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是个小女巫

　　“米娅需要帮忙吗？”

　　在卡恩走后，原本待在场地的豆面人和其余的管理人员也消失了，只留下空地中心孤零零的一面旗帜，标记着两天后的集结地点。

　　侠客和米娅，准确来说是侠客跟着米娅朝着前来的方向退回，等到看不见外人的时候，侠客笑着问米娅。

　　“你打算怎么办？”米娅偏头询问侠客。

　　“嗯，怎么办呢？”，状似思考，侠客抱臂，左手一点一点的撑着下巴，“要不然抓几个人过来帮帮忙好了，正好我也想看看考试怎么淘汰考生呢。”

　　米娅想着卡恩有些诡异的笑声，说道：“大概会被毒死吧。”

　　“试试看嘛~”

　　“随便你。”

　　这片森林处处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首先，从米娅刚进入森林到现在，一直只断断续续地听见鸟叫的声音，却没见过鸟，也没见过其他的小动物。空气中有一丝水汽，仔细听的话也能听见水流，只是米娅暂时不打算去水边，所以现在不能确定森林中真的没有动物。

　　一路走来，在这片森林中间隔几十米就会出现一棵果树，在气氛阴森的环境中，果树上红澄澄的颜色非常显眼，诱人采撷。

　　难道真的是纯靠运气吗？

　　米娅正在思考是什么带给她如此不祥的预感，侠客跃跃欲试，打算抓人替他试苹果。就在侠客打算给米娅打个招呼就走的时候，身后传来有人对话的声音。

　　女声责备又急切：“我都说了那个果子看起来很怪，你偏要吃，快点把这个果子，我刚刚咬了一口，这个是好的果子。”

　　男人倚在树干上，明显已经失去视觉，一边叹息一边伸手在面前摸索，寻找‘女人’递来的果实：“对不起柯丽琪，我只是想着长得丑一点的果子说不定才是正常的，万一这是考题之一呢，现在看来你比我幸运多了。”

　　“唉，谁能猜到考题是什么呢，第一关就这么让人捉摸不透。”，‘柯丽琪’安慰道。

　　男人拿到果子，毫不犹豫的咬下，可惜换来的不是眼前的清明，而是窒息的痛苦，内在的毒和外在的缠绕，让他在数秒内就失去了呼吸。

　　不远处米娅和侠客目睹全程。包括昏倒在一旁的女子，死去的男人，和超出常人认知的果树。

　　柯丽琪在男子刚失明时就被树干伸出的藤蔓打晕，刚才‘她’的责备、‘她’的关心、和让男人失去性命的果实都是来自那棵树。

　　米娅有些沉默。虽然她已差不多确定连续吃下两颗坏果的结局是死亡，但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死去，眼前的果树伸出触手，将男子拽起身，一点点缠绕在树干上，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现在男子已经快要与树融为一体。没有风，叶片和一些细小的枝条在晃动，好像在为获得了食物而感到欢欣。

　　树上很快就重新结出了果实，一样的红，一样的诱人采撷。缠绕男子的藤蔓悠悠松开，散落一地骨架，一切又恢复平静。

　　“吃的还真干净啊！”侠客发出感叹，散落的白骨不残留一丝血肉，仿佛已经过数年风化。

　　很难描述是什么心情。在米娅眼中，人类的死活其实与她无关，她并不会主动伸出援助之手，但这也不代表米娅能对一场虐杀无动于衷。

　　米娅猜想二人可能是恋人，或是有着很深信任基础的伙伴，不然他们不会如此放心彼此。有一点米娅能够确定，那就是二人实在愚蠢。

　　米娅不明白他们为何能这么快就做出吃下果实的决定？为何如此确认摘到了一好一坏两颗果实？难道是她漏听了规则吗？

　　被藤蔓抽晕的柯丽琪渐渐苏醒，捂着疼痛的胸口起身，四下环顾，在找寻同伴的男子。

　　侠客先是对着柯丽琪挥挥手，见对面注意到自己后又指向树下堆着的白骨：“在这里哦。”

　　柯丽琪不敢置信的摇摇头，后哭坐在地上，喊道：“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我干嘛要骗你呢？难得我好心提醒你，你可以给他收尸了。”侠客耸耸肩膀。

　　不再理会崩溃的柯丽琪，侠客表示想要分头行动，他会顺便把米娅的一份苹果也带回来，米娅说随便，不需要帮她也行。

　　这片森林很大，除非在离开的时候刻意跟上或者有目的的找人，否则很难遇上。侠客朝着森林更深处走去，米娅还在刚才的圈层逗留。

　　耳边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米娅听不清，环绕四周确定没危险后，米娅也就懒得去探究。

　　站在树下，米娅踮起脚尖，向着果子的方向伸手，指尖与果子只相差咫尺。微微犹豫之后，米娅选择一口气摘下两颗果实。

　　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吗？米娅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她现在明白了一些事情。

　　一开始米娅认为在这样的设定下，摘果子可能是一件很难的事，但是刚才她摘下果子并未受到任何阻拦，所以这条猜想自然被推翻。而果实从被摘下开始，就好像活过来了，一直发出声响，仔细听就像是孩童般时而哭泣时而欢笑，这大概就是米娅一直能听到的细微的声响。

