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舒

作者:扒蒜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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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交锋


      诸位皇子和百官都已经坐定,江初安走进大殿时看了眼最上面的空位,走到了刘思衍对面的座位坐下。沈休文起身想要过来,却被笑比哭还难看的大理寺卿卓散拉到一边不知说些什么。
      四国使臣来了,林云生走在最前,后面紧跟着的是南蜀的鸿胪寺卿森捷、南茗的礼部尚书倪断、琼月的护国大将军汐音,江初安看着前三人毫不意外,但是汐音居然会来,怎舍得她那美娇娘独自在家的。江初安本想和林云生说几句话,因为林云生自进了大殿,连头都不抬,只看了自己一眼。
      早在六月二十四,四国各自的议和使团相继到达天和城。可元延帝并没有接见使团,而是将使团晾了七天后直接让礼部的鸿胪寺与使团拟订和约。各国使者并没有浪费空闲的时间,都在努力与天和城中的官僚贵胄疏通关系,以期可以让自己国家在议和条约中少付出一些代价。
      一时之间,天和城暗流涌动,却不曾想,七月初八,都城迎来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消息——刚刚与四国大战的逍遥王世子江初安启程回京了,这个消息让朝野震动。第二日,在早朝时,朝中以程盛为首的大臣接连上奏,弹劾江初安私自回京,欲谋不轨;而更有甚者,御史台三位御史,以传言举报,直言江初安此行回京,意图造反。宰辅沈休文则搬出太祖令:每逢四节,逍遥王府可以无召入京。闻之,元延帝无法赞同程盛一党,只能下令让沿路关隘城市好好招待江初安一行人。之后又讨论了各州府年中赋税的情况,便结束早朝。
      而现下,是接到江初安启程回都城后被迫停止和谈进城,抵达天和城已满月的四国使团,此行第一次见到元延帝。
      “陛下驾到。”马保的尖锐嗓音传来,除了四位使臣躬身行礼,云炎众臣皆跪地迎接。
      “众卿平身,今日晚宴是为怀逸世子接风洗尘,本意就是为了玩乐,诸位不用拘束。”元延帝摆手,众人起身归座。身处高位,自然睥睨众生,望着殿中臣子的模样百态,孤家寡人的感觉让元延帝心中充满惶恐。
      歌舞升平,众臣且尽兴,元延帝端起一杯酒开口,“符林外一战,我军大胜。众卿且添满酒杯,随我敬怀逸世子三杯。”
      百官闻言端酒起身面向江初安。
      江初安起身行礼,“皇上,符林关一战,该受皇上和诸位大臣酒的不是我。”
      “哦,那是谁?”元延帝身体微倾,面露不解。
      立于沈休文之后的程盛开口,“世子殿下是久在军中忘了朝廷礼法吗?陛下赐酒,不仅不谢恩,还要驳斥皇上,殿下是要打皇上的脸吗?”
      沈休文在程盛向左跨一步的时候就知道要开口挑刺,本欲开口反驳,却不曾想江初安都没搭理程盛。
      “回陛下,这三杯酒,第一杯该敬此战阵亡的将士,第二杯该敬此战受伤和参战的将士,第三杯该敬此战所有将士的家属。我江初安虽如此,但却能得见龙颜,已是莫大恩赐,何以至于再受这三杯酒。”江初安脸不红心不跳说完这一段话。
      元延帝和众位大臣瞠目结舌,江初安是什么人,谁不知道。当年在天和城的时候,倍受太后、皇后和皇上的宠爱,永安帝在江初安这里不知碰了多少钉子,连当时还尚为王爷的元延帝都吃过江初安的闭门羹。又护自己人,御史司马微就因为早朝时上奏说前任国师陆云修建望仙台是本可不为,就被江初安带着几个世家少爷堵在下朝的路上,套着麻袋一顿乱揍,打的司马大人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沈休文毫不意外,但是这话真从江初安嘴里出来,倒也是让人吃惊。
      林云生闻言轻笑,抬头看着江初安,就那样站在那儿,满脸淡然,甚至有些无辜,仿佛刚刚讲出那番话的不是自己。
      元延帝张了张嘴,“是,是该如此。”
      程盛默默回到队列。
