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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幻象
安世澈好奇的探头一看才明白。
原来是之前放回去报信的鬼影不死心的跟了上来。
于是他又一次被司空落行云流水的手法给惊呆了。
他凑过去,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立着的人,忍不住问。
“您怎么又把它放走了?”
司空落简洁的答:“传信。”
安世澈:“……”
看人好像真的不会把他怎么样,安世澈胆子稍微大了一点。
“请问您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呀?”
“我以前在你们宗门当过客卿。”
“或者还有一层,我的师父是你们天音宗的开山鼻祖。”
安世澈:“……”
好家伙,这真是个祖宗。
“所以说,我们修的……是同一种功法?”
安世澈不敢置信的问。
他震惊了,他真的震惊了!
见司空落点了头,安世澈整个自闭了……
原来他师父没骗他……他果真是个废柴。
自闭中,他突然想到——
他师父的修为好像也不高啊?
想到这儿,安世澈又拾起了一点点的自信心。
然而重新拾回了一点点自信心的他很快又被司空落给打击了下去。
只听司空落轻飘飘的补了句,“梅老先生当年也是屈指可数的大能之一。”
安世澈:“……”
安世澈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他是故意的吧……他一定是故意的吧……
没想到……真没想到……堂堂仙尊还会故意打击人。
呜……
安世澈表示他要哭了。
……
梅云吞叹了口气。
司空落是十年前来到天音宗的。
其名不扬,但修为高深,且修炼功法与他宗甚是相近。
宗主见猎心喜,便邀请他做了天音宗的客卿。
他性子清冷,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去扰他,而自己也不喜欢抛头露面。
外界只知天音宗有个修为高深的客卿,却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直到各派云集,想要推举出仙道至尊来与魔尊相制衡的时候……
那一天,天朗气清。
论道台很高,淡淡的云萦绕在天际四方,更多了一分庄严肃穆。
论道大会秩序井然,直到——
几年前一举从中等门派跃居上游的万象宗代表横入台上,矛头直指司空落。
——说他残害同门,忘恩负义,如今竟还修炼邪功,妄图做这仙道至尊。
全场哗然。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司空落,当然也有人不敢置信般的质问。
“证据呢?”
证据,证据难道不好说吗?人证、物证一时之间全都整整齐齐的列在了众人面前。
于是这样拙劣的谎言瞬间就收买了所有的人心。
这仿佛就证据确凿了……
司空落毕竟是天音宗的客卿,天音宗在场众人面上皆是沉重与复杂。
见宗主沉着脸起身像是要说什么。
梅云吞慌忙地拉住了他的袖子。
“实情未辨!”
然而宗主却阴沉着脸,无甚感情的道。
“证据已明。”
梅云吞一颗心顿时跌了下去,掷地有声。
他又匆匆的转头看向台上众矢之的司空落。
那人仍是面无表情地低垂着眸子,未曾为自己辩解一句。
他仿佛是在等什么。
等一场结果注定的审判吗?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梅云吞就是知道,他是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的。
他又劝着,不停的劝着。
然而宗主却并不听他的劝说。
他急急的道:“他还什么都没说!”
可是宗主已经没了耐心听他劝说,他将袖子从他手中抽走,道。
“他不用再说什么了……”
说罢,他长叹一声,表明了天音宗的态度。
……
当时他十分不理解。可多年以后再想起这句话,梅云吞却总觉得当时宗主所说的真实含义是……
保不住了。
……
雪又下了起来。
老老真人抬手,用手接着这漫天飞絮,心绪却总是不太宁静了。
恍然间仿佛听到了野马过境般的声音,老老真人凝神一听,察觉到是山下那些人动了。
漫山遍野,仿若大敌压境,一群一群的,蜂拥而至。
然而也就在此时,雪突然下的更大了。
一瞬间,仿佛换了天地。
山还是这座山,只不过……
他看到了他的小徒弟。
他的小徒弟面前是义愤填膺的各宗弟子,带头的还是天音宗的宗主。
是天音宗宗主带头很正常,因为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天音宗都在各派之间独占鳌头。
可是他们讨伐的,为什么会是他的小徒弟?
整个天音宗几乎倾巢而出,千千万万的修士将这座孤峰围得水泄不通。
而他们所面对的,却只有一个人。
那人微敛着眸子,看上去不打算说什么,也不打算做什么。
此刻老老真人惊觉,他这小徒弟……活着的意志好像一直不是很强……
他孤身立着,退后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即便知道结果,老老真人当时还是瞳孔一缩,忍不住去想——
他会死吗?
