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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全京城都知道武毅侯将与郡主殿下缔姻,这已是王公贵胄间茶余饭后谈资,从深宅大院到茶楼酒肆,京中无人不晓,人人皆在津津乐道。
虽为待嫁之身,赵雪婉并没有感觉到和以前有何不一样,无非就是从城东搬去城西,而且她也常去李家玩,对李家她熟的很。
比较夸张的是她的阿爹阿娘。
他们之前远在边疆,攒的钱没地花,抓着这次机会俩夫妻大街小巷地逛,每天大包小包地拎回家,给赵雪婉各种打扮。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回赵雪婉竟未显半分执拗,叫她试穿什么就试穿什么,叫她涂什么胭脂就涂什么胭脂。
这般顺从,几近“任人摆布”,可太反常了。
夜晚临睡前,俩夫妻越想越不对劲,坐在床头思索。
“咱们闺女该不会是为了让我们安心,硬下头皮答应这婚事的吧?”赵玉树摸着下颌,皱着眉头说。
但此言一出,俩夫妻就笑了。
赵雪婉是他们家族小辈中唯一的女孩,所有人宠着长大的,从小骄纵,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委屈自己,况且是在婚姻大事之上。
在她小的时候,孙如兰将所有的孩子养育在身边,尤其对女儿格外宠溺,要什么给什么。
但是因为北方天寒地冻,她总是乱跑出去玩,还在雪地里撒泼打滚,染上风寒,落下病根。
天气稍微一冷,再乱吃点辣的喝点冰的就生病,经常闹得打喷嚏和百日咳,孩子在北方太受罪了。
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她回京城。
在京中,她也是备受宠爱,在李家有杜静姝和穆红莺两个金兰姐妹拿她当掌上明珠,在宫里陛下和太后对她疼爱有加,所以养得这般恣意洒脱。
要是对婚事不满,赵雪婉定是不愿委屈自己。
但是,他们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最调皮的孩子不作妖,反而静悄悄的,反而让他们心不安。
俩夫妻经过商量决定找赵雪婉谈心。
如若她不愿嫁李烬,便进宫求陛下收回成命,虽操心女儿的终身大事,但还是希望她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而不是被迫成婚。
还没到赵雪婉睡觉的时辰。
她躺在榻上懒洋洋地吃甜食,听见门外传来阿爹阿娘的声音,赶紧让侍女将甜食藏起来,才让她们开门。
阿爹阿娘今天真是奇怪。
进了屋扭扭捏捏的,爹推娘,娘推爹,俩人扭捏半天都没问出口。
“你们想说什么?”赵雪婉受不了他们这样子,直截了当地问。
“雪婉,阿爹阿娘催你成亲,是希望你有个好夫婿照顾你。”赵玉树坐下来,抚摸她的头,“但是......阿爹不希望你委屈自己,要是......”
“你要是不想和烬儿成亲,阿爹阿娘这就进宫,让父皇退了这门亲事。”孙如兰拍拍胸脯,一股气全部说出来了。
“我没有不乐意呀。”赵雪婉歪头回答。
这些天她这么配合。
没闹脾气,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怎么如此觉得。
“真的?”赵玉树不信地问。
“你真的愿意嫁给烬儿?”孙如兰也不信地问。
“对啊,愿意啊。”赵雪婉点头回答。
“为何愿意?”赵玉树问。
“为何不愿意?”赵雪婉反问。
“对啊,为何不愿意?烬儿多好,温润懂礼,对家人好,将来对雪婉也会好,多好的男儿。”孙如兰也反问。
“对啊,烬儿就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洗把脸出门就能迷倒万千少女的英俊男儿,世上还有哪个男儿能比得过我们火金。”赵玉树自言自语道。
“那行,阿爹阿娘知道了,你早点歇息吧。”孙如兰推了一下赵玉树,拉着他出门。
赵雪婉刚想拿出甜食,孙如兰又推开门,皱着眉,用将军的口吻叮嘱道:“赵雪婉,快睡觉了,不能吃那么多甜的,睡前记得漱牙,知道吗?”
