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自知

　　昱阳从医院的自动贩卖机那买了一瓶水，边喝边重新坐到休息椅，他像似蹲点一样等着许逸出现。上回答应和他一同去爬山的许逸，也因一直有事忙而推脱。
　　打算继续将让许逸不喜欢自己的计划进行到底，昱阳特地跑到医院，也没有事先通知。终于，在下午接近下班时，许逸的身影出现在口腔科楼层，昱阳一个箭步上前。
　　被跑过来的昱阳挡住去路，许逸不可思议地微张嘴。
　　“你怎么在这儿？哪里不舒服吗？”
　　“看、”昱阳抬头把脸凑过去。
　　许逸左右打量他的脸，不解地问：“看什么？”
　　“我的耳朵。”他故作得意地指着自己的右耳，耳垂上戴着三个银闪闪的耳钉，是他上午特意去打的。
　　“还挺臭美。”只说了这句的许逸伸手去按电梯。
　　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昱阳不明白，不想计划就这样没有结果的结束，他紧跟着许逸进了电梯。
　　“等下一起去广场吧。”昱阳兴致勃勃地提议。
　　“我可能要加班。”
　　“加多久？”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许逸快步走在前方。昱阳不气馁地追过去，不料许逸突然停住回头，昱阳一下撞进对方胸前。抱歉的话还未说出口，许逸就迅速地抓住他的双肩，将他扶好。
　　“去广场干什么？”
　　“买衣服。”看到许逸困惑的脸，昱阳立马补充，“啊，是给我自己买。”
　　对于他的强硬，许逸显然有些无奈。
　　本以为许逸会加班很久，结果不到半小时，就出来了。两人来到地铁站附近的商业广场，摆脱着相处时的尴尬，一心想着创造出许逸不喜欢的自己。
　　昱阳跑到一家非品牌的服装店，挑选了一条廉价的紧身牛仔裤，买下后就穿在身上。当看到许逸瞬间轻皱眉头，昱阳更是变本加厉，在室外步行街的小摊上买了几条闪亮的项链和手链戴在身上。
　　在广场一楼的展厅前，展台上正有儿童舞蹈表演。沉默许久的许逸从演出的方向转过来，问道：“你最近很亢奋，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啊。我只是在做一直喜欢的事。”
　　昱阳呵呵笑着，许逸一直盯着他，那视线让他即可不舒服。他连忙借口说去卫生间，短暂逃离。
　　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昱阳深深叹气。他看着紧紧贴在身上的牛仔裤，像是打底裤一样勾勒出双腿的腿型，他一点也不喜欢，甚至上完厕所都不想拉上，因为裆部那里嘞得很疼。
　　他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啊？！他抽出纸巾赌气般地狠狠擦干双手，又是一声叹息。
　　许逸还在那托腮看演出，昱阳一走近，才发现男人在发呆。
　　“没什么要买的就回去吧。”许逸说。
　　起先满脑都是实施计划，这会儿已无计可施的昱阳觉得这样待下去确实也没什么意思，主要是无时无刻都不能忽视的男人的目光，一直围绕在他身上，他有点招架不住。
　　转眼到月底，许逸也没有按答应的那样和昱阳去爬山，但对一直跑到医院的昱阳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反感。昱阳不禁觉得计划泡汤，而许零露又在前两日关店，出国留学了。
　　找不出商量的人来，昱阳想起成现。下班特意从牛排店路过，终于在这日看到成现在店里，昱阳一个箭步推门进去。
　　“晚上好啊，成老板。”
　　从高脚凳上闻声回头的成现，单手拿下口中的烟，咧着嘴笑笑。
　　“吆，来吃饭呐？”
　　昱阳摇摇头：“我吃过了，是有些事想问问你。我可以坐这儿？”
　　得到成现的允许，昱阳坐上高脚凳，手肘支着身前的吧台。说着什么也不喝，成现还是让人拿来一杯红酒给他。
　　成现端着手中一叮啤酒和他碰杯，昱阳回应着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我想说的是关于许逸的事。成老板，你跟许逸认识很久了，知道他不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吗？”
