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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点
“客官今日可是来对哩,今年头茬上好的茶可刚到了货,而这先生的可是又讨来了一新鲜事……”
见那说书先生忽地展开那一片折扇,“啪”得一声清响,吵闹的茶楼也静了几分。
“话说那了尘山,可是不得了的好去处,据说那山中寺院的匾额——还是前朝皇帝亲自题的。
谁知山上有一清修的佛门弟子,因为那了尘师傅道其有红尘为断,他就自行下山做行脚僧,沿途医治穷苦人家。”
四下坐着的听客窃窃私语,这次的故事怎得越听越像那些街头叫卖的话本?
“老先生,可不要以为天高皇帝远,这了尘大师便可以随意编排了。”
那说书先生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着,捋了捋足有三寸长的胡须:“众位,且听我细细道来。
那下山的佛子在这山下足足行走了三年,仍是守着山上的规矩。
忽地一日,有人跪了这佛子来求他救救自家阿姊的性命。
这佛子念珠一捻,便知晓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如此,换下了袈裟,带着药箱匆匆赶去那人说的地方谁知——人都要没了!”
众人吸了口气:“莫不是这红尘就要断送至此?”
“那佛子衣不解带,在那姑娘榻前亲自照顾了七七四十九日,这才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说来也是玄乎,这佛子那几日竟头发疯长,虽说四十九日后不能束发,可挽起来也是绰绰有余了。
说来也是缘分,这姑娘的大名兴许在座的诸位略有耳闻,正是这江南揽香楼那位出了名的调香姑娘——青黛姑娘。”
众人一听那女主角竟是青黛,皆是唏嘘不已。
“说来这青黛姑娘自从出了楼,开了家烟粉铺子,谁知道竟还有这般奇遇?”
那说书先生看着听众四下讨论,满意极了,这才慢慢悠悠补全了二人的结局:“自姑娘醒来后,便发誓要跟着这佛子——哪怕是做僧侣也罢,寻常小厮也罢。
旁人听之,无不动容。
再说那佛子自那四十九天前还了俗,便再无原先的冷僻劲,毫不介意姑娘的出身如何,与这姑娘结为了夫妻。”
趁着说书先生喝茶的空档,有人上前询问故事的来源是否真实。
“当然真实,这可不是什么杜撰,青黛姑娘和她夫君可就住这附近,若是赶巧了,说不准还能遇上。”
那老先生气的吹胡子瞪眼,那么些年过去,竟又有人来质疑他故事的真实性。
“世道也要乱了,虽说北蛮打不下来中间还有新都隔着,可这天下变局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老先生看着仍旧繁华的江城,望着北方不言语,最后叹了口气。
——
余安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桥头,她刚刚送走了心腹白芨,现下手里竟无一人可用,暗卫也仅剩了三五人。
她摁下心里的不安,转身回家了。
说是回家,不过是一处简单的落脚点。
自从她借了还俗佛子“戒青”的身份,来到江南与青黛会合,她就总觉得要出事。
自那日北蛮破城她送走了秦棠起,所谓“余安”便已是刀下亡魂。
现在只有还俗佛子戒青,没有余安。
从此,她戴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
再不以真面示人。
说来好笑,余家满门上百人,竟在名分上都死于北蛮。
余家只想知道秦明月皇后故去的真相,然后让皇后的血脉继续坐守江山,便假意与北蛮合作。
她本想在江南招兵买马,为秦家的江山再拼出一条生路来,待假死的父亲从北蛮内部杀出之时,她加以里应外合……
这是原定的计划。
至于为什么要留那么多人手给秦棠,她说不清楚,只能用“乱世得以自保”来骗过自己。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该明白。
余家此番铤而走险,她若是被情爱所困,那就是让余家列祖列宗得以蒙羞,誓死忠于皇室却名不正言不顺。
出神间,已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江南小苑。还未推开门,便看到提着灯笼撑着伞要出门寻她的青黛。
青黛一袭绿衣,挽着素簪,朱红色的桃瓣花钿之下是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一双杏眼正满是柔情地望着他。
“夫君……妾身正要出门寻你。”她咬着唇,颊上带着浅浅的粉。
一声“夫君”唤回了戒青的恍惚,他噙着笑,把她揽入怀中:“怎么这般想我,也不怕淋了雨着凉。孩子可还好?没闹着你吧?”
