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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蛊
林子深处又飞奔出几个穿着差不多的男人,全都单膝跪下喊着“殿下”。
而苏禾还在想他们认错人的可能性,其实他也知道那种概率很低,但他就是觉得身心疲惫不想应对。
那几个人也是死心眼儿的,苏禾不发话他们就一直埋头跪着。
“唉,起来吧。”苏禾无奈道。
等那几个人都站了起来,苏禾才发现他们的穿戴还是有差别的。
后来出现的几人身上都是黑、灰、棕这样暗色调的羽毛,而且他们的藤蔓头带上并没有插羽毛。
“殿下先跟我们回临时住处吧,留在这里不安全。”身穿彩色羽衣的男子收起木盒与弓,蹲下来对苏禾说道。
“嗯。”苏禾颤着腿试图站起来。
那男子立刻扶住了他,见苏禾腿还软着就二话不说把他背了起来。
苏禾从身到心都无力再纠结挣扎了,干脆摆烂趴在那人背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
苏禾吃着野果看着火堆发呆,这里就是亲临卫所说的临时住处——山洞。
那些衣服上带着羽毛的人就是亲临卫,领头的人叫纳粦。
纳粦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给了苏禾。
话说有个部落自成一国,不太大,但隐世不出又易守难攻,所以外面的风云变幻、统一分裂都和它没什么关系——它就是巫遗族。
巫遗族分为王族和巫族两个派系,两个派系相辅相成,因为每任王后都出自巫族。
变故发生在一百多年前:一个叫谛元娜的大巫炼制了一种替身蛊,并叛出巫遗族将蛊虫以及炼制方法进献给了大启国。
替身蛊成了大启的皇室专用,甚至成了继承皇位的关键。
据说此蛊非常邪恶,炼制它的关键材料是奘布王族与谛元氏巫女结合所产生的血脉。
吸够这种血液的蛊虫会分裂成两只孪生蛊,一只种在继承者身上,另一只先被种在武功高强的人身上吸收他的全部功力,再种到继承者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身上。
若是成功,这位亲兄弟将会拥有蛊虫所吸收的全部功力,但同时他的命将不再是自己的。
继承者一旦死亡就会在替身的身上苏醒,而替身则会死去。
所以替身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会拼尽全力保护继承者,他们既是暗卫、死士,又是复活甲,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之首选!
因此大启皇室就立下了规矩:凡继承人必备“第二命”;皇帝驾崩先由“第二命”继位,其次才是下任继承人。
“第二命”是皇室给替身起得一个雅称。
苏禾就是悲催的奘布王族与谛元氏巫女的血脉,他爹是现任巫遗王奘布契,他娘是王后谛元纶素,而他是唯一的王子奘布朔允。
苏禾之所以流落在外是因为大启的替身蛊将要用尽,急需新的炼蛊材料。
他们派了很多高手潜入巫遗族,甚至连皇帝的“第二命”都派了出来。
为了保住苏禾,奘布王让人将苏禾送出了巫遗族,并对外宣称王子病故已火葬。
“把那虫子拿给我看看。”苏禾对旁边的纳粦说。
纳粦从布袋里拿出了那个镂空雕花木盒,随后双手奉上。
苏禾透过小孔看见了一条像迷你小蛇一样的虫子,那虫子越靠近苏禾扭动的越欢,非常馋他的血液,甚至开始撞击木盒想要出来,吓得苏禾立刻将木盒扔了回去。
“这种虫子很多吗?”苏禾嫌恶地看着木盒。
纳粦有问必答:“自从出现了替身蛊巫遗族就一直在消灭皮蚖,如今很难寻到了,这只留着是为了方便寻找殿下。”
“在大启皇室手里肯定还有,应该还不只一只。”苏禾想到那两个鬼面人,他们应该就是通过这蛊虫找到他的。
那天在客栈能逃过一劫全因那伙人手里没有皮蚖,苏禾猜测鬼面人是专门追杀他的人,搞不好每个鬼面人手中都有一只皮蚖。
“殿下放心,亲临卫誓死守护殿下,必会保护殿下重回巫遗族。”
纳粦抬起右手,用手背贴了一下额头,然后掌心向内拍在自己的左肩心口处,表情非常虔诚,苏禾猜测他可能是在发誓。
