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春

　　江城三中上课一向严格，盛宴霜和林嫣然一进来就被门前的保安记上名字，但她们两个早已习以为常，还悠悠走进来。

　　教学楼距离校门口还有一会距离，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她们才到（七）班门口。刚好里面响起整齐的鼓掌声。

　　声音还没有停止，盛宴霜和林嫣然站在门口敬个礼后郑重说了句：“报告。”

　　这声“报告”在掌声里显得有几分突兀，里面有不少的眼光都朝往门外去，掌声随着她们的声音渐渐减弱。

　　倒是赵飞云看到盛宴霜时，心里的一股气差点没提上去。

　　缓了几秒后，才看到盛宴霜旁边还跟着林嫣然。他这才想起来早上和盛宴霜坐一起的人正是林嫣然，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盛宴霜拉上林嫣然出去的。

　　教室里，讲台上不仅站着赵飞云，还站着一个高挑清瘦的男生。他皮肤白皙，棱角分明，脸庞清秀帅气。乌黑深邃的眼睛透露着冷淡，浓密的眉毛泛起涟漪，嘴型轻薄，五官立体，整张脸看起来俊美绝伦。

　　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上面的领口处有个纽扣没有扣上，能看到凹陷白净的锁骨，显得几分性感又禁欲。

　　江衍那双清澈的星眸朝着门外看去，漆黑又寡淡，不到几秒时间就回过头来。他呼吸平缓，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遮住眼底的是难以叙说的心事。

　　赵飞云严肃走到门口，他对着盛宴霜和林嫣然警告道：“今天是开学容许你们放肆一次，以后要是再迟到的话，就到办公室来一趟。”

　　盛宴霜和林嫣然点点头，同时敷衍道：“好好好。”

　　他本来想要多讲点话，但她们的态度有点出乎意料，加上今天有新同学来这边，赵飞云就没有多为难她们，摆摆手：“先进去。”

　　俩人进去后，林嫣然这才看到讲台上面男生的全面，她赶紧戳了戳盛宴霜的手臂，暗示她：“你要不看看几眼，有没有那个感觉？”

　　盛宴霜从开始到现在还没有一眼停在江衍身上，被林嫣然这么一说，盛宴霜随着林嫣然的视线望去。

　　她一眼撞见江衍的眼里，感觉他的眼睛很好看，装满着星星一样，亮晶晶的。这是江衍留给盛宴霜的第一印象。

　　随后才是看到他的脸，感觉干干净净的，有种清冷孤傲感。盛宴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是她头次看一个男生这么出神。不过怕看太久了，盛宴霜担心别人怀疑她别有居心就赶紧收心了。

　　站在一旁的赵飞云在想着江衍要坐在哪里比较合适，毕竟他的成绩不错，好苗子他一向重视。

　　环视了班里一圈后，他那双精锐的眼睛朝盛宴霜的方向望去，发现她们两个女孩坐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他又想了下她们两个人的成绩和刚才迟到的事，经过片刻思考后，赵飞云指着她们道：“嫣然同学你站起来，把东西收拾下搬到旁边的郑欣宜那里去。”

　　林嫣然正聊着前几天看的小说男主，还将他和江衍做了比较，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赵飞云叫了起来。她脸色发窘：“为什么？”

　　盛宴霜没有想到会是因为江衍，想的是她爸刚才有过来这边，可能是和这班主任说了点什么。

　　赵飞云道：“怎么，老师想怎么换就怎么换，赶紧点，回头我还要再根据你们的综合成绩再来调整位置。你们现在坐的位置并不是固定的，所以坐在哪里都一样。”

　　林嫣然还想说点什么，可她们两个人现在进的是尖子班，而且两个人的分数还是有差别的，要是这老师真按照成绩来安排的话，她们迟早得分开。

　　信了赵飞云说的，林嫣然收拾下东西就坐到郑欣宜旁边的空位去。

　　赵飞云见她过去了，便叮嘱江衍：“江衍，你先和宴霜同学坐同桌，以后我再根据你们的成绩另外安排。需要什么就和老师讲。”

　　后面的话有明显水分，这赵老师是当着全面的面在偏袒新同学，可见这新同学大有来头。

　　班里有人悄悄在谈起这个话题，但是没有谁敢大声讨论。毕竟早上的试卷考得怎么样他们很多人心里有数。

　　就这样江衍和盛宴霜顺理成章坐在了一起。如果要问盛宴霜和江衍坐是什么感觉，以前的回答可能是模糊的，但过去几年之后再回想，她觉得是自己心里挥之不去的幸运。她很荣幸在高二这个叛逆的年纪遇到江衍。

