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锋

　　第二十六幕：

　　（朝阙和封弈回到天都城幽王府，被管事的告知幽王去了三百里外的桓山，让他们去桓山会合。

　　桓山在天都城的正北方向，山不算高耸，可是屹立在辽阔的北方平原仍然有一览众山小的雄壮之感，况且桓山多奇峰峻岭，易守难攻，自古以来就是天都城的天然屏障。

　　朝阙和封弈只在幽王府停留了一夜，便赶到桓山。幽王身穿绣着四爪龙纹的披风，正昂首立于山巅，钧烈守在他的身侧。）

　　幽王（看见两人风尘仆仆赶来，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回来了？灵药山庄一行，辛苦你们了。

　　封弈（抱拳行礼）：为王爷办事，再辛苦也在所不辞，只是……在灵药山庄发生了一件让我们师兄弟二人措手不及的事，差一点就不能回来见王爷了。

　　幽王（狠狠瞪了钧烈一眼）：钧烈已经跟本王说过了，这件事是他做的不对，本王那么信任你们师兄弟，他却要试探你们，还和你们动了手，幸亏你们平安回来，不然本王饶不了他。（看见朝阙不说话）朝阙，你不想说些什么？

　　朝阙（淡淡地）：既然钧烈大人已经跟王爷禀告过，那朝阙无话可说。

　　幽王（微笑）：你们三人都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可不要因为这件事生下嫌隙。不过倒是可惜的很，你们三人都是顶尖的高手，交起手来真不知道是怎样一番精彩的场面，本王却无缘一见哪！这一次，延年益寿之药换成了长生不老之药，真是天大的喜事，你们三人立了大功，等回到幽王府，本王会重重有赏。

　　朝阙：朝阙不要什么赏赐，答应王爷的三件事已经做了两件，还有一件事，请王爷尽快告知，等完成以后我们自会离去。

　　幽王（皱起眉头，目光转向封弈）：封弈，你怎么说？

　　封弈：请王爷信守承诺，三件事完成以后放我和师兄离去。

　　幽王（望着脚下的连绵不绝的桓山山脉，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地）：是本王留不住人吗？你二人是万里无一的栋梁之才，却不能为本王所用。好！你二人既然志在江湖，本王又怎好强人所难，时间一到本王自然会放你们离去，还会给你们一份大大的赏赐。

　　朝阙：那就请王爷尽管告知我们，第三件事是什么？

　　幽王：别急，第三件事很快就会有的——朝阙，封弈，你们看这桓山脚下是什么？

　　封弈（疑惑地）：桓山脚下？什么都没有啊？

　　幽王（摇头）：不，桓山脚下，有一座庞大的陵寝。

　　封弈：我和师兄刚从山下上来，并没有看见什么陵寝。

　　幽王：从山上看当然什么也看不见，因为这座陵寝并不在地面上，而是在地下，是一座地宫。

　　封弈：地宫！

　　幽王：没错，桓山灵气充裕，是绝佳的风水宝地，更是帝王之气所在，地宫就在桓山的地下。（唇角突然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喃喃地）那是一个奇迹般的存在，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

　　幽王：走，一起随本王去看看。

　　第二十七幕：

　　（幽王在前，钧烈、朝阙和封弈三人跟在后面，穿过一条接着一条幽深的山间小道，这些小道崎岖纵横，隐隐按照什么规律在排列。）

　　封弈（心神一动，推演出那规律是什么，忍不住一声惊叹）：我们脚下竟然有一座庞大的阵法！

　　幽王（一笑）：没错，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阵法？

　　朝阙：道家的七星九宫阵。

　　幽王：好眼力！正是七星九宫阵，这阵时而按照七星的方位排列，时而按照九宫的方位排列，七七四十九种变化和九九八十一种变化交替，玄妙无比。朝阙，你既然识得这七星九宫阵，可有破解之法？

　　朝阙（摇头）：朝阙只是剑客，不懂阴阳五行之术，破不了。

　　幽王（又一笑）：七星九宫阵变化无穷，每变化一次就对应一种破解之法，就算你们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也是束手无策。

　　（因为幽王亲自在前面带路，七星九宫阵没有启动，四个人很容易就走出了阵法。阵法的尽头是一座山洞，幽黑的洞口狰狞，散发着未知的魔力，这洞口就是地宫的入口。）

　　幽王：地宫在地下十丈，地宫周围有重重墙体环绕，地宫之上有层层封土堆砌，封土之上还铺设有一层岩石，现在地宫还没有全部完工，等地宫完工封上以后，这洞口就没有用了，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这地下深处竟然会有一座庞大的宫殿。

　　幽王：你们跟本王进去。

　　（四人走进洞口，一步步往地下深入，沿途有悬在头顶上的油灯在散发着昏黄色的光，不时有工匠穿梭进出，他们的脚步很匆忙，毕竟有年内就必须完工的限期。抵达地下十丈，一条幽深的墓道出现。）

　　幽王：这是东墓道，在南、西、北三个方位上另有三条墓道，不过那三条墓道是死墓道，不与地宫连通，一旦进入死墓道就会被困死在里面，只有这一条东墓道才可以通往地宫。

　　（四人穿过一道道还没有放下的玄武岩石门。朝阙和封弈的身体瞬间绷紧，这是剑客的直觉，他们都感应到了墓道里的重重危险。）

　　幽王（将两人的反应全看在眼里，轻笑）：从你们穿过第一道石门开始，这里便一步一机关，就算你们是绝顶的高手，也不可能逃得过。这石门有八道，石门之后还有一道汉白玉门，合成九九归一之数，这八道石门一旦放下，就犹如断龙石，任谁也闯不过去。

