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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事
清早唤醒凌非雪的不是闹钟，而是一个电话。凌非雪的睡意在看到来电号码时顿时清醒了，那是从妹妹凌似霜就读的空军预备学校打过来的。
空军预备学校的管理非常严格，除了过年根本没假期，平时就连电话也只有固定的每周一次周日下午。
换句话说，这个周四早晨的电话非常不寻常。
凌非雪迅速接起电话：“喂？”
“姐！”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凌似霜一如既往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教官让我们排队打电话给每个家里人，问问有没有接触过与‘全知全能救苦救难有求必应女神’相关的人事物。如果有的话，赶紧招啊，不兴包庇的。”
嘿，巧了不是，你姐不但接触了，甚至还扮演过女神本神。
迅速意识到国家正在重要机关中排查许愿者的凌非雪不动声色：“没头没脑地说啥呢。‘全知全能救苦救难有求必应女神’是前天热搜上那个？这该不会是敌国势力搞出来的吧？”
“不知道啊，教官没说，只让我们打电话来着。”凌似霜好奇地问，“我好久没拿到手机了，热搜上是啥事啊姐。”
“不知道就算了，教官没说的事别瞎打听。”凌非雪转而问，“最近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有照着我教你的做吗？”
“那当然，那些男生不但不来找我了，看见我还会跑得飞快。”凌似霜傻乐，“我姐就是厉害！”
凌似霜杠铃一般的笑声突然被掐断，顿了一下，她匆忙地说：“教官示意我挂电话了，下面还要打给爸妈爷爷呢。总之姐，碰到‘全知全能救苦救难有求必应女神’千万别搭理，要报告组织，其他事周日再说啊。”
“行，挂吧。”
挂断电话的凌非雪轻呵一声。祖国的应对非常果断与及时，她对自己昨晚制定的说服新队友们尽快展开与海蓝星合作的计划又增加了一分信心。
当天凌非雪所在的图书馆因为是国家单位，也受到了与‘全知全能救苦救难有求必应女神’有关的调查。不过他们与重要部门八竿子打不着，审查并不严格，只需在工作群里回复领导“没有”就可以了。
一天平静地过去。临下班时，凌非雪突然接到战歌的消息：【我在之前的小巷等你。】
这种好似被男友接下班的体验，对母胎单身的凌非雪来说十分新鲜。
是的，25岁的凌非雪一次恋爱也没有谈过。明面上，她给自己套的乖乖女面具太过成功，周围人都怕太过“单纯”的她被男生欺骗，将她保护得如同铁壁一般。暗地里，她颜控又中二，总觉得三次元男性不够美型，没有超能力，拯救不了世界，对她没有半点吸引力。
曾经在凌非雪的人生计划中，从未有一项是和普通男子发展正常的恋爱关系。但是人到了25岁，身体已成熟了，就算她再不想，过分分泌的荷尔蒙也提醒她，得找个男人来陪伴自己了。
在某个寂寞突然来袭的夜晚，凌非雪突然下定决心：如果有一天遇见一个单身异性，让自己第一眼就想深入了解对方，她就要主动出击，不管对方对自己来不来电，都要想尽办法把对方弄到手。这肉食女对待猎物一般的心态，肯定是不健全的，但凌非雪无所谓。要怪只能怪那男人倒霉，竟然是她一见就能中意的类型。
下了班的凌非雪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小巷之中。今天她虽然没有穿那条铃兰的裙子，但仍然好好打扮过，一身浅粉色的收腰连衣裙，就像一片被春风不经意吹进巷子的桃花花瓣。
靠在墙上等她的战歌本想站直身体，却不料被她直接凑到了面前，在已经超过礼貌社交距离的近处，她对他似娇似嗔地抱怨道：“好久没有见了。昨天我就超级期待你来接我下班，你可让我失望了一整天。”
战歌本抱着来接队友的心情，十分平静。不料只一句话的功夫，此刻的氛围就转变为他接的是正在热恋期的恋人，让他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抱歉，下次我会遵守约定。】
她非常自然地抓住了他的一条触手，像是牵手一般缠在手心：“那你明天也会来接我下班的，对吗？”
战歌的感知神经与触手相连，此时只觉得像是自己的手已经被她牢牢地缠住了。这海蓝星姑娘对他一向非常主动，但他之前还以为她的主动只限于骚话骚扰，是他轻敌了。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来接你。】失去了把触手抽回来的时机，他只能假装那根触手已经麻痹了，尽量不去感觉她手心柔软的触感。
