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manticism

　　鲜艳到夸张的红玫瑰。
　　办公室里瞬间热闹起来，门口路过的学生中甚至还有人吹了声口哨。
　　我转头朝着门口看了眼，又转回头看向这束花，最后抬起头，满是疑惑的看着拿着花的王晨。
　　“送你的。”她说着笑了起来。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问她：“为什么？”
　　“送你的生日礼物啊。”她依然笑，“生日快乐！”
　　“生日礼物送红玫瑰？”
　　“我的意思是，”她凑近，朝着我眨了眨眼，“如果你愿意的话呢，我也可以送你个女朋友。”
　　办公室里瞬间更加热闹，大喊在一起的声音此起彼伏。
　　王晨似乎对这样的氛围很是满意，她依旧保持着将玫瑰花递给我的姿势，笑得更加灿烂。
　　如果说在这样的氛围下还有谁没有被感染，那应该就是我了。
　　“……为什么？”我又一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都说了是生日礼物了。”她依然笑。
　　“我是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很温柔，很体贴，做事也认真，我喜欢这样的你。”
　　办公室里满是起哄声，我却没有心思注意这些。温柔？体贴？这样的词汇？形容我？
　　我分明是一个脾气差到过分的人才对，自私胆怯，优柔寡断。
　　我低下头，看着那束红玫瑰，每一朵花都饱满娇艳，美得让人羡慕。
　　是最天才的艺术家也创作不出的美。
　　“所以你可以收下我的特别礼物吗？”见我迟迟不回答，王晨的笑容渐渐也不再像最初那样灿烂，她语气里有些犹豫，也有些不自信。
　　“给我点时间好吗？”
　　“诶？”她似乎是反应了一下我说了什么，随即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睛忽然又亮了起来，灿烂的笑容又一次绽放开，她点头，“嗯！”

　　这天晚上，我又一次买了啤酒，和上次一样，依旧是边走边喝。
　　不知是我的酒量变好了还是怎么，这次当我走到桥中央的时候，意识却依然清醒着。
　　于是下了桥后，我随便找了个便利店买了四罐啤酒，站在便利店就将它们喝了个干净。
　　这回终于达到了我的目的，我终于醉到不知天南地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我的头非常非常疼，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躺了一会儿后，我拿起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11：26和七个未接来电，我原本还有些迷糊的意识瞬间清醒。
　　七个未接来电，同一个号码，从早上八点起，每半个小时打来一次。
　　是叶一涵的号码。
　　我翻开通话记录，里面清楚显示着我昨晚十一点多给叶一涵打了电话，通话时长达三个小时。
　　我不知道我昨晚和他聊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再打电话过来时我该怎么办。
　　不接？可他从他那边凌晨一点起就一直醒着给我打电话；接？可我该说什么？我昨天晚上又和他说了什么？
　　我没有犹豫很久，因为他的电话很快就又打过来了。
　　鬼使神差的，我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醒了？”电话那边的他声音有些疲惫，但却很温柔。
　　“嗯。抱歉，打扰你了。”我非常真诚的道着歉，无论我昨天和他说了什么，打扰了他都是真的。
　　“你昨天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
　　“记得喝些牛奶，可以缓解胃疼。”
　　听他这样说，我才意识到我的胃在疼。
　　我一边走出房间去拿牛奶，一边问他：“我昨天晚上……和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你只是让我不要挂电话，然后就睡了。”
　　我非常震惊，“然后你就听着没有声音的电话听了三个小时？”
　　“嗯……其实也是有些声音的。”他声音不大，好像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有声音？有什么声音？我一句话都没说的话能有什么声音？我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再次对着他诚恳道歉，“耽误你休息了，抱歉。”
　　“没事，我这几天本来也是在写曲子的。”
　　“注意休息。”说完这句后我就后悔了，这句话……怎么说还是有些关心的意味在里面。
　　他不要多想就好。
　　可对面却迟迟没有回应，诡异的沉默让我越来越觉得他在多想，而且是疯狂多想。
　　“我去改卷子了，先挂了！”没有卷子要改，我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让我快速挂断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的借口。
　　“唐诺。”
　　他忽然叫我名字，语气很是严肃，严肃得让我的心跳的节奏忽然都乱了起来，我强行稳住阵脚，“怎么？”
　　“……生日快乐。”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后，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我松了口气，随即像他道了声谢。
　　“你昨天，为什么喝酒？”他问。
　　“有人向我表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喝了点酒。”犹豫几秒后，我忽然说。
　　电话那边安静了下来，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却听他忽然问：“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我同事，很漂亮很活泼的一个姑娘，比我小两岁，性格很好，很招人喜欢。”
　　除了那句比我小两岁，其他的都是其他同事和学生口中的王晨。我觉得他们的评价没什么问题，于是也就这样向叶一涵介绍起了她。
　　“听起来你似乎不讨厌她。”电话那边的叶一涵说。
　　“她人很好，我为什么要讨厌她？”更何况，我虽然不太喜欢和人亲近，但也不是那种会随便讨厌别人的人。
　　“那……要不要和她在一起试试？不讨厌的话，应该可以试着相处一下吧？听你的描述，我觉得……你们应该……蛮般配的。”
　　“嗯……”
　　“我有点困了，先去睡了。”
　　叶一涵说着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可我却依然保持着拿着电话的姿势站在原地。
　　原本和叶一涵说这件事是希望让他放下的，可听到他说出我可以试着和王晨相处一下的时候却又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了。
　　叶一涵在哭，虽然他的语气始终都带着笑，但我就是知道他在哭。
　　他又一次在哭，他又一次因为我在哭。
　　明明也是马上就37岁的人了，却依然还是会因为这种事情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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