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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桃夭约了颜贝清在一家普通的咖啡厅里见面,那里离上班的地方有些远,是米熙不常去的一条街,店里装潢一般,生意一般,显得有些阴暗。
颜贝清是个干净的男生,亦如米熙的灵魂般无暇。桃夭知道,米熙喜欢所有洁净的东西,这其中,也包括颜贝清。
颜贝清笑的时候会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他看上去有些紧张,他的声音很好听,他说:“桃夭，你是来和我谈有关我和米熙的事吗？”
桃夭埋下头,不去看他。
颜贝清缩着手,脸色暗淡。“是不是你觉得我们不合适，所以…”
桃夭想,颜贝清也许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不然此刻怎么会如此轻易的透露出他的不安。
桃夭说:“颜贝清，你爱米熙吗？”
颜贝清狠狠的点头.“她是我的一切,我可以无条件的为他付出.”颜贝清有些紧张的问:“桃夭，你不相信吗？我是真的很喜欢她，我会让她快乐的。”
“那么,你可以为他付出什么呢？”
颜贝清坚定的回答：“不论是什么，只要她需要，我都可以。”
“那么，你拿什么来爱她？”桃夭继续追问。
“我…”颜贝清有些迟疑，这些是米熙从未问过他的话语，他思考了很久，眼里带着坚毅，他对桃夭说。“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来爱她。”
桃夭眯起眼,表情冷漠,她在心中计算着生命的份量,可是想了很久,算了很久,也没有结果,桃夭从未学过用生命去爱一个人,她只是固执的坚守自己的那份信仰,这种灵魂的超脱,即使有时候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也从未想过放弃。
桃夭突然有股想要抽烟的欲望,可是她翻遍了包,也没有找出半支烟,她想起,原来自己出门的时候是从来不带烟的.原来,颓废也是可以隐藏的。
桃夭将包丢置一旁，情绪躁动:“如果你爱她,就给她更好的生活。”
颜贝清立马挺起身不住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正在努力，我需要点时间。”
“还要多久？她冰冷的双手，颤抖的身躯，你都没有注意到吗？”
颜贝清突然开始沉默,桃夭撇开头,不去看颜贝清眼里流露出的失落,不经意间,桃夭看到一张瑰姿艳逸的脸,身边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桃夭听见,那个女生喊他夏涵。
桃夭看见,那个女生尽显娇媚的挽着他的手。
桃夭安静的凝视,她的手抓着桌角,身体僵直,颜贝清抬起头唤她:“桃夭。”
桃夭有些出神,颜贝清重新埋下头,语气悲凉,他说:“桃夭,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给米熙最好的…恩?”
颜贝清怀抱着期待,他希望桃夭可以给他答案,在颜贝清心中,米熙是美好的,他恨不得把所有与幸福相关的字眼都安置在她身上,可是,尽管他愿意为米熙付出一切,却还是给不了她安富的生活。
这是他的痛,心中惟一的遗憾,他心中满是罪责,他希望,桃夭可以给他答案,救赎他…
他满是期待的凝望着桃夭,而桃夭却是固执的望着另一个方向。
颜贝清有些急切的摇晃桃夭的手臂,他说:“桃夭，你告诉我，我要怎么要才可以让米熙过上很好的生活。”
桃夭回过头撇了颜贝清一眼，缓缓的起身，离开的时候，她用极其平稳的语气对颜贝清说：“用你的生命去换。”
很久之后，当桃夭回想起此刻颜贝清的表情，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那么，她一定不会如此轻易的说出这句话，因为她知道，她轻视了米熙在颜贝清心的地位，不然，当颜贝清做出选择的时候会如此义无反顾。
此时的桃夭，她不再去理会颜贝清，她只是朝着夏涵的方向，一步一步，缓缓的走，鞋跟踩在地上发出有些清脆的声响。
桃夭牵起嘴角,轻声喊了句:“夏涵。”
夏涵抬起眼，露出诧异的神情，倾刻间转换为惊喜。他说：“夭夭，你怎么会在这里？”
桃夭更走近夏涵一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吃过没？”
夏涵朝桃夭点头。“恩，你呢？”
“没。”桃夭有些委屈的说。
夏涵牵起桃夭的手挑起眉询问：“还没吗？我给你叫点吃的。”说罢便要抬起手。
桃夭拦住夏涵的动作。“等下。”她撇了眼身边的人，对夏涵说：“我想去别的地方，带我去？”
夏涵点头，伸手去掐桃夭的脸颊，动作有些暧昧。“那你在这等我，我去结账，然后我带你去。”夏涵匆忙转身离开。
桃夭凝视夏涵的背影，嘴角得意的上挑，身旁传来娇柔的语调。“那么紧张干嘛，我们又没做什么。”
桃夭不以为然的轻笑，拉平衣角。“我从来不喜欢白白让别人占便宜，特别是别有用意的人。”话语有些轻挑。
“他是你的…东西?”对方用饶有兴趣的口吻反问。
桃夭撇开脸语气轻蔑的说：“至少不会是你的。”
随即便收起眼底的不屑,迎向朝她走来的夏涵。“怎么这么快。”
夏涵朝桃夭眨眼,用小指勾住桃夭的小指。“不是还没吃过,饿了吧?”
“恩。”桃夭抿着嘴笑。
夏涵拉起桃夭的手离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他喊了句:“提拉。”脸上略带歉意.“我带她去吃点东西，等下公司见。”
提拉犹豫的伸出手喊了句夏涵。“大概要去多久？”
“恩?有事吗?”