“当然有必要。你来了，我就会特别开心。”凌非雪得寸进尺道，“哪怕不去基地，也希望你能每天送我回家。”
战歌盯着凌非雪，试图用长辈般威严的眼神让她明白自己提了一个很不合时宜的要求。凌非雪却丝毫不收敛，甚至猝不及防地对他眨了一下眼睛，送了个电力十足的秋波。
【如果没其他安排的话。】战歌最终别开了脸。此时他还不知道，面对步步紧逼的肉食女，从一开始就不能退一步。只要这一步退下去了，接下来只会一退再退，直到被她狠狠叼进嘴里。
在陪着她去挑选并打包了晚饭后，战歌才得以将她带回基地开会。
四人一起吃过晚餐后，战歌先把鹿鸣镇之行详细地描述了一遍，由X录入行动档案之中。
【虽然我没能接近那个事件中心人物，但我仍然高度怀疑本次鹿鸣镇事件仍是诡异引起的。】听战歌这么说，凌非雪在心中暗暗叹气。她本希望修正命运后，战歌不会联想到鹿鸣镇之事也与诡异有关，但要骗过这个在第六感上开挂的男人真的很不容易。她这个队伍中的二五仔，真是像在刀刃上跳舞了。
X翻着资料：【假设鹿鸣镇之事确实是一次诡异的进攻，那这就是它们的第二次失败了。】他抬头望着战歌，【我有一个合理的猜测，如今的诡异王对诡异的掌控力不足，由它指挥的伪神计划可能无法像我们预期的那样，给海蓝星造成过分的损失。】
“但海蓝星并不能把明天赌在敌人指挥失败的概率上。”凌非雪适时地发表反对意见，“事实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有多少诡异已经来到海蓝星的土地上，能搞出多大的灾难。我相信海蓝星任何理智尚存的人，都不会希望放任这样危险的外星生物在我们星球上做法外狂徒。”
【我认同你的观点。只要是诡异，就必须死。】战歌安抚了一下凌非雪的情绪，【但目前我们确实需要考虑诡异方持续失败的可能性，找到原因并改变之前的蛰伏计划。】
这原因可不兴找的啊。凌非雪当机立断引导话题到改变计划上：“你是要提前与羲国高层取得联系吗？”她贴近战歌，在他旁边游说，“我们羲国虽然至今不知道诡异入侵的真相，但飞快地就展开了应对。”她将军部、国企进行排查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力图让他相信，哪怕不经过灾难的考验，也能看出羲国无比靠谱。
战歌面上好像在认真听着，但注意力却好几次跑偏到了别的地方。
她的容貌对翠星出身，审美高到有点离谱的他来说用平平无奇概括都过誉。今日之前，他虽然觉得她很特别，但也只因为她对待他的态度真的很特别，让他在她身边找到了重新做一个普通人的治愈感觉。和X与獠牙误以为的不一样，他真没有用‘她是一个对我有吸引力的异性’的态度去看待她，所以面对她的骚话他每次都不知如何回应，甚至感觉尴尬。
但今天突然被她用恋人的口吻提了要求，还牵（触）手之后，他再看她，就突然意识到她真的长了双好眼睛，流光溢彩顾盼生姿。就算明知她不怀好意，打算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卖力忽悠他，但见她像只小蜜蜂一样全心全意地绕着他，那双眼睛里汪着的碎光就仿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蜜糖，可以拉出黏稠又甜蜜的丝线将人裹挟，以至于令他不想挣脱。
有某个瞬间，他甚至想着：她有双那么美的眼睛，答应她又何妨，反正他的目的也是争取海蓝星本土更多的支持。
从不知自己竟然是个会被异性迷惑的男人，战歌猛然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怀疑自己遭到了某种来自诡异核心的精神侵蚀。想起凌非雪不过拥有‘幻觉权柄’碎片，她的眼睛美丽是事实，也不是什么幻觉，他下意放出的杀意又收了起来。
趴着旁听的獠牙感觉到了那一瞬间的不同寻常，抬头看了战歌一眼。战歌不知道经历了怎样曲折的心路历程，此时坐姿有些僵硬，触手也不着痕迹地朝着远离凌非雪的方向移动，好像她是什么让他觉得很危险，却又无从下手只能暂避锋芒的洪水猛兽。
獠牙将感兴趣的视线又移回了凌非雪身上。最初见到战歌背着一个发丝被风吹得盖住脸庞的狼狈姑娘回基地时，它还以为是美到令血腥屠夫也动了凡心的绝色美人。等看到姑娘的正脸时，它瞬间失望到了极点，也一度丧失了插一脚的心思。但眼见着自家首领确实对这个姑娘表现出不同寻常的亲近态度，它的撬墙角之魂又开始蠢蠢欲动。