“知道,娘亲。”赵雪婉立即坐直,像士兵回答将军一样向她行敬礼。
“少贫,要是吃牙坏了,没收你全部甜食。”孙如兰指着她数落,关上了门。
-
丞相府。
李真卿、杜静姝和穆红莺在李烬的院子里等他回来。
李烬作为家中最为有礼数的孩子,平日说话做事都尊重长辈。
他们三个担心李烬是为了李家的颜面才应下这门婚事。
先前他在监狱和武阳受了苦,现在为了推行新政,受到皇亲、世家大族和朝中某些大臣的排挤,甚是心疼他。
李真卿在想那天送聘礼的事。
那天李烬不在府内,进宫后直到很晚才回来,李真卿问李烬聘礼都是陛下和太后准备的吗,可李烬说全是他自己准备的。
这么短的时间,上哪准备那么多聘礼,李真卿想不通。
“烬儿怎么还不回来?”李真卿见时辰已晚,担忧地看向门口。
该不会又去将军府了吧?
自从陛下赐婚后,李烬几乎天天往将军府跑,李真卿每次去都看见他在陪赵雪婉。
这孩子,公务已经很忙了,还要天天去将军府忙成亲的事,实在辛苦。
不过,现在这般晚,留在将军府,即使是准女婿的身份,也于礼不合,烬儿应该是懂这礼数的。
见李真卿忧心忡忡,穆红莺喊他:“跟你说话呢,老李,听见没?”
“什么?”李真卿问。
“你等会别一开口就说退婚的事,先问问烬儿怎么想的。”穆红莺嘱咐道。
“嗯。”李真卿回答。
远处传来脚步声,但进来的不是李烬,而是赵雪婉。
她躲在拱门后,弯腰悄悄看远处,叫在附近的婢女给她打掩护,先拦住李烬。
她嘻嘻笑地快步跑进院子,像是准备做什么坏事似的,没注意到三个长辈。
而在后面的李烬被婢女拦住了,但并不停留,还是一直往院子里走,眼神锁定那个即将跑进他屋里穿着紫色纱裙少女的身上。
婢女假装有事,坚持要拦他,但他只是看着跑进他屋里的赵雪婉,一直往前走,等走到门边转身向三位长辈行礼,然后打开门。
“啊!”门里的赵雪婉猛地跳出来,故意吓他。
他很淡定地负手而立,嘴角带笑,配合地说:“吓死了。”
这么冷静。
分明一点都没吓到,没劲。
她从胭脂盒拿出一张极薄的纸,在他面前甩了甩,说:“戚常远贪墨军饷、私吞赋税、侵吞赈灾款、私蓄死士,暗杀政敌清除异己的证据已经全部收齐,很快就到京城了。”
他接过纸条,看到上面写着黑鹰卫回信的密令。
“我还没说完,他屠杀平民,还可以治他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罪,你上朝就骂他践踏靖国律法,破坏秩序,引发天怒人怨。”赵雪婉气愤地说。
“别做危险事。”拿着纸的李烬脸色沉下来,抬头低声说。
“那你也别做危险的事。”没得到感谢和夸奖,她不开心地皱眉。
“我身负朝廷职份,在其位,自当谋其政。”他上前一步,缓声道。
“文绉绉的话,我也会说。”她叉着腰仰起头,“我是郡主,身为天家血脉,天下兴亡,尚系于匹夫之责,况我金枝玉叶乎?”“
她眼珠子一转,很快又接着说:“郡主之尊,非止荣华,更是万千黎庶所系。江山社稷之事,我责无旁贷。”
他低声笑了笑,抬手捏她的脸。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父子不和,部下不和,你这次是想利用他们内部的矛盾,然后策反重要将领,你又要以身入局,他们要是察觉,又要来杀你,不是每次都好运不被发现。”赵雪婉见他又上前一步,往后退了一步,“江夏城我比你了解,我在那住了很久,熟人比你多,拿到关键证据也快。”
“最大的三个地方势力,高光佑、韦朝实和戚常远,高光佑和韦朝实死了,你们现在要削减戚常远的势力,要快准狠,我这个是最好的办法。”赵雪婉认真地说。
之前打倒高光佑的计划中,李烬将韦朝实拉入局。
其一是因为韦朝实是皇亲,不但有特权,还有兵权,财力兵力充足,亦有造反之心。
其二是因为一旦高光佑被抓,韦朝实很有可能起兵占了高光佑的三大城,本来韦朝实就有四座城的二十万的兵力,再被他占了高光佑的三座城,之后再对付韦朝实就难很多。
现在除去了高光佑和韦朝实,目前地方总督最大势力是戚常远,要推行新政,削减地方势力,最大的阻力是戚常远,如果此事一拖再拖,不用最快的方法解决,被戚常远发现不对劲,李烬会非常危险。