二人浓情蜜意地进了屋,青黛拿着烛台,将房中点亮。
他则把路上买的杏子果脯拿出来放在桌上,那袖子竟还有半只咸口的荷酥鸡。
“路上买的,你最近一直吐,隔壁阿嬷说这些能多少吃一些进去。”戒青摸了摸青黛的脸,满眼心疼,“瘦了。”
二人又闲聊了三两句,青黛拿起了针线要绣花,戒青就翻阅经文。
他扮作僧医,医理她自然是知道些,只是这佛经不常见。一想到还要扮作男子至少三个月,便又重重叹了口气。
他循着佛门弟子习惯那样盘腿坐着,闭着眼,思考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他忽然睁眼:“我没来之前,是何人扮作的戒青?”
“是桔梗,之前在楼里做我婢子,暗下负责收情报的那个。”青黛头也没抬,“你来了之后,她便跟在我身边,继续做我的婢子了。”
……
皇宫大部队向南方逃,随行的不仅仅是皇后,还有嫔以上的所有人。
因为人数多,所以队伍不得不放慢速度。
秦倘作为太子,一边安抚着人马,一边提前探路排查隐患。
秦皇莫名在自家儿子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兄弟——余戎的影子,想起自己在没有解决隐患就做的糊涂事,落了一回泪。
他们行了三天后,秦棠就被侍卫带着赶上了。
两路人马汇合,秦倘握着自家妹妹的胳膊,双眼发红:“她……呢?”
秦棠的眼眶还红肿着,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半晌,秦倘的声音有些嘶哑,他转过身去,有些麻木地上马,然后去探路。
像是拧了发条的机器,没有什么情绪。
秦倘自从与余安成亲以来,他就慢慢猜到了自家妹妹对余安的心思。
双生子之间的心思很简单就能猜到,况且他们那么相似。
他也知道余安对他的感情很淡很淡,秦棠对余安也是一种特殊的存在。
自从看了余安每次见到秦棠的眼神和宠溺的语气,秦倘就知道若是妹妹能娶,他自然抢不过妹妹。
秦棠回了自己的马车,从暗格里拿出一块洗干净了的有些泛黄的手帕——这是很多年前,余安送给她的小礼物。
秦棠紧紧捏住那块帕子,然后攥住,泪珠无声滚落。
帕子被拿开后,底下是一只崭新的羊皮手套,以及一沓做工更精细的羊肠手套。
“若是我早一些对父皇表明我对你的心意……”
她像在自言自语。
“可是我却好像无论如何都不够了解你。”
“你想要隐瞒自己在边域的事情,竟然不惜让自己的双手成为那个样子。”
“何必瞒我呢,我可以给你更好的,我可以陪着你瞒。”
最终还是泪沾湿了衣襟,眼尾泛了红。
……
陈淑娴在得知余安生死未卜的时候,心下一惊。
她很快镇定下来,放飞了一直养着的白隼,主动与她联系。
这只白隼,是余安熬出来的第一只鹰。
只记得那年余安捕到白隼,驯了足足五日才驯服。少女在边域无聊,便写了纸笺,要白隼随便带去什么地方。
谁知竟这样认识了陈淑娴,和她互通书信,做了“隼”友。
陈淑娴至今记得那年推开窗户,从未见过的猛禽扑棱着翅膀。家仆要射杀,她制止了,偷肉喂完肉便放了。
白隼留下了纸笺。
寥寥数语,她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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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改怡情~这是当年发生的事情呀,这一卷是过去的事情~
(敲黑板)戒青=余安,把她改成他了。
青黛的孩子是小太子秦倘的,她们按照身份在演啊。
添了些细节,改了点离谱的剧情逻辑,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