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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嘴的笨蛋
“非常不幸的是,甲方钟宏集团比我们预计的要提前来验收项目。”岑鹤踏进闹哄哄的实验室,像定海神针一样止住了猜测和喧嚣。
“好消息是,我打电话给他们争取到了三天时间准备,钟宏集团将会在周四赶赴研究所验收一整天。”他垂头检视着手头的材料。
实验室里鸦雀无声。
“这样,我将你们分为两组,一组负责文字报告的撰写和PPT制作,一组负责实验数据的补充和设备调试。”他按了按额角,脑海里立马闪过两个合适的人选。
“严子端,由你担任报告组的组长,带陈瑶、李煜博两人。”
“宫星阙,由你担任实验组的组长,带林园园、郑天远两人。”
两人均是点头应是。
“组长负责统筹协调好组内工作,我等会把具体的工作任务发给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找我。周三上午我会亲自来验收一遍。”
话音刚落,岑鹤的手机上又嗡嗡地响个不停,他瞟了一眼,只得转头接了电话,抽身去忙自己的工作。
两个组长对视一眼,各自不语,但是两眼都迸射出激烈的火花。
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岑鹤无暇特地关照这几个新人,他和小杜、李处和原先的研发人员一起,好好地把StarNetⅢ项目盘了一遍。
他的作息也颠倒了,往往一觉醒来脑子里就塞满了工作,又忙到很晚才睡,短短几天,体型清减了不少。
周二的凌晨,当他把自己扔在床上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交付给新人的任务,一阵头大。
也不知道新人能不能完成任务。他叹了口气,早知道PPT让广告公司承包了。
凌晨,却是夜猫子亢奋的时刻。岑鹤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焦虑,反而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今天和李处争论的一个参数问题,好像突然有了思路。
反正横竖都睡不着,他爬起来随便套了件衬衫,出了宿舍楼就向实验室的方向走去,思忖着怎么调试代码。
实验楼的防盗门果不其然已经被门卫大爷锁上了,不过岑鹤向来有工作狂美名在外,自然手头也有一串钥匙方便他随时加班。
“吱呀”一声,铁门发出生涩的声音。岑鹤把防盗门合上,回头在这个无人的楼宇信步游荡。
漆黑的走廊没有一丝光亮,就连月光也被厚厚的云朵遮蔽。
熟悉了周围昏暗的环境,岑鹤如猫一般踏着优雅的步伐,凭着条件反□□确地找到了自己实验室的所在位置,悄然将钥匙流畅地插入锁孔中,用力一拧。
并没有预想中“咔哒”一声的阻滞感,相反,闸门很顺滑地开了。
岑鹤刚想皱眉腹诽是谁竟然不锁门,门就自行打开了,里面的强光闪的他眯了眯眼。
坐在组合导航设备前的宫星阙扭头望了望来人,有气无力地道了声早,又埋头对着计算机鼓捣起来。
“这么晚了,还在忙?”岑鹤有点惊讶,“有哪里不明白的吗?”
“没有,但是还在采集卫星数据。”
岑鹤快步向前,站在他身后观摩起他的数据。他采集得还可以,各方面都挺好看的。
“像林园园负责的卫星导航数据,我觉得就还可以,但是郑天远的惯性导航数据,根本不行,一塌糊涂。”宫星阙摇了摇头。
“那他人呢,怎么不在这里?”
“我让他回去休息了,他这块给我干。”
岑鹤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因为我是组长啊?”宫星阙理所应当地回眼,“组长难道不应该担起整个小组的责任吗?”
“你大学四年加研究生三年,都学到哪里去了啊。”岑鹤嫌弃地挥手,让他挪开位置,
“你这几年没有小组作业吗?就算没当过小组长也看过小组长怎么干活吧,那些任劳任怨的组长是什么样的你不清楚吗?”
看向一脸纯良无辜的宫星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你当小组长,没让你天天给组员擦屁股。如果郑天远做得不好,就应该让郑天远来改,而不是让你又出工又出力。”
“他要是实在做不来怎么办呢?”
“实在做不来,你就坐在他的旁边,手把手地教他,再教不来你告诉我。”岑鹤扶额,他半夜复苏的科研灵感都要被气跑了。
但是宫星阙望了一眼自己刚刚整理的材料,眼神中似乎有些不舍。
“你回去吧,剩下的我来。”岑鹤看到这幅表情就有些心烦。他看了眼跑了大半的电脑,挥挥手准备送客。
等把他把宫星阙手里的数据跑完了,再去调整之前想到的参数代码也来得及。
“岑老师,那你是不是也犯了同等层面的错误啊?”
身后的宫星阙忽然嬉笑道。
“什么?”岑鹤不耐地回头望向他,突然睁大双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我现在让身为下属负责人的你走,自己独自完成,也是犯了和你一样的错误是吧。”岑鹤气笑了,“我这是在节省时间。”
“那我也一样,你不能说我做错了。”宫星阙微微努嘴。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倔强吗?宁愿放弃宝贵的休息时间都不肯一走了之。岑鹤感到一阵头疼:“那你要怎么办?”