答案仿佛是很明显的。
万千箭矢落下的那一刻,他躲都没躲。
甚至在纷杂的灵流之下,他还牵起了一个颇为自嘲的笑,而后便任由自己跌下了山崖。
“原来毁掉一个人,是这样容易的一件事。”
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老老真人一愣,因为这分明是他那小徒弟的声音。
可他小徒弟现在……
他急忙看向山崖,没见到人,又猛然回首……
也只余清风,不见人……
画面仿佛静止了,但老老真人知道,这一场场景的重现还没有结束。
很快,各宗弟子开始左顾右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皆是诧异,仿佛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至于崖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应该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就比如,即使十分及时的从屋中退了出去,司空落还是被勾起了一些不甚美好的回忆。
他垂着眸子,眼睑之下,血红还是被浓墨所侵染,变得晦暗了……
……
……
烈烈的寒风灌进衣袍,将人的体温一层一层剐得干净。
脊背磕在了雪面上,扬起一阵雪浪,厚厚的雪裹挟包围着身躯,更是让人彻骨生寒。
很遗憾……到他这个地步,即使身负重伤也是摔不死的。
但他没有动。
也许是伤真的太重了,也许是他现在也没心思动。
天是蔚蓝的,但恍惚之间,又好像是灰蒙蒙的。
身下的白雪已被鲜血染红,濡湿了深埋雪下的泥土。
鼻翼间充斥着血腥气,仿佛连空气都是腥的。
他不适着皱了皱眉,觉得有些窒息。
渗进土里的血珠仿佛有了意识,在冥冥的指引中渗入遥远的地下。
那些一次次在暴动中摧毁世界,甚至连天道都要为之倾覆,却又一次次归于死寂的东西,再一次“苏醒”了……
他们就像闻见腥味的鲨鱼,一簇簇的涌出地表,直贯长空,遮天蔽日。
司空落猛然察觉了什么,想要起身。然而,数十道泥淖般的黑色将他牢牢地缚在了原地。
十指在冷硬的冰石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重重的黑色将他包围,几乎不见天光。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挣扎,要出去,只是有那么一个下意识的念头,仿佛他再不出去就要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
可是,在浓重的黑暗的纠缠中,他的目光还是变得恍惚,意识仿佛被扯进了泥潭之中无法逃脱。
他的视线在这一刻彻底模糊了。
然而崖上乍然响起的撕心裂肺般的痛呼与绝望的哭号却又将他即将坠入深渊的意识唤回了一丝清明。
他几乎是下意识般从唇齿间溢出一声,“不能……”,蘸了血十指深深陷入了雪与泥之中,却挣脱不得半分。
很难形容他现在是什么感受。
侵入感,全身上下遍是难以言喻的侵入感。
缠绕,涌入。
触碰着他每一根神经。
一根根拽着他的血管,让他堕落。
一声声痛苦的低吟在唇齿间破碎。
他的手指狠狠地陷入地下,握住了潮湿的泥土。
鲜血从唇角滑下,他一寸一寸的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移动,在他身上附着收紧的越来越多的黑色“蔓条”的重压下艰难、缓慢的前行。
模糊的视野中,一双手蒙上了他的眼睛,似乎还在轻声的告诉他,“别动”。
那声音,是他自己的……
低低的闷哼涌出,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他深深陷入雪泥之中,已经僵硬了的手指缓缓的松开了。
暗色里,他清浅的眸子被一点点的染作漆黑,再透不进一丝光亮。
就如同,此刻将他淹没的墨色深渊……
……
黑色的流体冲天而起之时。
老老真人眼瞳骤缩,甚至忘记了这只是旧日幻象。
乍起的惨叫声让所有人都顿时慌了阵脚。
浓墨一般的东西仿若洪水,自空中倾泻。
被吞没的人甚至连一丝魂魄都遍寻不到。
永冻山全境,无数修士,无一幸免。
……
“我当时不理解宗主为什么非要那么做,所以选择了留守。”
“而当我算出此行是大凶,匆匆赶到那里时,一切已经晚了……”
汹涌的黑洪直冲到了山脚,满天黑雨飞泻而下,即使他躲得及时,修为也险些被蚕食殆尽,再深,吞的便是血肉灵魂了……
梅云吞讲的入神。
可惜的是,现在的濮阳错可并不关心其他人怎么样,他听完了全过程只觉得火大的很,想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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