　　（穿过八道石门，一道晶莹剔透的汉白玉门出现，门上雕龙画凤，精致无比。）

　　幽王：这一道汉白玉门就是地宫的正门，叫青龙门，此门用一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有上千斤之重，一旦封上地宫就会与世隔绝，没有人再可以打扰长眠于地下的人。

　　（穿过青龙门，就是地下宫殿，地宫东西长五十丈，南北长四十五丈，高三丈，由五座殿堂组成，规模宏大比地上宫殿还有过之。

　　穹顶上点缀着数不清的青金石、绿松石和羊脂白玉石，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芒，犹如夜空深处的星辰一般。到处是珊瑚和砗磲仿造的世间万物，栩栩如生，包罗诸象。以人鱼膏制成的长明灯将整座地宫点亮，与白昼无异。铭刻有幽王文治武功的功德碑林立，随处可见各种奇珍异宝，拿出去任何一件都是价值连城。

　　封弈和朝阙忍不住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浓浓的震动，这座地下宫殿的规模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幽王（得意地）：朝阙，封弈，你们觉得这座地宫如何？

　　封弈：这地下宫殿比地上的宫殿还尤胜之，巍峨壮观无比。

　　幽王：这座地宫，建造了整整十年，地上的宫殿建得再好，人不过暂住一世，这地下的宫殿，却是千秋万世，要永远住下去，怎么能不用心呢！

　　幽王：这地宫是按照帝王陵寝的规格建造，真要论起来，算是僭越和大不敬。（骄狂地一笑，笑声中充斥着满满的不顾一切）虽是僭越，可是又如何呢？生前本王还要遵循君臣之纲的虚礼，到了这幽暗的地下，本王却要享受唯我独尊的荣宠，本王要做这地下的王，既然是王，那又有何惧呢！

　　（朝阙一惊，这巍峨的地宫，竟是幽王为自己而建？他不是一直在寻找所谓的长生不老之术吗？而且，就在不久之前，长生不老药已经得手！）

　　幽王（将朝阙的反应看在眼里）：我知道你心中的疑问，跟本王去主殿，本王会告诉你答案。

　　（幽王领着三人穿过前殿和中殿，中殿之后是一道用原石构筑的券门，穿过券门，脚下传来一阵清脆的流水声，就在中殿与后殿之间，竟然有一条畅通的地下河！地下河之上是一座拱桥，桥上雕刻九座石像，分别为龙、凤、象、龟、狮、虎、马、文臣和武将。

　　走过拱桥，又是一道汉白玉门，门后就是主殿。主殿占地最大，其长十丈，宽五丈，高三丈，殿内的地坪金光灿烂，竟是以金砖铺就而成。主殿中央是一块用寒冰玉打造的棺床，棺床上放置着一具上等金丝楠木棺椁。）

　　幽王（走上棺床，轻柔地抚摸着金丝楠木棺椁，神色间带着一丝迷离）：这一具金丝楠木棺椁，是从万里之外的西域佛国运来，价值连城，本王千秋之后，就会躺在里面。

　　幽王：现在，本王可以回答你，你是不是想问，既然本王在不惜代价寻找长生不老之术，又何必劳民伤财建造这么一座巍峨的地宫，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本王何尝不知道，长生不老之术纯属子虚乌有，就算有，也未必能找到，就如你当初说过，饶是以秦始皇之尊也敌不过天命，逃不过生死轮回，本王苦苦寻找从未放弃过，但本王不会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长生不老之术上，退而求其次，本王也得寻找续命之法，既然生命有尽头，死是必然，这地宫本王迟早用得上。所以，若干年以后，本王还是得长眠于此啊。

　　封弈（忍不住）：我们不是已经替王爷寻到了长生不老药？

　　幽王（深邃如海的眼眸里突然迸发出一道光，半晌之后，他却摇头）：三天前，钧烈带着渡厄丹回到幽王府，说延年益寿之药变成了长生不老之药，本王自然非常欣喜，但这长生不老药谁也没有服用过，长生不老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谁能断定一定是真非假呢。所以，这地宫非建不可，本王甚至下达了今年之内必须完工的死命令，如果工期延误，所有与这地宫建造工程相关的人，统统都得死！

　　（这一刻的幽王再也不复从前的清雅风姿，他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俯瞰着脚下的众生，却不带一丝怜悯，甚至他的身上围绕着一种浓烈的教人惊惧的狠戾，朝阙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幽王：主殿的右侧还有一座偏殿，主殿与偏殿之间不设券门，是直接打通的。

　　（偏殿狭小简陋，只放着一具水晶棺椁。）

　　幽王：这具水晶棺是由一块巨大的水晶雕刻而成，水晶有防腐之效，躺在这座水晶棺里的人可以千百年不腐。

　　封弈：这座水晶棺距离主殿的金丝楠木棺椁这么近，能够躺在里面的一定是王爷最亲近之人。

　　幽王（反问）：你觉得谁有资格躺在这具水晶棺里？

　　封弈（摇头）：封弈不知道。

　　幽王：朝阙呢，你可知道？

　　（朝阙也摇头。）

　　幽王（一阵大笑）：能够陪本王长眠于这地下的，又该是什么人呢，本王的妻子，本王的爱妾？

　　（在幽王的笑声中，朝阙的心重重一颤，那个人……会是瑾泱么？封弈说得没错，能躺在这具水晶棺里的一定是幽王最亲近的人，虽然说瑾泱还不是幽王的夫人，可幽王早有娶瑾泱之意。

　　幽王在不经意间看了朝阙一眼，似乎更是验证了他心中所想。朝阙拖在身后的长长的剑轻轻抖动，他不管那个人是谁，只有瑾泱，不可以！）

　　幽王（神秘莫测地）：放心，这具水晶棺一定会有最合适的人躺下去，陪本王到千秋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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