      “不要拘束,接风宴,都起来走动走动,不要就坐在那里。”元延帝端着酒从高位上下来走到江初安身边,江初安起身欲行礼。
      “别行礼了,你今日对朕这般讲究,倒是吓朕一跳,知你跟着王老前辈学了几年,不曾想竟有如此大的变化。”元延帝说着拍拍江初安的肩膀,面露欣慰,“好小子,如今足以接过逍遥王府的大旗了。”
      未等江初安开口,元延帝身后不远处的程盛已经面露不满和鄙夷,世袭罔替已过三代,祸害王朝百余年。
      江初安看着程盛脸上神情变幻,自知他如何作想,身子微躬,“多谢陛下夸奖。”
      “今晚还有许多人等着你,朕就不占着你了,喝了此杯便是。”
      二人一饮而尽,元延帝端着酒去了程盛一帮人的聚集地,还不忘叮嘱众人,“怀逸世子回京自然应该盛情相待。”话罢,被称为怀远派的众臣一拥而上,争相和江初安问好。毕竟江初安的为人,七州之内何人不知,待人热忱。而这些人中又有不少人与江初安相识,基本都受过江初安的提携之恩。但也都知江初安身上有伤,都只是表达关心,并未让江初安喝酒。只不过朝中有一莽将名鲁达,身强体壮,天赐神力,为人豪爽,又曾作为江初安的副将打过临潼寨,为江初安对兵法运用所折服,不顾二人年龄之差,结为兄弟,称呼江初安为大哥。
      鲁达端着两个海碗过来,“大哥!小弟也知你身上有伤,今儿个就和你喝这一碗便是。”说着将一个海碗递到江初安手中,招呼一边侍从倒满酒。
      “大哥,此战我鲁达佩服,就算给我两倍人马我也未必能打赢。南疆有你守着,那是百姓之福。哈哈哈哈哈!”鲁达声如洪钟,整个大殿都能听见。
      “众将士皆视死如归这才能赢,但损失太过惨重了。”江初安面露哀伤,眼眉低垂。
      “大哥手下的兵皆是汉子。”鲁达佩服江初安的军事能力,但也佩服江初安手下的兵,敢打敢拼,却又军纪严明,远甚北疆的几支军队。
      二人一口喝光海碗中酒,相视而笑。
      鲁达去找其余的将领,今日能喝宫中御酒,自然要喝个痛快。
      江初安端着酒杯走到沈休文面前,围着沈休文的几位官员识相离开。
      “沈相,近来可好?”江初安没有丝毫遮掩,将沈休文再三打量。
      “不好。”沈休文走进一步,江初安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沈休文嗤笑,“怕林云生看到?”
      “嗯?”江初安看着沈休文目露疑惑,大庭广众,皇上也在、御史也在,不得保持距离吗?
      沈休文将杯中酒饮尽,从江初安身边擦肩而过时,轻生说道:“自知你受伤,从未好过。”
      江初安勾唇向着四国使臣方向走去。
      “汐将军,许久不见,风姿依旧。”江初安声音中有着藏不住的喜悦。
      汐音也听过传闻,但是看到江初安时,还是难以置信,“小······”似觉不妥,急忙改口,“小王爷。”
      江初安又与南蜀和南茗的两位使臣寒暄,之后便站在林云生的桌前,低头盯着还在喝酒的林云生。
      “清若。”江初安轻生叫林云生,但又害怕惹林云生不高兴。
      林云生听着江初安叫自己,心中微动,但还是继续埋头喝酒。一人站着,一人坐着,二人没有对话,除了林云生一下一下灌自己酒,也别无动作。
      元延帝早已回到自己座位上,注视着大殿上众人的所作所为,很难不注意到这边。元延帝狡黠的目光在江初安、林云生之间不经意间扫来扫去,这二人之间很有意思。
      “此战,怀逸世子当为首功,之后与四国议和的条件就和世子商讨,鸿胪寺拟订。”元延帝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
      江初安谢过恩后仍站在林云生面前,终是叹了口气离开。就在转身后,林云生终于放下酒杯,望着江初安的背影,神色复杂,间或有不舍流出。
      晚宴散去,江初安是最先离开的人,没有任何留恋,拔腿就走。
      林云生出宫时一眼就看见使臣马车停靠处那辆格外显眼的马车,转身寻找汐音,想要乘坐汐音的马车回去,但男女有别,只能硬着头皮上车。
      江初安躺在马车里,一下一下晃着脚,林云生只能在旁边面朝江初安坐下,二人谁都未开口。
      “初安。”踌躇许久的林云生终于开口。
