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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柴划下的梦1
当晚回到闻桂阁时,松璃看见灯还亮着,苏父就坐在等下,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等她。
她的心里顿时涌上浓浓的感动,小心翼翼地走进屋,试探性地喊他:“爹,爹……”
他猛然惊醒,一睁眼还没回过神来,抬头看见她,立刻笑着松了口气:“回来了,饿了吗?”问完才反应过来她是吃完了回家的。
松璃看着他,灯光下他的每一道皱纹和沟壑都那么明显,其实他才不过四十多,却已经长出了白发。
父女俩相对而坐,沉默得空气都快凝固了。
“唉——”好半天苏父才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悠远:“你怨爹娘吗?当初,是我和你娘要你走的。
那时你哭着说让我们来接你,可我和你娘隔了好久才来,来了也没有接到你。
那天下很大的雨,你奶奶病得厉害,还想要见你一面,爹娘凑够了路费才来京城,但是没有见到你。
那个时候我们就后悔让你走了。没有想到见你一面这么难,又想到你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独自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开始担心太傅和太傅夫人会不会喜欢你,你过得好不好。这些我们都不知道。
其实我和你娘都舍不得你走。尤其是你娘,你走以后你娘偷偷哭了好久,晚上不睡觉,就起来坐着看你留下的东西抹眼泪。
我也不想你走,你是我们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我们怎么舍得你呢?可也正因如此,我们才让你走。因为我们舍不得你跟我们一起受苦,你的姐姐弟弟妹妹们是没办法,生在我们这个家庭里,但凡有好的出路,我们也让他们各自去了。
何况苏太傅和苏夫人毕竟是你亲生的爹娘,他们要接你回去,我们也没道理阻拦。可是——”他混浊的眼里隐隐有泪光浮现,声音也颤抖起来:“可是我和你娘怎么会想到,他们那样对你……如果我们早知道,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去的。”
松璃听着听着就笑了,眼泪滚滚落下,她不住点头:“爹,我知道,我知道的……”
苏父望着她,颤抖着手摸上她的头,眼含着泪:“儿啊,你受苦了,都是爹娘不好,害我儿受了这么多哭,都是爹娘没用啊!”
“没有,爹,您跟娘已经很好了,对璃儿很好了……璃儿有你们这些话,就知足了。”
苏父用手悄悄抹去眼角的泪:“要是,要是太子对你不好,你就离开,不要再回去了,就回家跟爹娘住在一起,爹娘愿意养你一辈子。”
松璃起身,对着他郑重地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哽咽道:“爹娘的养育之恩,大恩大德,女儿无以为报。”他们虽然不是苏璃的亲生父母,却抚育她多年,事事为她计谋。
“快起来。”苏父赶忙扶起她:“爹娘这辈子别无所求,只盼着你们都能健康快乐地过这一辈子,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回报。”
松璃听见这话,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身边哭了起来。前生她的父亲很早就离开她和妈妈弟弟,几乎没有感受过父爱。而今借着苏璃的身份,感受到这人间亲情之一,真是宛如高山般厚重沉稳,一时间感动又悲恸。
她对不起苏璃,而苏璃却带给了她在这个世界的人间亲情。
无论如何,她都要帮苏璃完成她的遗憾。
一叶小舟,漂浮在浩瀚的江面上。
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坐在船头,英俊斯文的后生坐在船尾。
划船的艄公默默地加快速度把船往湖心驶去。
到了亭上,一时相顾无言。
静语得知松璃要回去后吃了一惊,苏璃却很淡然:“我想太子殿下应该已经猜到了。”
不把别人当傻子,是松璃一贯的人生准则。既然逃不掉死亡的命运,不如好好接受。看看余下的人生里,还能不能活出生命的宽度。
松璃和太子先走水路,再换马车行驶。松璃站在船舱上,对着苏父挥手,苏父也挥手。直到船走出很远,他还站在原地,变成了一个很小的小黑点。
松璃心里就觉得很不是滋味。
叹离别,离别苦。
元兰玙站在她身边,一直陪着她。江风吹起他的黑发,和她的发丝搅在一起。
“舍不得,为什么不留下?”他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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