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11 章
“程叔——就是10年前那位警察叔叔。他在这里干了7年。”
大冬天,我喝着金橙色的冰啤酒,指了指我们高中旁边的派出所。
打印店当然也在这条街上。
这个街区有三间小学,两间中学。
“我毕业后,程警察来找我,因为范同毕业后进了一家课外培训机构当助教,家里弄的。就在后街。结果 被学生家长报警猥亵女学生。没直接证据,但人家家长很坚持,程叔就记起当时我那个案子里,也有范同在现场。”
“他记得这件案子?”他诧异。
我看了他一眼。
他居然是法盲。
顿时,我的自信又提高了。
人家有很贵很贵的律师又怎么样?还是法盲。
当然程逸云可能只是因为不相信我。
我解释着,我高二的时候自学刑法两年了,我非让警察给了我一个报警回执。
有报警回执,就会联网有记录。
就算当时警察认为没有违法情况也没关系。
这种报警流程网上都有科普的。总之,有回执有记录,警察一查就会查到。
“程警官说,性犯罪不容易有证据,会疑罪从无。尤其未成年人心智不成熟,有时候无法判断是真是假。但这条街上学生多,他会特别注意对未成年人的性犯罪。”
我罕见的很耐心,给程逸云科普扫盲,因为我其实只是在背诵警察语录,
“如果有好几个学生在不同情况下,不同的时间点,报警指出同一个人犯罪。即使拿不出犯罪直接证据,警察也会相信学生。因为没有猥亵的直接证据,他当时用女学生的手机被范同摔坏,争吵中被打了的理由,把他拘留了三天,又通知了培训机构,范同就被辞退了。”
我吃了几只小龙虾,配上冰啤酒。
冰爽甜辣,寒风呼啸,让我觉得程逸云都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他不相信我。
包括我的父母都不相信我。
但人家的父母相信孩子。警察也是会有压力的。
“我和那个女学生,中间隔了3年以上,互相之间根本不认识。现场都有范同。程叔就来和我说一声,让我小心不要接近这个人。他知道我们是同班同学。”
程逸云沉默听着。
我心里有了失望,我为什么通知他来接我出派出所?
难道是因为我父母更不靠谱?
或者我知道他喜欢劈腿出轨姐弟恋,创造机会让他偶尔换个口味,半夜2点来和对门家的邻居小妹见面?
不是。
我希望他说出真相。
我是被下了药。
所以当时我没呼救,没吵架,事后药劲过了才报警。
但当时我带着卡通水壶里没有检测出来□□,大家都不相信我。
而我也不知道是谁。
“你还是不相信我吧?程逸云。”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如果你想让他坐牢,我可以帮你告他——我以为你不再想提这事。”
我想,我的法律素质急需提高,没有在他一回国就拉拢污点证人。
但现在还来得及。
于是我忍耐着,解释:“光有证人证言不行。他未成年,你还是我家的邻居。当时你也没说怀疑范同。现在去翻供有用?而且我的记录也不好,诬告过你。虽然未成年没记录但万一呢?”
警察叔叔虽然是个好人。
但一个高中生光看刑法两年,肯定是应付不了这种取证困难的案子的。
我应该请律师。
我没钱。
我成了诬告犯。
叶叶告诉我:【不用责怪你自己。我问过律师了,就算是大学毕业后考过法考的年轻律师,都未必能处理好这种案子。更何况是你?】
是的。
我原谅我自己了。
我想到这里,连忙打开手机,开了抖音和小绿书。
我半个月前咨询过的三位年轻小律师,确定我的法律责任。
现在事情办妥,我非常感动地又每位各打赏了500块。
感谢他们及时提供的廉价法律服务 。感谢律师行业的残酷内卷。
因为有打折券,我半个月前只花了300块。一人100元。我有点内疚。
我是综合了三个律师的意见,确定法律责任,才决定喝酒抄棍子打人的。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我是打算喝酒抄棍子打人。
“其实,一直到毕业小苏他居然从不知道这件事。我就对范同起疑了。”
我端着杯子,仰望着寒夜里的月亮。
我心情好的时候,可以不计较程逸云依旧没说实话。
也许他有自己的原因。
但我早就不指望他了。
我看看两个啤酒空瓶,继续叫酒,程逸云摇手让老板不要再听我的。
“别喝了。”
“没事……”
我想想,今天赶了两场都喝了四瓶了,确实也是我的极限了。
毕竟我现在居然能如此和蔼可亲,和程逸云聊起10年前的事,既不打他也不骂他。
并且我说得逻辑清晰,情理并重。
这一切足以证明,我非常不正常,我再多喝一点,就可能要酒精中毒猝死了。
喝太多了。
难怪不社恐。
放下杯子,我慢慢地剥龙虾。
他看我一眼,是的,我面前的碟子里有一堆他刚才剥好的虾,但我才不吃他给我剥的虾,万一他和范同是共犯呢?
他下药,范同执行。
你问我原因?
心理医生每小时收费2000美元的重病号,需要变态的原因吗?
“你不告诉我犯人是谁,你就是罪犯。”当时的高中生艾晓晴,就是这样理解法律的。
现在,这个逻辑也没变。
因为我没错。
程逸云也许察觉到了我的敌我分明,他吃了虾,喝了第二杯酒之后,终于开了口:
“我说过,你的小黄鸭水壶里没有化学用品,警方正式检测过了。10年前你上学用的水壶里,是我早上帮你准备的桔子果汁,我肯定没有放。”
“……不是为了报复我才下药?因为我让你做家务?”
“……不是。”他愕然看我。
我尽可能淡定地看他。
这句话我10年前就想问了。一直到今天才有勇气。
他明白我没有开玩笑之后,苦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在国外,一直自己照顾自己的。”
我明白了。
他一直不相信我,不是因为他把我当家庭奴隶逼我替他洗内裤。
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做家务,所以故意陷害我,害我差点被强J。
这个逻辑其实并没错,完全说得通。比如我爸一听我说让他也做家务。不要让妈妈一个人做。他就歇斯底里像个疯子企图家暴亲生女儿。
但想想也是,我把家务不公平看成了深仇大恨。
但我从没让程逸云给我洗内裤。
他有什么好恨我的?
想来,没找到□□,也是程叔10年前不相信我的原因。
嗯。过年了,我想提点东西,去看看程警察,表示谢意。
但我还是犹豫了。
我和他不太熟。我怕我社恐起来,把警察骂一顿这就不太好了。
“我妈……最近联系我了。”程逸云突然说。
我一惊,又喜。
他也有今天。
不过我虚伪地安慰他:“刘阿姨一定会很内疚的。这样也好,你想想,你和大姐姐的恋爱,你妈肯定不敢管。绝不敢催婚。”
哪里像我妈?我妈在我18岁时已经布置下来一连串合格男友的招考条件,身高长相学历家庭工作无一不备。完全就是为了程逸云量身定制。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