      没人回应,林云生抬头看着江初安的脸,呼吸平缓,江初安竟然睡着了,林云生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究竟在奢望些什么。
      “殿下,到了。”车外白未几又唤了几声,江初安才醒来。
      “清若,扶一下。”江初安伸手拽着已经准备要下车之人的裤脚。
      林云生转身将江初安扶起,自己径直下了马车。江初安下了马车,并没有进王府的意思,因为右腿止不住的在抖。白未几匆忙过来想要搀扶,江初安摆手让他离开,冲着已经进门的林云生喊道,“林清若,背我。”林云生充耳不闻,还在往前走,但身后没有脚步声,只得认命向着江初安走来。
      “扶着就行。”江初安伸手揽在林云生的脖子上,整个人倚在林云生身上。
      将江初安扶回房间后,本想去偏方歇息,但江初安哪让,拽着不撒手,“就在这儿睡。”
      “世子,我乃北蜀使臣,还请注意身份。”林云生揪回衣袖。
      “林泽涣让你当这议和使臣是何用意,想必不用我说。”江初安说话时,语气中鄙夷尽显,北蜀小皇帝的心思谁人不知,有这么个爱民如子的贤王居朝摄政,自己的所有作为都被臣子以“年龄尚幼”而加以限制,此番是既让江初安得偿所愿,自己还能巩固皇权,且还不用背什么骂名。
      但江初安的语气在林云生听来,是对自己的鄙夷,心中怒火更甚,“自是知道,殿下不用提醒。”林泽涣此行前让自己做了些什么,整个北蜀谁人不知,甚至今日云炎朝堂之上的众人,有哪个不知道,江初安何顾这样侮辱自己。
      “那便在这里歇下。”江初安起身示意林云生帮自己更衣。
      “殿下不嫌弃吗?”林云生自嘲,脸上挂着的笑让江初安心慌。
      “清若就是清若,无论如何,都是清若。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传闻所言非虚,这个不能用了。”江初安摸着自己的左肩,毫不介怀的笑了,“现下许多事情需要人帮着,否则只能合衣而眠了。”
      林云生垂眸,在最大程度不碰着江初安的情况下为江初安脱下衣袍。
      “亵衣也脱了,里面还有,这样太热了。”江初安自己开始解衣服。
      望着床上的雪蚕丝凉席,林云生嘴角抽动,但还是帮江初安脱下亵衣。倒是所言非虚,战后已月余,还包裹着一层层棉帛,甚至还能闻见其中的药草味儿。江初安穿着亵裤滚进床的内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云生。
      “清若睡这里。”江初安拍着身侧。
      林云生不为所动,“我去偏殿睡。”
      “我这里人多口杂。”江初安声音沙哑,好像已经离入睡不远了。
      林云生无奈只能躺下。
      “外袍脱了。”
      林云生起身脱下外袍。
      “殿下。”白未几在门外恭声道。
      “进来。”
      白未几带着下人进来放下四个盆,挥手让下人退下。
      “想你不愿在我这里沐浴,今晚就委屈你。”江初安接过白未几递来的脸帕擦脸。
      林云生坐在凳子上洗脚时,白未几将一个纸条递到江初安手中。只见江初安冷哼一声,“亏他想的出来。”
      “那咱们怎么办?”
      “收拾行李,咱去南院住几日。”江初安摸着下巴,刚好躲得清闲,还能趁机养伤。
      白未几看了林云生一眼,见林云生面色不好,急忙劝阻“殿下,恐有不妥。”
      “嗯?自己的地盘怕什么,刚好能休息几天。”看着林云生盯着地下不知想些什么,江初安又补充了一句,“明日我将此次议和条件写下,你交给涂遇之。”
      江初安弯腰擦脚,又洗了手,坐在床上揉着右腿,但因内力不能用,其实毫无作用。
      “清若,我就在南院天字一号房,你若是得空,去找我便可。”
      “殿下自有人陪,何须我去。”林云生走到床边躺下。
      江初安侧身,看着林云生的面容,林云生是典型的男生女相,人长得非常漂亮,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又想起此行前林云生所经历的一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清若,你愿意留下吗?”