“像你教我的那样,我坐在这,你教我做完工作呗?”
“你干的挺好的,用不着我教。”这倒是一句大实话。
“但是我和你采集来的数据总归是有差异吧,我想看一看你是怎么工作的。”
这个理由倒无可辩驳。岑鹤便自行在电脑前开始工作。
宫星阙拉了把椅子,反坐在上面,双臂交叠着搁在椅背上,安安静静地望着电脑屏幕。
这么一个懒散的动作,却显得他肩宽腿长,肌肉饱满,甚至有种蓄势待发的野兽气质。
漫长的时间过去,岑鹤按下最后一个回车,转头看向他:“干完了,有什么意见吗?”
“学到了很多技巧。”宫星阙把头搁在双臂上,侧头笑盈盈地看他,“原来还可以那么干啊。”
“你最应该学到的是,要珍惜自己的时间和生命。”岑鹤无视了他的花言巧语,冷厉道,“还有就是,不要老想着和上司顶嘴。”
“好好好,我不顶嘴,我现在就走。”宫星阙笑着把双手举起来,做了个投降手势。
在岑鹤严厉的目光逼视下,他背起双肩包啪地甩上门离开了实验室。
然而还不到半分钟,他又突然打开门探出头来:“今天回家太晚了,我能不回家吗?”
“随你,不过你应该没有自备折叠床吧。”
“或许我可以睡电竞椅?”宫星阙把目光落在了自己工位的那把椅子上,“它可以放下来午睡的。”
“算了吧,用来午睡的椅子睡一晚上腰也会痛,而且没有被子。”
“用报纸?”
“你……”岑鹤对天真的年轻人简直无语凝噎。
他摇了摇头,起身打开了自己的办公室门,指了指里面全套的加班装备:“你睡这里,东西自己拿。”
“我可以睡你的床吗?”宫星阙激动的眼神几乎要化作实体。
“当然可以。”岑鹤避开了宫星阙感激的双眼,忍住不让自己内心被感染的喜悦流露出来,淡淡道。
“那我进去收拾了,你晚上睡哪里啊?”
“我吗?我回宿舍睡,你不用管我。”
岑鹤摆了摆手,回头走向实验室,留下宫星阙一个人对着被褥和床铺发呆。
把门关上,就像锁上了一方小天地。宫星阙平静地把床展开铺好,把薄被展开铺在上面,犹豫了半天钻进了被窝里。
好香……
淡淡薰衣草的清香混着太阳晒过的味道冲进了他的大脑,有种神奇的助眠效果。
宫星阙把头埋进枕头里,终于按捺不住笑出了声。
-
周三,岑鹤花了一上午来检查和指导两个小组的工作情况。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两个小组都比较优秀地完成了任务,至少在他的预期之上。
也许是他的工作要求定得太低了……
岑鹤按了按太阳穴。他确实是把控不好对别人的要求,不是期望过高就是毫无要求,找不到一个合理的中位值。
这也许就是原生家庭给人带来的影响吧,潜移默化而又难以磨灭。
“今天再修改我指出来的几个地方,晚上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不要熬夜。”他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宫星阙,对方回以一个wink。
“岑老师,我们组会马上改进问题的。”警告地瞪了一眼宫星阙,严子端彬彬有礼地微鞠一躬,收起电脑上制作精良的PPT。
像严子端这样的职工,真可谓是十全十美,也不知道这愣头青何时能有这样的风度……
岑鹤感慨着收起材料,跟着李处匆匆离开了。其他人下午继续在实验室忙碌,不知不觉已近下班时间。
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身影,不住地朝实验室里张望。
“您是哪位?”率先注意到在门口打转的人,宫星阙走向他问道。
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脸上挂着神秘的笑容,一身贵气,气质深邃出众。
只是这幅熟稔的笑容让宫星阙内心相当不是滋味。
“我找岑鹤,他不在办公室,也不在实验室吗?”男人回避了宫星阙的问题,只是继续仰头寻找岑鹤的身影。
宫星阙向前一步挡住他的视野:“你是哪位?”
“哟,岑鹤又带新人了?”男人这才把目光认真投向宫星阙,玩味地说,“我是钟宏集团的钟总,来找他聊聊天。”
钟宏集团只有一个钟总,钟子循总裁。
然而面对如此突然来访的贵客,宫星阙波澜不惊地点头:“我是宫星阙,确实是岑老师在带的新人。岑老师他现在还在开会,请你先移步小会议室等候。”
“那行,我就先等等……等等。”钟子循大步向前,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眯起眼睛敏锐地看向他,眼里射出商人狡诈的精光。
“我看你很眼熟,你是不是宫家的那个天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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