对于身份地位的陡然提升,苏禾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他的便宜老妈早就不在了,便宜老爹也快不行了,不然也不会来找回他。
而且就算他回去继了位,不也要每天提心吊胆地防着大启的暗杀,没准哪天他们就直接攻打过来了,苏禾可没信心带领族人打败大启。
苏禾又想逃了,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哪怕那里和西扈村一样荒僻。
*
三个月过去了,已经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而苏禾跟着亲临卫过了三个月类似野人的生活。
别说这疲惫的身体无法逃跑,光是鬼面人无休止的追杀和亲临卫近乎贴身的保护就让他寸步难行。
好在目的地就在前方,终于不用再奔波了。
巫遗族外围有很多迷阵、陷阱和隐藏在暗处的巡逻守卫,纳粦已经派人先行去禀报了,而苏禾正在山泉里畅快地泡澡。
半趴在一块巨石上,苏禾的右眼一直在跳,让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当初听纳粦说他们出来寻找他用了近一年的时间,当时他就想说:那老巫遗王没准都嘎了。
现在又过了三个月,该不会他的便宜老爹真的已经嘎了吧?
正担心着,周围就响起了短兵相接的声音,苏禾立刻爬上了岸。
腰带还没系好就被飞奔过来的纳粦扛了起来,纳粦扛着他依然速度极快。
“是那些人又追来了吗?”苏禾询问道。
纳粦语气沉重,“王薨了……王佐成了新王,这些都是他的人。”
“篡位了啊!那你还往里跑?自投罗网吗?”苏禾焦急地拍着纳粦。
“殿下,往回走会遭到大启和王佐的两面夹击,族中还有亲临卫在,只要我们能回到族里,王佐便不敢动您。”纳粦解释道。
真的吗?
苏禾了叹口气,在纳粦的肩上躺平了。
纳粦虽然跑的很快,但上半身却保持的很稳,不过即使这样苏禾也不太好受。
一时竟然分不出来是现在比较不幸还是做共妻比较不幸了。
纳粦熟练地穿过迷阵、躲过各种陷阱,终于进入了巫遗族的领地。
这里的百姓大多穿着兽皮做的衣服,有的用石子、羽毛做装饰,但没有用彩色羽毛的。
百姓看到纳粦都自动避让开来,看到他肩上的苏禾又忍不住窃窃私语。
“少卫大人怎么带了个外族回来?”
“听说亲临卫反了,不服从新王的命令。”
“嘘,小心着点说话!没有亲临卫的宣誓效忠怎么能算是王呢?”
“唉……谁当王不是当,别打仗就行喽。”
……
纳粦把苏禾带到了一片像是军营一样的地方,里面有竹屋和设有箭靶、木桩等物的训练场地,外围有高耸带尖的竹墙。
刚靠近那片建筑群就有竹哨声在哨塔上响起,纳粦放下苏禾,拿起脖子上的竹哨吹了起来,马上就有人打开了大门迎接他们。
领头的是个五六十岁的男人,头发黑白参半,穿着和纳粦很像,头带上的羽毛更多一些。
“上卫大人。”纳粦以拳捶胸行了一个礼。
“这是朔允殿下吗?”那个领头的男人朝纳粦点了下头,之后一直盯着苏禾看。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所有人都单膝跪了下来,齐齐地喊苏禾:“殿下。”
之后苏禾知道了那领头的男人叫伽难(四声),官职是上卫,相当于锦衣卫指挥使,而纳粦是少卫,相当于副指挥使,同时也是上卫的继承人。
伽难说老巫遗王在大半年前就薨逝了,当时族老们决定让王佐暂代王位,但王佐却在三个月后宣布了正式继承王位,还举办了继任大典。
而族老竟有半数成了他的人,亲临卫想要拨乱反正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两翼军给阻拦了。
不知道王佐是何时偷偷训练的这批人,左翼善攻,右翼善守,合起来已和亲临卫旗鼓相当。
他们不知道王佐是否还有其他隐藏手段,所以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目前亲临卫的境况不太好,因为王佐正式继位后就停了他们的俸禄以及一应军备物资的供应。
“殿下,亲临卫誓死捍卫正统,您可以完全信任我们。”伽难眼眶泛红铿锵有力地对苏禾说。
苏禾就问他:新王在位期间巫遗族如何?百姓如何?