　　经过一番仔细研究，米娅感叹，这样的猎人考试，也难怪比丝姬会多次向她强调。

　　树上不止有红色的果实，这只有走近了才能发现第二种，因为这种果实的颜色与表面的生长纹将它很好的掩藏在树叶之下，形成天然的保护。

　　米娅摘下的红绿两颗果子一直在蛊惑米娅将自己吃下去。

　　红色的一直在啜泣，说自己是上一个不幸命丧于此的参赛者，他想拯救米娅。绿色的则是时刻不停的引诱米娅咬自己，他说红色的果实确实寄托着上一个参赛者的灵魂，不过他是在报复所有人，他才是坏果子，而咬下自己才是正确的选择。

　　米娅不置可否，她一颗都没咬。自从她摘下果实，果子的声音就没听过，她能感觉到自己变得越来越冲动，好几次手都无意识的将果实捞起来放在嘴边。

　　不是米娅无法控制自己，她是闲得无聊，也是想试一试果子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

　　和刚开始的侠客一样烦、、不过好歹侠客是个活生生的人，看见她烦了就会识相的闭上嘴巴。突然提到了侠客，米娅又想，现在侠客在干什么呢？

　　......

　　数着脚下的路，米娅最终在旗杆下站定。

　　太阳攀上头顶，又向西沉去，这片森林又慢慢被昏暗侵袭。米娅等得有些无聊，在准备离开时被人叫住，再看米娅的神色，没有半点意外。

　　“是默琳阿姨吗？”米娅背着来人，问。

　　尼特罗哈哈笑了一声：“是，也不是。”

　　米娅转过身，盯着面前长胡子大爷。这个人是谁？集合时，米娅感觉到是书之女巫的气息，只是她太久没见过除了优拉之外的女巫了，所以她当时无法确定。不过就算是默琳阿姨在人类世界待的太久了，也不至于变成眼前的男人的样子吧。

　　尼特罗看出了米娅的犹豫，呵呵笑着，开始解释：“感觉好像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认识你说的人，我也知道你的身份。不过不用担心，这件事只有极少的人知道，我像那位女士和你保证，他们也都足够安全。”

　　米娅没说话，示意对面的人继续说。

　　“我是猎人协会的会长，符音女士帮了我一个大忙，现在算是在偿还恩情，”尼特罗说着递给米娅一张地图，一张很粗略的世界地图，上面零星的标红了几处地方，“这些是符音女士希望你去的地方，她告诉我你很聪明，有些事情她不说你也能明白。”

　　在米娅看地图时，尼特罗也在打量这位小女巫。

　　虽然和符音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亲眼看见女巫还是一件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毕竟在不久前，女巫在他的认知中还只是用来哄骗小孩的传说。看来活得久还是有些好处的，尼特罗笑呵呵的摸着胡子。

　　“还有什么问题吗？”

　　米娅将地图卷起，收进随身携带的小箱子中。

　　“没有了，但是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上次看见符音阿姨是在？”

　　“嗯，，是在什么时候呢？好像有些记不清了。”

　　米娅表示不信。

　　“你认识比丝姬吗？”米娅突然开口问道。

　　尼特罗有些惊讶，还没开口就被米娅打断，“你认识。”，米娅垂眸想了想继续说，“可以帮我告诉比丝姬吗，就说，，，我参加了猎人考试。”

　　尼特罗没说什么，把这件事应了下来。

　　这一路上米娅遇见了很多人，也经历了一些事情，她走得越远就越感谢比丝姬。当时的她身上装着大量的宝石，还毫无防备的递出去，缺乏常识，如果比丝姬对她有邪念的话，她恐怕都无法踏出费那罗大陆。

　　稍微有点想见见比丝姬。

　　侠客的声音打断了米娅的回忆。

　　“米娅，你完成了吗？”侠客挥挥手，小跑过来，“我帮你准备好了哦。”

　　总觉得此情此景应该做些什么的米娅，仰起头犹豫着说道：“谢谢你侠客，你做的很棒。”

　　侠客的脸一瞬间有些扭曲。

　　侠客掂了掂手上的袋子，不过说是袋子也不太准确，明显是侠客从什么人身上扒下来的布料。

　　“不在活动的时候果然还是不太想动脑子思考，不过这样就要稍微麻烦一下了~”

　　米娅看向袋子里，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再抬头看侠客，对面的青年正一脸笑意望着米娅。很奇怪的感觉，米娅想，又稍微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米娅和我想的一样吧？”

　　“嗯。”

　　“诶~米娅好聪明哦。”

　　米娅瞪了一眼侠客，她刚刚还想和尼特罗多说两句，最好是能直接问到比丝姬的地址。侠客刚一向她打招呼的时候，尼特罗就消失了。

　　侠客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果实，这些果实会一直蛊惑采摘者的心智，意念不够坚定者会忍不住吃下。其实来参加考试的人大多数人都不是傻子，这种来历不明的果实，再加上果实本身就是考核的重要内容，谁都不会这么草率的吃下。

　　问题就出在这片森林。这片森林过于安静了，参赛者之间很少相互交流，毕竟谁也不知道对方是真心组队还是真心前来减少竞争对手的，因此除去偶尔的遇见其他参赛者和森林某处突然传来的鸟鸣声，整片森林寂静到落针可闻。

　　或许是吞噬了不少参赛者的血肉吧，森林中的树木越发茂盛了，环境越发暗沉以至于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有些参赛者注意到鸟鸣，很快不规律的鸣叫就打消了他们以此计时的念头，所以昏暗阴森的环境、安静压抑的空气、对于死亡的恐惧、无法掌控时间的焦虑和解密的压力，这样的一环一环的叠加，有人再承受不了。他们将视线转向在黑暗环境中格外亮眼的红色果实上，选择沉沦于果实的诱惑中，结果当然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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