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是喜欢给有恋人的美丽姑娘一段难忘的秘密恋情而已。虽然对审美观也同样是翠星标准的獠牙来说，海蓝星并没有几个能符合它审美的美丽姑娘，但凌非雪是首领在意得不得了的女人耶，这不比翠星上的绝世美人更吸引狗狗吗？
獠牙是个优秀的猎手，尽管内心激动也不急于一时，假装无事又趴下了。
X瞥了憋了一肚子坏水的贱狗一眼，轻轻啧了一声。自从凌非雪加入他们，X就产生了队内迟早要斗殴的远见。为了长久的和平，不如制作一个针对狗的化学阉-割针剂吧，翻一翻被称为里梅尔星遗产的旧数据库，说不定有呢。
凌非雪虽然察觉到气氛有些许古怪，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谈正事时想什么离谱的东西。她见战歌不讲话，还以为他仍想要先找到诡异前两次失败的理由，便搬出了下一套话术：“救羲国于危难之中，确实能最快让决策者们看清局势，给我们战队放权。但现在我们无从得知真正能算得上灾难的危机什么时候到来。与其继续被动蛰伏，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强迫诡异到海蓝星决策者面前搞事。”
两人一狗顿时都集中了注意力。战歌思考了一下后问：【你是打算用幻觉权柄迷惑被我们抓出来的诡异，让它们在你的控制下与羲国军队正面开战，主动暴露自己？】倒也不是不行，或者说这样还干脆一点。只要能达到目的，战歌并不介意使用肮脏的手段。以前他之没有那么干，不过是因为他对核心碎片的控制力很弱，并不能制造像样的幻境而已。换做是控制天赋点满的凌非雪，应该问题不大。
但战歌很惊讶凌非雪竟会自己提出这样的战术。从认识开始，她就表现出了对自己母星的热爱，拒绝用人命去推动高层的决定。考虑到她的心情，他才一直没有提出什么过分损害海蓝星利益的建议。
“啧啧啧，这种搞事的方法真是一点都不高级呢。你们打算抓多少诡异回来？几十？上百？我大羲国可是有三百万钢铁之军，不要多，一人一脚就能把诡异蹍成渣渣。”
战歌无奈道：【你过分小看诡异的战斗力了。在诡异之中，有非常强大的诡异，被称为诡异使徒。我曾见过能口吞一座镇子的吞噬使徒，见过制霸天空降下天火的巨龙使徒，亦见过浑身血肉孢子可以持续将智慧生物污染为低级诡异的血肉使徒。每次与使徒的战争，都会让反叛军损失惨重。甚至我还听闻有些力量深不可测的原初使徒，栖息在最初的诡异之星，未曾在侵略翠星的战争露面，谁也不知道它们现身之时会带来怎样的浩劫。】
“你确定，我们海蓝星上现在可以抓到使徒级别的强大诡异？”
战歌想了一下：【使徒级别的没有，那种存在也不是轻易能被诡异王驱使的。但是作为指挥官的高级诡异肯定有。如果你觉得高级诡异的战斗力还有所不足，我和獠牙可以伪装成诡异参战，务必让羲国军队知晓诡异的恐怖战力。】
獠牙也兴奋地汪了一声，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像只为了出门遛弯而高兴的狗狗似的。
这帮一谈到搞事就暴露危险思想的外星人真的是来寻求跟海蓝星结盟的吗？
凌非雪叹口气：“好吧，我就直说了。不管最后我们能搞到多少诡异和羲国开战，这个计划都不会比我的计划更高级。因为看得见的敌人，是可以被定义的，能给人带来的恐惧有限。而看不见的敌人，拥有无限的想象空间，才能给人带来最深的恐惧。”
凌非雪对被吊起胃口的队友微微一笑：“我们只需要选一个人，为他制造一个看不见的诡异敌人，再给出我们想要他得出的真相的线索，让他在恐惧之中对自己推理出的真相深信不疑，为了自救而不惜一切地继续传播对诡异敌人的恐惧。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越来越多，就像一个个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终会有一张牌触及我们想合作的高层。”
“最初遭遇恐惧的人选，我已经选好了。”凌非雪自信地环视一圈，“现在，你们想听听我完整的计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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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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