　　“我就知道你要说的事跟许逸有关。”成现深吸一口烟吐出，不紧不慢地开口，“大概不喜欢直男吧。”
　　昱阳不太明白，成现继续说着。
　　“他只挑圈里的人处，虽然时间都挺短。”
　　“你是说他从来没喜欢过异性恋？”
　　“据我了解是这样的，许逸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尤其在感情上，他还没主动追过谁呢。”成现不服气地哼一声，像是想到什么地奸笑起来，“怎么？要不要听听许逸的感情史。”
　　原本想着以许逸那样的条件，前男友会跟衣服一样多，结果从成现口里得知许逸只有过三任男友。不禁怀疑成现话的可信度，昱阳突然想打断越说越激动的人。
　　“就是在聚会上啊，他不仅被女人看，还被男人盯。长得帅就是不得了啊！怎么没人注意到我呢？”话语里满是羡慕的成现不知道是不是喝醉，整个脸红通通的。
　　“其中有个男人倒追了他三个月，他答应后跟人家才谈两月就分手了，理由竟然是合不来。我看上床时可相当合得来呢。”
　　“咦？你还见过他们上床？”
　　成现擒着杯口对昱阳眨眨眼：“当然没有，我开玩笑的啦。许逸很注重隐私的。但他们肯定做过，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样一说，那个上次跟你打架的李思，还是跟许逸谈得最久的，有大半年。那男的很会撒娇，但脾气非常差，许逸能忍他那么久，肯定是那男的床上功夫了得。”
　　说一句就扯上一句荤段子，更夸张的是，成现还一本正经地说要是许逸再谈的话，他势必要欣赏上许逸与恋人的床事。
　　无力吐槽的昱阳附和地干笑两声。
　　“我有点不太明白，既然许逸认为自己是同性恋，那他应该是有喜欢上男人才会这么认为吧？听你说的好像只有别人先看上他。”昱阳问道。
　　“他是从上初中就发觉自己的性取向啦，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但学生时期嘛，总会有那么几个有好感的人，许逸应该也是。”
　　成现再次大口大口喝啤酒，并举起来跟昱阳碰杯，啤酒碰红酒，真是说不上哪里奇怪，昱阳又抿了一口。眼瞅着对方这是要往喝醉了去的架势，昱阳连忙把话题转到最开始，又问了一遍。
　　“你该不会是想做些许逸讨厌的事吧？”成现问。
　　一语说中，昱阳捏紧手里的玻璃杯，正想实话实说，成现的话立刻飘过来。
　　“我劝你最好不要做太多他讨厌的事，不然朋友都可能做不了哦。而且他最近心情很不好。”
　　“他怎么了？”
　　“他妈妈住院了。”
　　昱阳这才知道许逸妈妈得了肾病，上周刚住院，这周需要做手术。成现也不清楚许逸妈妈具体是什么病，况且成现眼下看着醉得有些泛迷糊。
　　昱阳起身要走时，红酒才喝了不到三分之一，觉得太过浪费的他一口气将它喝完。
　　电梯停到9层，挂着泌尿外科牌子的病房楼道里零散着几个人，昱阳边看手机边对着房间号码。注意到倒数第二的房间门口有个熟悉的人影，昱阳提着手中的水果小跑过去。
　　穿着白大褂的许逸面色凝重，身上带着强烈的消毒水的气味。
　　“阿姨，还好吗？”昱阳想了半天挤出这么一句。
　　在得知许逸妈妈住院的那天，昱阳发消息给许逸，追问到住的医院就是许逸工作的那家。想着作为对方的朋友，怎么也要去看看的，昱阳第二天一早就往医院赶。
　　无法解释的急切的心情，在见到许逸时转而没由来的伤感，这场景让昱阳想到自己的母亲。
　　瞬间心情低落的昱阳垂着头，因为许逸没有立即让他进去，两人在门口站着。或许许逸妈妈的病房还有其他来看她的人，想到自己那么急匆匆赶来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顷刻间动摇的昱阳抬起头，对上许逸的视线。
　　许逸立刻避开看他，转身推开房门：“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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