“好。”
说着，她在一旁的升降椅上躺下，赵娅将监测仪器连接到她的胸口和手腕处，屏幕上活跃跳动的一条条线成了房间内唯一鲜活的东西，两个人的交谈声压得很低，赵娅时不时露出喜色，在记录板上画上两笔......
****
洛非晚接到周舟电话时，连道歉稿都想好了。
她以为周舟是来兴师问罪的。
却没想到，周舟告诉她，曲向之已经把热搜撤掉了，发布的澄清也有她那一份。
“不用担心，你只要专心准备角色就好，黑你的通稿，曲曲姐已经全部帮你处理好了。”
很难形容洛非晚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
就好像一个已经习惯了淋雨的孩子，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撑伞的人，那人身居高位，却愿意为你俯下身子，温柔的将你揽进怀里，低声安慰，告诉你：不用担心，天塌下来都有她替你撑着。
洛非晚挂断电话时，一只手覆上剧烈跳动的心脏，此时的她还太过天真，并不知晓身居高位的人，想要施舍所谓的“温柔”有多么的容易。
她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已经被评估成了一味“良药。”
金属制的钢笔尖划过纸页，赵娅的的镜片反着白光，写完最后一个字，笔尖停顿，画出一个点，为这次诊断落幕。她伸手推了一下镜框，缓缓开口：“据我判断，这个洛非晚对你的记忆恢复非常有利。建议你尽量和她多接触一下。”
“另外，不要过分压抑自己。”她的目光落到曲向之手心处，那里嵌着几道月牙形状的疤痕，有新有旧。“你知道的，不管怎么说，你和那个人是血亲，从遗传学的角度来讲，他的病你会遗传，这并不奇怪。”
曲向之眸色滞了一瞬，赵娅的话让她的情绪愈发低沉，她道：“可是以前并没有那种情况。”
赵娅喝了一口桌上的清茶，苦香弥滑过喉咙，沁人心脾，“你知道的，以前你也没有做过，所以尚可以压抑住，这或许是一个激发点。”
曲向之妖冶的红瞳有一瞬间的失神，搭在膝盖上的手蓦然抓紧，亚麻得裙摆被她攥出明显的褶皱，手心里的疤痕受到拉扯，还没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渗出丝丝点点的血，半晌，曲向之咬唇，声音木然颓唐：“我不能这样做，洛非晚是无辜的，她不应该被卷进来。”
赵娅低低一笑，寂静的房间里，她沉缓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你又怎么知道洛非晚会不愿意？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个人的心思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单纯。”
曲向之听着她的话，并未言语。赵娅继续道：“你想想，曲靖雪的心思，洛非晚是当真一点都看不出来吗？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她根本就是有意利用曲靖雪塞她进剧组好接近你？还有，那夜的事情，她不是也很主动吗。”
她将手温柔的覆上曲向之的手背，触感微凉，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似毒蛇开始狩猎的前奏：“向之，从你十几岁，我便跟在你身边，看着你成长，实话说，我长你那么多岁，虽然我们俩是医患关系，但抛开这一层不讲，我对你的情感，更像是一个母亲看着自己命苦的孩子。”
“这十年来，你有多么不容易，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好不容易才出现的这么一个人，我只希望你能够开心一点。”
“相信我，向之，我看人从未出过错，洛非晚绝非什么善类，她想要向上爬，所以选择攀附于你，你又为什么不借此机会来进行治疗？恢复记忆到底有多重要，你比我更清楚。”
赵娅的话，客观的剖析出了真相，但却并没有让曲向之快乐起来，苦寻十余年的目标终于在此刻有了进展，她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胸腔里跳动着的那颗心，依然是麻木的。
赵娅微微皱眉，声音也锐了几分：“这是怎么了，向之。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不做伟大却无用的滥好人。”
“想想花谢，她还在地下等着你为她沉冤复仇。”
提到花谢，曲向之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她兀的松手，“好的，我知道了。”
赵娅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用太过担心，白月光那边，我的人还在找，虽然进展缓慢，但已经传来消息，说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欧洲的一个小国，相信我，你们会有相见的那一天的。”
“至于洛非晚，她也不会吃亏，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资源，地位，金钱，你们两个人各取所需，无需考虑谁亏钱谁。向之，我研究人类心理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我跟你打包票，世界上没有历久弥新的爱，更何况是这种本就夹杂着算计的喜欢。”
曲向之本质仍旧是一个情感淡漠的人，赵娅的话，她并不意外，她只是牵唇，漠然笑着：“你的话我都清楚，我难道还会再有动心的时候？你了解我的。”
赵娅笑笑，陪在曲向之身边的十余年，她见过各类想要追求她的俊男靓女。男人不必说，曲向之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施舍，而女人得到的待遇，也只是礼貌又冷漠的拒绝，她从没给过任何人真心。
她就像一个为祸人间，持靓行凶的美人蛇，她有情感，但本质冷漠，她只会笑着看你为她痴狂。
曲向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入口的苦感一直延伸到喉咙，这种茶又贵又难喝，可曲向之恨喜欢，她将茶盏举起来，阳光下，光滑的瓷釉面闪着森森的光：“我有罪，不求任何人宽恕，我可以用余生乃至下辈子都去赎罪。”
“但现在，她和妈妈的死，才是最最重要的事。”
“还请你尽快的找到那个人。”
赵娅亦是微笑：“好的，我会尽快的。”
曲向之眸光淡淡，回应的有些心不在焉，“多谢。”
赵娅又道：“对了，洛非晚让我见一见吧。”
曲向之狐疑抬眸，“你见她做什么？”
赵娅笑笑：“好奇嘛。”
曲向之并未直接答应：“再说吧，有机会带你见。”
下意识间，曲向之并不想让赵娅见到洛非晚。
送走赵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钟，见周舟进来，她问：“事情都处理好了？”
“全部都处理妥善了，曲曲姐。”
“不错。”
“那个......”周舟跟在曲向之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曲向之言简意赅：“有话就说。”
周舟才道：“洛非晚托我问您，有没有时间，晚上一起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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