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五菱的小人参

　　小人参睁开眼睛，滚下床，提拉着鞋子，跑过去看“感觉他很饿的样子。

　　要奶糖的少年拿塑料杯喂了几口水，道“要不给他点吃的。

　　顾闵之凑了过来，表示赞同，拖着一大包零食扔到小人参脚边。

　　小人参翻着品类杂多的零食惊叹“哇塞，你们家是开超市的嘛？”顾闵之昂着下巴，摇头晃脑，抓开一包夹心软糖含进嘴里。

　　“那几个大商超都姓顾。”要奶糖的少年拉开一包薯片，呼啦啦往嘴里倒。又撕开一包威化往被绑的大叔嘴里塞。

　　顾闵之又打开一大包饼干，吃了两口扔给小人参跑去喝水，喝到一半又喊着两人去吃饭。

　　可能是小人参的嘴开了光，也可能是占顾闵之的面子，早饭三人的伙食好到出奇。一问便知，是顾家又捐了一栋楼，几天后医院周年庆，顾家会厚礼来贺。

　　要奶糖的少年拍着顾闵之的肩膀说着“蘑菇，我叫李茂，苟富贵勿相忘啊。”

　　顾闵之点头相笑“我哥哥一定会来看我的。”看着顾闵之的眼睛亮了又亮，小人参突然想起了那天雨雪中深入月色的身影。

　　这几日不是下雪就是雨夹雪，几人的日常很快就变成了吃饭睡觉，吃药睡觉，吃零食睡觉或者是被窝聊天睡觉，被窝吃零食睡觉，被窝玩睡觉。

　　饭菜美味又和口，零食管够又管饱，几人天天哈哈哈，短短几日连带着被松开的大叔四人均面色红润，病情好转。

　　白天睡得多，晚上睡不着。月亮从大片乌云中印了出来，瞧瞧的爬上树梢。小人参闭上眼睛，把腹部暖洋洋的黄白光移至四肢和头顶，再慢慢发散出去，这样腹部就不会再次发芽。

　　明天就是医院周年庆，顾闵之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哥哥，兴奋的睡不着，不断鲤鱼打滚着。

　　李茂嚼着牛肉干，看着被松开的大叔眼泪失禁的样子，劝道“大哥，别哭了，你那眼都肿成啥样了。”

　　大叔一言不发，用手背不断擦拭着，却发现止不住眼泪流的更凶了。

　　“我以前也是，一到晚上就emo，常常觉得人生没意义。自从开始吃夜宵零食后我就好多了。要不你也试试？”说着，李茂递过去几根牛肉干。

　　大叔泪流满面摆手道“不用了，已经空了。”

　　“空了才好装其他东西啊。”

　　大叔不断擦着淌下来的泪，嚷着鼻子，声嘶力竭道“我老婆走了，是我没本事，当初医院做手术我拿不出十万钱，我恨自己拿不出十万块，我为什么没有十万块，如果我当时有，她或许还活着。可我没有，我拿不出来。”

　　闻言，三人均是一顿，转头看向大叔。任何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措。李茂拿了两三卷纸巾默默放在大叔的床头。

　　大叔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她那么疼，头发都掉光了，整个手臂都是针眼，却从来没有跟我抱怨过一句。”“她走的时候还在担心我穿的是不是太薄，她已经走了。”

　　三人静静地听着大叔絮絮叨叨的回忆“她嫁给我，所有人都劝着说跟我要吃苦，我爹娘走的早，无帮无抚又没本事。刚建好房子，她就去了，一天福都没享。你说，她图什么。她图我给过她一颗糖。”“我们小那会，白面很难得，谁家连着吃几天白面都是好人家，糖是珍贵的东西，我给过她一颗奶糖。她记了五六年，长大后在外地打工又碰到了她，就在了一起。她爱吃甜的，她说累的直不起腰的时候吃一颗糖赛人参。自己又舍不得买，我就每次去看她给她买一包。给她买的糖她也舍不得吃，偷偷塞到我口袋里.她...”大叔讲着讲着逐渐失控，打着自己胸口，眼泪崩发。

　　李茂见状撕开牛肉干就强制塞进了大叔的嘴里，扯开纸巾胡乱的擦拭，很快纸巾被浸湿。李茂随手扔掉，拿起被子胡乱的擦拭又了一遍，小声说“大哥，叔，控制一下，别明天医生又说情绪崩溃，药又多了，又要被绑起来。”

　　大叔嘴里下意识嚼着牛肉干，努力压抑着平复着呼吸，眼睛湿漉漉着不断淌着泪水。半小时后，大叔一只手背盖着眼睛，一只手捂着嘴巴，哭腔明显道“那些年日子明明过的很苦，想起来为什么却泛着甜。”

　　“大概因为太苦了吧，所以一点甜才可以支撑很久。就像泡在蜜罐被人宠爱的孩子不需要一直强调被爱，命好的鲜少求神问卦，命不好的求证不断占卜，强调着那一丝爱意证明自己值得被爱。看似你给了她一块糖，实际上她才是你的糖。”李茂忧心衷衷着，“在这里的，都各有各的苦。”

　　李茂回过头准备躺下，便收到来自被窝里两双直勾勾亮晶晶的大眼睛。“干嘛？”

　　“你真厉害，懂的好多啊！”“突然觉得你好有文化，好有气质！”两人夸赞。

　　李茂顿感无语“自闭自郁多了你们也这样，哦，也对，你们不认为自己是人，走的成精路子。”

　　两人听不出阴阳怪气，仍是满脸崇拜之情。李茂终是在两人热烈的崇拜目光下难以自持地臭美装逼起来“无法共鸣的精神和无法消化的浪漫是极致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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