提拉看向桃夭,故作踌躇了会儿。她说:“没关系，反正都要回公司的，见面的时间会很多，到时候慢慢说吧。”说这话时语速放的很慢，字眼清晰。
“好。” 夏涵接过话便拉着桃夭离开.桃夭到踏出的那刻也未记起被她遗忘的颜贝清。
桃夭跟上夏涵的脚步,偶尔抬起眼看他,两个人没有什么交谈,夏涵回头看了眼桃夭,桃夭正埋着头,夏涵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夏涵将桃夭的手更拉紧了些,嘴角带着笑意。“提拉跟我同一个公司，又同一个组，见面的时间当然比较多。”
桃夭停下脚步,抬起脸,眼里带着迷茫.他们站在十字交叉路口,人群有些拥挤,桃夭看的有些出神,手被莫名的撞到,疼痛在手臂关节之上的部位漫延开来。
她下意识的扶住被撞到的手臂,夏涵用两只围住她,领着她走向人流稍显稀疏的角落。
“撞到手了?痛不痛?”夏涵关切的问.
桃夭微微颔首,推开他的手。“刚才怎么不介绍你朋友给我认识？”
“不是不喜欢吗?”夏涵轻描淡写的回答。
桃夭转向夏涵与他争辩。“可是,我多认识些朋友,不是很好?”
夏涵揽住桃夭，笑容漫上眼角。“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勉强?”
桃夭仰起脸,零碎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感觉眼睛有些刺痛,却还是固执的想要睁大眼睛看清夏涵的表情。
人总是要在对比后才有突显,对于桃夭来说,夏涵和周泽宇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米熙开始很少的出门,大多数的时候她会拿着电话发呆,她告诉桃夭:“颜贝清总是忙碌于大大小小有工作，颜贝清说，他想让我有很好的生活，可是，我不喜欢这种一个人等待的感觉。”
桃夭淡淡的开口。“也许等待会是最好的选择呢?”
“那么,你知道你等待的是什么吗?”
桃夭停顿了很久,然后告诉米熙:“我不知道。”
当米熙追问她的时候,桃夭甚至真的感到有些茫然,她不知道,也许,她真不知道她等待的是什么,在她过去的二十年中,她从未有过任何的目标,现在一下子有了,却又不知道人生存在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人生存在太多的际遇和波动,谁也无法预测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不断的去追寻,即使抛弃自己所拥有的,也在所不惜.可是,当平静下来回头瞻望的时候,却开始掂量不到生命的重量。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才是最想要的。这些问题在桃夭脑里盘旋，反复旋转。
等待…等待的尽头…会是什么?
连续几天,桃夭感到有些晕眩,伴随咳嗽,米熙不论如何劝说,她就是不愿意去医院.桃夭总是觉得医院里带着气亡的气息,那种濒临绝忘的痛楚是她永远也不想去触碰的,桃夭知道,自己害怕死亡,更害怕绝望.她恨不得摒弃所有与之相关的事物。
面对周泽宇的时候,桃夭咬住牙,忍住想咳的冲动,大幅度的吸气, 把指甲嵌进肉里。
周泽宇看出桃夭脸色的苍白,眼中几分打量.“怎么，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
桃夭摒住气回答。“没有,我很好。”
周泽宇绕开桃夭,拿起放置在桌上的便条递给桃夭。“这上面有时间和班机，明天我找个人和你一起去机场。”
桃夭随意扫了一眼，问周泽宇。“接谁？”
“我爸。”
桃夭顿时觉得有些发沉，麻痹的疼痛接踵而来，她接过周泽宇手中的便条。“怎么不自己去？”
周泽宇随意的摊手。“你知道，我很忙，我会找个认得我爸的人和你一起过去，到时早点去，他不喜欢等别人。”
桃夭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手缩放在身后好不让周泽宇发现，周泽宇说，周进生不喜欢等别人，那么周进生是否知道，曾经有个叫桃亚馨的女人，是如何的痴等过他。
桃夭是平静的走出周泽宇办公室的，她急切的走到更远一些的地方，急促的喘气，再也忍耐不住咳出声来，桃夭伸手把刘海拨撩开来，手掌贴着额头，她感觉头开始剧烈的抽筋。
桃夭突然觉得此时的自己无比的狼狈，她甚至看到自己的苍白与疲惫，桃夭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米熙，她说：“姐，带我去医院，我头疼。”说的时候有些哽咽，她怎么容许自己如此狼狈的站在周进生面前。
米熙听出桃夭的异样，她顾不上回答就赶到桃夭所说的位置，桃夭瘫坐在角落，眉心紧蹙，米熙走上去扶她。“怎么了？很难受吗？”
“姐，我头疼。”
“恩，来，姐抱抱。”米熙顺手把桃夭揽在怀里，不停着拍着桃夭的背嘴里念着：“抱抱就不痛了，抱抱就不痛了。姐带你去医院。”
在去医院的途中，桃夭打电话给夏涵，夏涵在那头的不可开焦，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电话里有传真要的声音和电脑键盘的敲打声，还有，提拉的声音，桃夭似乎很容易记住一个人的声音，好比如说提拉。
桃夭不动声色的挂掉电话，夏涵对桃夭说过，不论什么事情桃夭都可以想到他，不论好的坏的。可是现在，她却感觉到时间和环境硬是生生的将他们隔出距离，这种无助感刺得她苦痛，桃夭眨下眼，眼泪蜿蜒漫出，她立刻抬起手擦掉眼角溢出的泪，闭上眼，眼底却开始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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