      林云生苦笑,“这好像由不得我。”
      江初安无奈叹息,伸出右手试图握住林云生的左手,但就在刚刚碰到的一瞬间,林云生猛地缩手起身,瞪着江初安,像是回忆起什么,眼中充满惊惧。江初安也起身试图安慰,却被林云生将手推开。
      “殿下,脏。”林云生紧握衣领,声音颤抖。
      江初安将手握拳,“清若。”
      林云生低头,笑声凄然,“江初安,你全都知道,不是吗?还在这里装做什么都没发生,江初安,脏了啊,脏的不能再脏了。”
      江初安沉默但仍伸手想将林云生拉入怀里,林云生还是拒绝,江初安单膝起身跪在床上,用尽全力将林云生压制住,揽在怀里。林云生通红的双眼和已经咬破的下唇,引得江初安心脏一阵一阵抽痛。
      “清若,清若,过去了,都过去了。”江初安用仅能自如动的右手不断摩挲着林云生的后背。
      林云生缓缓推开江初安,解开自己的亵衣,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就连手都在不停哆嗦,“江初安,怎么过去啊!”
      江初安看着林云生身上的印记和疤痕,此刻比知道自己左胳膊半废不废、内力不受控还难受,是难以言喻的心痛,是想以自己接受一切让林云生还是之前的林云生,颤颤巍巍伸手想要触碰,却又避之不及,仿佛那些伤疤只要摸到心就要碎掉了。
      “江初安,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林云生最脆弱的一面完全展现在江初安面前,江初安小心翼翼,生怕让林云生心中再多一些对自己的质疑和对生活的绝望。
      江初安摸摸林云生的脸,用手指将脸上还未滴落的泪珠和湿润的泪痕擦干,“还有我啊,林云生还有江初安陪着。”又说了一些笨拙的话,林云生才又顺从躺下。江初安借口口渴,下地倒了一杯水,又以自己行动不便,让林云生睡在了床内侧,自己躺在外侧,将林云生揽入怀中。
      林云生目不转睛盯着江初安的脸,就在陷入梦境之前,江初安下意识嘟囔了一句,“清若,留下吧。”林云生脸上再次挂起了笑容,窝在江初安的怀里,轻声回答,“好。”
      许久未睡这么安稳,但在夜半时分,林云生被江初安的抽泣声惊醒,接着月光,江初安的脸上满是泪水,仿佛陷进了噩梦。
      “初安、初安,醒一醒。”林云生将江初安唤醒。
      江初安嘴角下撇、满眼都是泪水,看着怀中的林云生,更压抑不住,埋头在林云生的颈侧,虽在压制,但还是在抽泣,嘴中还在不断道歉,林云生的肩膀处一片湿润。林云生知他是和自己道歉,但那些日子的遭遇如何也不应该责怪在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何况因为救自己,江初安在北蜀皇宫的暗桩几乎被林泽涣拔除殆尽,之后又为了一扫流言蜚语,江初安在北蜀的所有堂口全被激活,只为以“太后与人私通产子”的小报压制住和自己有关的那些话本。江初安情绪渐缓,但眉头依然紧皱,林云生试图抚平,但多次未果,只得作罢。
      日上三竿,江初安还在睡觉,身边的林云生被房间内进来之人的眼神盯得发毛,早已起床,同来人坐在桌边品尝着逍遥王府特有的云雾茶。
      王府内来往之人络绎不绝,管家白烁负责接待。好在江初安的院落距离正厅非常远,所以这里很清静。
      “殿下,宫里来人了。”白未几坐在房顶看着远处白烁领着的马公公,眉头紧皱。
      江初安试图睁眼,但翻了个身,还是在睡觉。
      “殿下,马上就到了。”白未几再次提醒。
      屋内二人见江初安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陆斯道起身将江初安扶起,看着身上的药草棉帛,心中难免多些感伤,林云生拿着衣服,二人合力将衣服给江初安穿上。一番折腾,江初安虽醒,但仍任由二人摆弄。
      “殿下可起床?宫内马公公前来传旨。”
      “进来吧。”江初安靠在在椅背上,身体完全放松,丝毫没有下跪接旨的意思。
      马保毫不介意,向着江初安和陆斯道行礼,“世子殿下,皇上口谕,‘怀逸世子一路颠簸,再加上身上有伤,特准这几日只用将四国的和约处理妥当,八月初一再参加超会便好’。”
      “嗯,知道了,劳烦公公走了这一趟,辛苦了。”江初安冲白未几使了个眼色,白未几将几张银票塞进马保的手里。
      “殿下说的什么话,能到逍遥王府传旨是老奴的荣幸。至于这个,老奴却之不恭。”马保将银票塞进袖中。
      “公公再怎么说都是初安的长辈,这些都是应该的。”江初安起身将马保送出远门。
      陆斯道看着二人你来我往一脸无语,林云生却对江初安接旨的状态很是意外。
      “怎么样。”元延帝正在批阅手中镇北将军黄公衡的奏报,北境情形不容乐观。
      “怀逸世子没跪着接旨,对皇上的旨意态度倒是恭敬。”马保脸上略有不愤。
      元延帝抬笔写了几个字,“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没有那群御史,他连朕都不跪。”将黄公衡的奏章放到一边,看了一眼恭恭敬站在一边的马保,“还有什么?”
