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岳]恋一世的爱

　　十 A

　　他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显然已经重新穿好了坚硬的铠甲，纵使眉眼间仍带着疲惫，却没有了任何的慌乱。
　　之前一直感慨他的成长，而现在却只想狠狠给自己几个巴掌，到底是谁把原本受宠的小王子逼到这种地步的啊……
　　怎么突然决定提前回去了？——他收捡东西的动作顿了顿，语调倒是一派平和——伤好了，就想早点回去。
　　岳人。——大概是郑重的语气让一向敏锐的人感觉到了异样，他直起身投过来询问的视线。
　　我一直没有问过你，这些年过得好吗？——他微愣了一下，失笑出声，挥了挥手——侑士你傻啦，看我这样，像不好吗？
　　那你不问我么？——他又是一愣，走过来俯下身探过手来，额际的触感微凉却让人心生温暖——侑士，你是怎么了？
　　抓下他的手，顺带把人拉到地板上和自己平视。过不多久，他就开始游离视线，却碍于手被束缚而无法逃脱——侑士……
　　愿意听我说个故事么。——尽管是询问的语气，却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权利，很久没有直白地透露过如此的强势了呢。
　　他点点头，放松了绷紧的身体，靠着床沿做出倾听的姿态——想知道当他听完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却又不免带上了惶恐，深吸口气才敢开口。

　　事实上，当第一句话说出的时候，他就立刻恢复了紧绷的状态，满脸强持的镇静——我弄丢了爱的那个人。
　　那个人很调皮，古灵精怪得总有很多鬼点子，但是却学不会掩饰而总是被人看穿；那个人很率真，从来都是直接地挑战权威，完全没有拐弯抹角的隐晦；那个人很可爱，尽管一直理直气壮地任性，却经常会被一句话就羞红了脸颊；那个人很好强，对于自己的执着很较真，赢了会开怀输了下次再来从不言放弃……
　　不要说了！！！——握着的手突然地甩开，跳起的他脸上是再也掩饰不住的忿恨和哀伤，却依旧在找着让人下的台阶——对不起，我……
　　我并不后悔那时候没有告诉他，但是如果现在我不说，恐怕会后悔一辈子。——站起身把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无法逃离——岳人，你说我弄丢的人还会愿意回来吗？
　　那完全空白的震惊表情和仿佛看外星生物的错愕眼神，想来他是听懂了吧，等他回神，会是怎样的反应呢……惶恐慢慢侵袭了全身，无力反抗。
　　你……爱他？——干涩的嗓音让心疼不自觉地升起，毫不犹豫地点头回应了他的质疑。
　　十年前……就爱他？——继续不假思索地点头，揣测着他下一步的行为，总之不会是简单的两厢情愿皆大欢喜的。
　　他缓缓地软下身子坐回到地板上，仿佛自语般的低喃——可是……还是要结婚的……爱，有什么用……
　　这就是他摘掉戒指的原因吧，如果没有发现这个真相的话，确实会就这样继续错过的，只是，现实本就不存在如果。
　　没有其他人，没有婚礼。不管他是否愿意回来，都不会再有这些了。——想通了才会恍然，那些以为是为了别人在做的掩饰，其实只不过是为了欺骗自己。
　　抬起来的空茫眼眸瞬间揪紧了心脏，伸出手将他搂进怀里，禁锢在自己胸前——我爱你……
　　嚎啕的哭声突然爆发，他断断续续地叫嚣着那些没有陪伴经历的过往，仿佛要一下子宣泄出所有的委屈。
　　轻拍着他的脊背，听着他说为了跳舞和家里决裂，听着他说初到国外时的寂寞，听他说一个人面对黑暗的恐惧……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要祝福你的啊……呜……——落在身上的捶击，更是落在了心底，感觉到热意涌上了眼眶。
　　对不起……——出口的哽咽吓到自己也吓到了他，看着那泛着泪雾的眼眸，隐约影射自己的倒影。
　　你又在开玩笑了，对不对？——他脸上明显的乞求，清楚得刺激了脑中的某根弦，欺身锁住了他的唇，恨不得他把刚才的那句话吞回去。
　　退开身时，他显然还处于恍惚状态。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会发现并不是那么难的事情——岳人，我爱你。
　　这句话就好像变成了他泪腺的阀门，原本已经停止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只能再将他搂在怀里，直到他哭累了睡过去。
　　抱起他轻放到床上，把那枚戒指套上他的左手无名指，却发现大了一圈。转手把戒指套在了自己无名指上，倒是合适。
　　随后，摘下尾戒套在了他手上相同的位置——不管他的回答是怎样，都不会再弄丢他了。