伽难回答说一切如常。
苏禾就劝他们不要那么死心眼儿,谁当王不重要,能坐好那个位置保国泰民安才最重要。
何况国不可一日无君,老巫遗王不在,继承人又杳无音讯,事急从权再正常不过。
苏禾又对他们讲:世俗意义上的好人不一定能管好一个国家,而一个心机深沉甚至有点坏的人却很有可能正是百姓所需要的国君。
苏禾使劲地给亲临卫灌输“能者居之”等现代思想,然后表示自己当不好他们的王,也不想当这个王。
伽难叹息着摇了摇头,有些落寞地表示会看情况而定,他们也并非认死理,只是有些信念需要坚持。
“巫遗族算不上一个国家,人口也不多,其实很好治理……我们一直坚持正统,只是为了避免王位的争夺。”纳粦找到苏禾,耐心地对他解释亲临卫为何坚持维护正统,“每任巫遗王都只生一个儿子,就是为了让继承人毫无争议。”
“那如果继承人是个傻子怎么办?”苏禾好奇道。
纳粦就笑了,“其实在巫遗族的历史上真的有一位痴儿王子,并且他也顺利地继承了王位。”
苏禾的好奇心就被吊了起来,他睁大黑亮的双眸期待着下文。
“我说了,巫遗族不算是一个国家,没有那么难治理,若巫遗王能力不足,族老们就会帮他,做为专门辅佐巫遗王的王佐更会帮他。”
纳粦提到王佐之后笑容就淡了下来,“巫遗族不喜欢争斗,对外不喜欢,对内更不喜欢。”
“所以,我们维护正统其实是想要维护巫遗族的安宁。”
苏禾陷入了沉思:人心复杂,真的能做到永远的安宁吗?
……
休整好之后,所有亲临卫一起互送苏禾到王庭与王佐对峙。
一路上他们向百姓表明了苏禾的王子身份,并高举支持王室正统的大旗。
一路畅通无阻。
王庭呈回型布置,全部都是竹屋,中间区域是王室居住和办公的地方,四周是王庭守卫和仆从的居所。
新王带着族老们在议事阁接见了苏禾与伽难、纳粦。
苏禾很礼貌地叫了新王一声王叔,新王也皮笑肉不笑一口一声侄儿地叫他。
这个新王出自王族拓勒一脉,名叫拓勒索,按辈分确实算得上苏禾的王叔。
“侄儿自小在村儿里长大,自由惯了,实在坐不了这王座。”苏禾率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听闻王叔这王位坐的名不正言不顺,侄儿特地来为王叔正名,以保社稷安定。”
“哎呦~侄儿过谦了不是!你这一路收获了不少百姓的支持吧?”拓勒索暗中讥讽。
“王叔误会了。”苏禾满脸真诚的解释,“主要是怕进不了这王庭,才向大家表明了身份。”
“哦?侄儿不想当这个王,亲临卫可知道?他们可答应?”拓勒索笑着看向伽难。
“如果是殿下继承王位后禅位给你,那亲临卫自当遵从。”伽难字正腔圆无比严肃地回道。
“只怕我这侄儿坐上王位后他就不想下来了呀!”拓勒索喝空的水杯始终没有放下,就在那指间把玩着,好像随时会掉下来。
苏禾的心悬了起来。
这该不会是摔杯为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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