      “群臣富商都去拜会,但都是管家接待。世子躲在后院享清闲,房间内有国师大人和北蜀晋王。”
      元延帝冷哼一声,“从小不是省油的灯,随他去吧。”
      “你四哥应该一个月后会回来,再忍一忍。”陆斯道将手中的棉帛覆盖在江初安的眼睛上,从手腕解开一条雪蚕丝带,以内力震为两段固定这块棉帛。
      江初安在陆斯道抽雪蚕丝带时,转而看着放在一边的拂尘,“斯道哥哥怎么不给我用那个?”
      “这个配不上殿下?”陆斯道虽如此说,但还是起身去拿拂尘。
      “别别别,我就说说,那个我也舍不得用。”江初安见陆斯道已经伸手,急忙阻止,那可是上古神兽白泽的毛发做的。
      陆斯道将拂尘拿到江初安面前,“你若想要,便拿去。”
      “我不会用,再说了,幽遐是你防身用的。”
      “我用龙渊的也可以。”
      “龙渊你自可拿去,幽遐我不要。”
      林云生坐在桌前,仿佛与二人有一屏障。
      “初安。”陆斯道开口。
      “嗯?”
      “将晋王带在身边。”
      “知道了。”
      林云生闻言抬眸,不知何意。
      “这些药和裴寂然的互补,你也要按时喝。”陆斯道指着桌上堆成小山的药。
      江初安皱眉没有回应。
      “这几日不管都城中有何事发生都不要露面。”陆斯道不忘叮嘱,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拟完这四份和约便去南院躲着去。”
      “倒是会选,晋王爷就安心跟在初安身边,人总该肆意生活。”
      林云生垂眸,他似乎并没有选择的权力。
      陆斯道拿起幽遐准备回去,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看着书桌前的江初安,“你还是提前和杨慕予打个招呼,终是不好。”
      “他信我的。”江初安冲陆斯道自信一笑。
      陆斯道无奈转身离开。
      林云生在冷面国师离开后才敢走到江初安近处,这四份和约,极其霸道,得亏来的皆是秉性温和之人,但凡有一个鲁达那样的莽将,两国议和协商的现场定是鸡飞狗跳。
      “过分吗?”江初安看着拟订好的条件,甚是满意。
      “你总归会让步,倒也还好。但北蜀的条约只有归还阜通外加割让尧北三城和允许云炎商船低税停靠吗?”
      “还有赔付我军开拔之资,以及北蜀派皇室亲来符林所建之陵吊唁。”
      林云生不语,这个和约和他所想大有不同。
      江初安一直观察着林云生的表情,见愁眉不展,盯着林云生的眼睛严肃道:“总该让世人知你林云生有多重要,这尧北三城将会是我江初安向北蜀下的聘礼。”
      “怪不得国师让你提前告知杨公子。”林云生这才明白陆斯道话中之意,“其实不必如此,这些······”
      “情不在表在于内,这我知道。但人活于世,尤其你我这种史书或多或少提一句之人 ,难免受流言蜚语之扰,总需要堵住这悠悠众口,才能毫不介怀,始终坦然面世。”
      “我已全然不在乎这些了。”林云生如若在乎世人眼光,早在凤阳阁时就该自尽。
      江初安笑笑,“我在乎。”
      林云生默默无语,又想起什么,“你还有封号?”
      “嗯,前任国师陆云拟定的。 ”
      “怎么从未提起过?”
      “自陆云去世后,昨日是第一次有人提。”江初安提起陆云,眼中悲伤之情清晰可见,自陆云去世后皇家旨意和身边人言谈之中从未提过“怀逸”二字,不知为何昨日又重新提起。
      林云生见江初安神情低落,转而提起何时出发,“你今日何时去南院。”
      “现在就可以,你也要去。”
      “我毕竟身为北蜀出使大臣,这样不妥,我还是回四方馆。”
      “白未几,备车!现在就走。”江初安握着林云生的手腕,完全没在意林云生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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