　　十 B

　　对着镜中的自己，做了很多遍的暗示，终于在确信自己的心理建设已经足够强大之后，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行李堆里，继续收拾的动作，忽然听到他的提问——怎么突然决定提前回去了？
　　手不自觉地抖下了，好不容易才保持住语调的平稳——伤好了，就想早点回去。
　　岳人。——他的语调不知怎么显得凝重，疑惑地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我一直没有问过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这样的问题，不是应该在重逢的时候问的吗？天才的思维方式果然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呢……
　　不自禁地失笑，冲他挥了挥手——侑士你傻啦，看我这样，像不好吗？
　　那你不问我么？——紧接而来的问话让我更是一头雾水，他不会是病了吧？想着站起身去探他的额头——侑士，你是怎么了？
　　手被他拽住，不得不坐低身体跟他平视——如此近的距离可以清楚地看清镜片后的眼眸，那里面透露的情绪让我忍不住想逃——侑士……
　　愿意听我说个故事么。——他这样说着，带着极少显露我却很熟悉的霸气，只能点头应允，干脆坐在地板上准备好好做个倾听者——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吧……

　　我弄丢了爱的那个人。——他出口的第一句就激起了身体的所有防卫，这样的话题让我情以何堪？
　　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惶恐一点点地侵入血液，顺着流向冻结了全身——那个人很调皮，古灵精怪得总有很多鬼点子，但是却学不会掩饰而总是被人看穿；那个人很率真，从来都是直接地挑战权威，完全没有拐弯抹角的隐晦；那个人很可爱，尽管一直理直气壮地任性，却经常会被一句话就羞红了脸颊；那个人很好强，对于自己的执着很较真，赢了会开怀输了下次再来从不言放弃……
　　不要说了！！！——奋力甩开了他的手，跳起来逃离他的身边，看到他的表情时却又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我……
　　我并不后悔那时候没有告诉他，但是如果现在我不说，恐怕会后悔一辈子。——他站起来，把我逼到了墙壁，肩膀被压住，根本无法逃离——岳人，你说我弄丢的人还会愿意回来吗？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想法，只能愣愣得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个我爱了十年终于决定放弃的时候，却说他爱我的人……
　　应该是要笑的吧，可是怎么能笑得出来——你……爱他？
　　他的点头是那么地肯定，毫不犹豫，不假思索。
　　十年前……就爱他？
　　点头依旧是那样的肯定，让我有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可是却怎么也吼不出来，只能脱力地沿着墙壁滑落，喃喃自语地念着自己也不明白到底说了什么的话。
　　没有其他人，没有婚礼。不管他是否愿意回来，都不会再有这些了。——他的话听起来那么空茫，会是真的吗？
　　木然地被他拥进怀里，耳边传来的声音却直刺心脏——我爱你……

　　语无伦次地宣泄着满心的委屈和不甘，那些不愿回头去看的艰辛过往，在此时成了指责的理由——和家里决裂的时候，你不知道；毅然出国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国外受别人排挤的时候，你不知道；因为怕黑而不得不接受心理治疗的时候，你不知道……
　　早就已经把爱你作为坚持走下去的动力，也早就已经把爱你当成自己一个人的事。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决定放弃的时候才告诉我你也是爱我的？……为什么啊……
　　狠狠地击打着禁锢着身体的人——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要祝福你的啊……呜……
　　对不起……——听到的道歉伴随着哽咽，吓住了我的动作，抬起头看向那记忆中从来没有哭过的人。
　　你又在开玩笑了，对不对？——真的怕了，如果注定得不到，那么就不要给希望，好不好……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他欺身过来的强势将思维一并剥夺，直到被松开脑海中依旧一片空白。
　　岳人，我爱你。——眼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了下来，像决了堤的洪水般无以收复……

　　醒来的时候，眼睛和嗓子都胀痛得难受，想要起身却发现被圈制在他怀里，拔出手臂使劲推他，却被他抓下又压在了枕边。
　　岳人……困……——梦呓似的话语，定住了我的所有挣扎，愣愣地看着摘去眼镜的容颜和他左手无名指上的熟悉银环。
　　视线落到了自己手上，无名指上的戒指也无比熟悉——那是他一直带在尾指的。
　　原来是这样，他是发现了戒指内侧的刻字了吧……
　　该死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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