“那你呢?”他停住脚步,牵起她手腕。
“啊?”她疑惑地问。
“要是他们查到你,你很危险。”他抬起她的手腕,看到她的手又发紫,眼神再也挪不开。
“不会的,我都安排好了,他们搜集完证据就会离开江夏城。”她想甩开他的手,但他握得太紧,甩不开。
“你的手,总是冷冰冰的,我很担心。”他的手指滑到她的手背,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抓着她的手又放进他的胸口里。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她把手从他的胸口伸出来,走出门口。
她听见他跟出来了,但她没回头,走到拐角处躲在墙后面,又准备故意吓他。
明月高悬。
她的身影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倒影在地上。
他负手慢慢走过去,嘴角勾起,等走到她那边,配合地装作被吓到的样子。
“真的吓到了?”她疑惑地问。
“嗯。”他点点头说。
“那你怎么不叫?”她质疑地问。
“啊,吓死我了。”他上前一步,很冷静地说。
月光下,他们仅一拳之距,非常的近。
“木头。”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转身走了。
“我送你。”他跟在她身后说。
“不用你送。”她快步往前走大声说。
“我想送。”他依然跟着她,看着她的背影,温柔地说。
还在院子里的三个长辈看着赵雪婉离开,李烬穿过一个又一个长廊,注视着前面的赵雪婉,默默跟在她身后。
穆红莺对杜静姝笑,伸出手掌,说:“我就说吧,给钱,给钱,十文钱,你输了。”
“没想到啊。”杜静姝拿出十文钱给她。
“我亲生儿子,我还不了解吗!”穆红莺接过铜钱,开心地笑。
“什么?你们在赌什么?”李真卿好奇地问
“你还没看出来啊?”穆红莺啧了一声,“你亲生儿子,从小悉心教导,这也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李真卿不懂,又好奇地问。
“你儿子,李烬,心悦雪婉。”穆红莺站了起来,拍桌子,“而且......是非常非常喜欢。”
“不可能,我儿子我还不了解吗?他......他......”李真卿忽然想起那天聘礼的事,又感觉不大对劲,话到嘴边说不下去。
“他什么啊?”穆红莺好笑地问。
“他......总之不可能。”李真卿说不出来所以然。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杜静姝好奇问。
“我之前隐隐觉得不对劲,也是刚才确认的。”穆红莺拿着十文钱甩来甩去,翘着嘴说,“你也知道,烬儿这孩子话少,公务忙,经常不着家,他对所有人都好,我先前以为他把雪婉当妹妹看呢。”
“不可能,说不定就是把郡主当妹妹看呢,说不定是你们误会了呢。”李真卿暂时还不能接受李烬心悦郡主这个说法,还在念叨。
“怎么不可能,雪婉多好的孩子,吃什么都香,玩什么都开心,从来都不扫兴,她每回来咱们家,咱们家就热热闹闹的。”穆红莺皱眉说。
热闹是热闹,砸坏的东西可不少,李真卿暗自心想。
“你看你,就是你把烬儿教的这般话少,烬儿身边有雪婉,他们一起过日子多好,要是娶一个跟他一样话少的,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多无趣啊。”穆红莺弯腰敲了敲他的脑袋。
“不对,烬儿懂礼数,他只是送雪婉回府,哪里看出非常喜欢了,烬儿不会......”李真卿还想坚持,但忽然想起李烬从来不会对其他女子这般,无论是从前现在,他只对郡主这般用心和耐心,于是又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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