　　江衍听了赵飞云的话来到刚才林嫣然坐的地方，他拉开椅子的动作很快，随后就坐了下去，倒是看都没有去看盛宴霜，只是把书包塞进抽屉里。

　　班主任见安顿得差不多了，便去办公室叫化学老师过来上课。

　　赵飞云离开后，班里的气氛一下子欢快起来，不到五分钟就跟菜市场一样，各种声音混为一起。

　　盛宴霜因为林嫣然走了之后变得无聊起来，想要玩手机发现并没有这个欲望，于是拿起圆珠笔在手上转动。

　　——

　　等到化学老师进来又是一番同学之间的相互介绍。盛宴霜一开始还是有耐心听的，后面实在觉得枯燥无味，就在脑海中想起刚才在网吧里玩的英雄联盟，还没有玩出胜负就结束，她很心痛那局游戏，生怕被游戏里的人举报。

　　越想下去越觉得气，盛宴霜双手托腮看向化学老师。他在上面讲往年让他引以为傲的学生，但她觉得无趣，脑袋里突然就萌生出一个想法。

　　与其无聊听讲，倒不就八卦下这个新同桌，反正日后还是要相处一段时间的。

　　江衍低着头正闭目养神，刚才班主任告诉高二整个年级的课本还得等明天才能拿。他昨晚因为收拾行李很晚才睡着，现在有点困。

　　盛宴霜头趴在课桌上，她那张清丽的脸蛋往江衍的方向看去，很平静地在观察他。

　　见他闭眼，眼皮微动，那长长的睫毛轻翘，看起来根根分明，在眼睑处留下美好的弧形。她想不通男生的睫毛和眼型也能这么好看。

　　盛宴霜单独在那欣赏了很久。

　　就在她想贪婪继续欣赏下去时，江衍突然缓缓睁开眼皮。这才让盛宴霜变得心虚起来，连忙朝别的方向看去，样子像做贼那样慌张。

　　空气凝固几秒后，盛宴霜没有听到江衍对她说什么，心里的紧张不由得减少几分，最后她才慢慢把头转过来。

　　她稍微坐直，把刚才偷看他的事情抛在脑后。

　　都已经想好要是这个人有问她刚才为什么偷看他，她就说只是不小心看到的，只要她死活不承认，那他就不能确定她在偷看他了。

　　她坐直身子后，发现江衍在盯着化学老师看，似乎对老师的话很感兴趣。或许他刚才真的没有发现自己在偷看他吧。

　　盛宴霜不知哪来的的胆量，她歪头看向江衍：“新同学，你成绩很好吗？”

　　江衍回头看着盛宴霜，神色疏冷又清淡。

　　他面无表情的，浓密眉毛之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带了点星碎，就像银河那般迷人又深奥，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盛宴霜神情僵硬，她表情渐渐复杂起来，总感觉这个新来的同学是个哑巴，让她有点难下台。

　　此时班上的气氛随着化学老师讲的笑话变得闹哄哄的，但在盛宴霜看来觉得是尴尬的。

　　她能感到周围的空气流动都是静止的，恨不得把她刚才的话收回。

　　她在心里低骂了自己一声“作死”，就想回头继续无聊着，再被他看下去，脸皮都快丢没了。

　　就在盛宴霜要回头的时候，耳边回荡起低沉温和的嗓音：“差不多好的意思。”

　　妈的，终于给个台阶下了，盛宴霜心里的难堪算是消散。

　　为了不让等下有这种情况出现，盛宴霜赶紧把话题结束：“差不多就好，同学以后我们就要友好相处了。”

　　江衍低声“嗯”了句，听不出任何温度。

　　盛宴霜也没有去理会江衍讲的什么话，继续趴着睡觉。

　　现在是不管谁来都没用，又是个睡懒觉的下午，真是舒坦又自在。

　　开学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盛宴霜回家之后就没有好日子过，家里的争吵声不断。

　　盛威利冲着盛宴霜，没脾气道：“盛宴霜我告诉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种不省事的女儿呢。”

　　盛宴霜背着书包才从外面回家，她口中还有泡泡糖，吹了下破了就收回去，她冷笑道：“爸，你能不能想想，你出轨的时候我怎么想的，妈又是怎么想，你就没有一点换位思考？”

　　盛威利越听越气，毫无准备就在盛宴霜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他直接给盛宴霜来个措不及防的动作，使她趔趄了一下，此刻她的脑子正嗡嗡作响。

　　盛宴霜明显感到脸上火辣辣，很快泛起微红，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她双眼瞪向盛威利，满眼血丝，是对父亲这种行为的痛恨。

　　盛宴霜站在原地，身上有点僵硬，她重重咬了咬嘴里的泡泡糖，目光藐视着：“说到你的痛处是不是就忍不了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盛威利打完盛宴霜之后，打的那只手还颤动几下，心里不是滋味，眼里的愤怒降了几分。

　　但是讲话的气势并没有降低，只是说话没有那么难听而已：“我希望你不要抓住父亲所犯下的错误不放手，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盛威利把话讲完就先离开了，他和盛宴霜擦肩而过的时还停了一秒，话里有话但是又没有讲出，直接往玄关处走去。

　　盛宴霜继续咀嚼着泡泡糖，不知是咀嚼太久了还是什么，一点糖味都没有，随后就将它吐掉。

　　她回想着父亲刚才的话，感觉很可笑，一个成年人连诱惑都抵抗不了，谈何成家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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