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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
年初六下午,麦羽在机场跟父母告别。在家里待久了,对回到永平格外抗拒。
她一边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次,为什么不回南川工作?一边又必须在父母面前假装,装作稀松平常的样子又重回自己开拓的疆土。
过了安检找到登机口坐下,杨屿的消息传过来,“不让我送你,要很久见不到我咯。”
“我爸妈送我就行,你无所谓。”麦羽跟他认识久了,说话也随便起来。
“切,无情。”
上次发红包的时候,因为工作号上没钱,用自己的私人号加了他,给杨屿气得不行,“你居然用工作号加我!”
“那又怎么了。一般人我工作号都不给的。”
“那我真是谢谢您了。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加别人。”
有人在她旁边坐下,麦羽出于礼貌往里移了移。
那人却得寸进尺地靠过来,“小姐姐,给谁发消息呢?”
麦羽吓得一抬头。
杨屿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覆着,蓄着深深的黑看不清眼珠的颜色。扬起一边的眉,嘴角也朝同一边上扬。又乖张又放肆,一只手懒洋洋地搭上她后面的椅背。
找麦翼问了一嘴航班时间,这种信息并不难找。
麦羽瞳孔放大,“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你去哪儿?”
杨屿指了指登机牌,“去永平啊。”
“你去永平干嘛?”
杨屿的目光在她脸上仔仔细细地扫了一大圈儿,慢悠悠地从口腔吐出饱满的两个字,“送你。”
“我帮你升舱。”大少爷翘起二郎腿,语气理所当然、堂而皇之。
“不用,我就坐后面坐得挺好。”麦羽把头甩过去不再看他。
“你怎么就这么倔?”这大白鹅的倔脾气,杨屿也没有自信劝得动。
果然,麦羽又往更远移了移,“你别管我。”
登机之后,杨屿以“我晕机,前面太空了,我想坐我女朋友旁边”为由,指了指看着窗外的麦羽,又向空乘人员保证绝对不打扰其他乘客,并且取得了坐麦羽旁边的大哥的充分谅解。
大哥同情地看着他,满脸写着“小伙子年纪轻轻享不了头等舱的福好可怜”,果断地换到了座位。
搞定之后“哎”的一声笑着倒在座位里,“女朋友,我晕机。”
麦羽慌乱地捂住他嘴,是不是年纪小也不懂得害羞啊。“谁是你女朋友?”
她凉凉的指尖触着他的鼻尖,她身上那股话梅奶油的气味扑面袭来。杨屿在她手心哈气,“早晚。”
麦羽不搭理他,往窗户外看过去。
因为旁边还坐着陌生人,杨屿也没有多说话。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着,好像就真的只是为了来送她的。
没一会儿,她突然感觉肩膀上沉了一点,杨屿的脑袋偏倚过来,扎得她脖子有点痒痒。
小狗睡着了,无意识地靠在她肩上。
男孩体温比她高,腿太长膝盖抵住前面座椅靠背,手臂垂下来耷拉在扶手上,手指修长骨骼清晰。
她正了正自己肩膀,想让他枕得舒服一点。轻轻转了转头,闻到他头发上熟悉的柑橘味道。
她一直想问他,用的哪个牌子的狗香波还挺好闻。
空乘来提供茶水的时候,麦羽把食指竖在嘴唇上,不想吵醒他。
杨屿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安心地睡一觉了。这趟飞行居然睡得这么沉,醒的时候飞机快要落地。
他顺着窗外望过去,是和上次来找她一样繁华的城市夜景。但是这次她像前景一样阖眼坐在窗前,睫毛微微颤动着,皮肤透得像宣纸。
他又闭上眼睛想就这么再待一会儿。但是姿势别扭导致脖子有点酸,费力地坐起来。
“醒了?”麦羽小声地说,“快到了。”
“杨屿,我问你,”麦羽开口继续问他,机翼展开重重地落在滑行道上,“你……”
噪音太大他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等着乘客们都走得差不多他们才往外出去。麦羽一边用手机软件打着车,一边问他,“你一会儿去哪儿?”
杨屿提着麦羽的行李,自己空着手什么都没带,“先送你。”
“送完我呢?”
“再坐飞机回去。”
麦羽从来没见过这么玩儿的,“你??怎么能这么任性??”
“有钱任性。”
麦羽瞬间一股怒火冲到天灵盖儿,不再说话甩头就走。
杨屿在后面迈大了步子,这次还拉着麦羽的箱子明显受阻,“欸,你行李不要了?”
“不要了。送你了你拿回南川吧。”麦羽赌气似地走更快。
“麦羽,”他追上她,他们乘坐的航班已经接近凌晨机场空荡荡的,“生气了?”
“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你想干嘛就干嘛。”
“麦羽,”杨屿偏过头去,咬了下嘴唇,“跟我在一起吧。”
他们刚刚降落永平。这个北方城市的夜晚干燥发冷,巨大的玻璃窗边缘结起少许冰霜,窗外飞机呼啸着起起落落。
刚过完年,寒冬匍匐压制着整座城市,万家灯火离郊外的机场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眼前的少年低垂着双眼看她,一手提着她的行李,另一只手轻握成拳。眼眶里蓄着从明年春日借来的第一缕光,柔和地闪烁着,一寸一寸地照在她身上,一点一点地融化她内心深处的冰窖。
她始终没有说话,他们周遭升起无形的屏障。杨屿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等她。
秒针像是被放大到他们尽在咫尺的地方,高高悬挂在旁边的玻璃窗上。她眼睛一挣,像隐在林深处的野生动物听到极其细微的响动,刹那又消失在黑夜中。终于,她缓缓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行李,没有任何解释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渺渺时间在他的维度清晰地静止,全世界只剩她在移动。
杨屿侧过头,冷笑了一声。没有再追,被她抛在了身后,
他本来没打算今晚就回,想多陪她几天。
但是他赌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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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羽关上车门,看着熟悉的景色,又缩回了她的舒适圈。此刻的她格外清醒,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现在要重回她的工作和生活了。
既然已经预料到了将来的离别,何必要重蹈覆辙亲自验证呢。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五年的年龄差,还是圈子、经历、出身、家庭和现实的种种条件。
他不会懂,他还考虑不到,他都还没有毕业呢,他当然敢。
她不敢。
她现在只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合适的人。没有任何挫折和阻碍,简简单单地在一起。
其实在飞机上她想问的是,杨屿,你真的很喜欢我吗。
你会一直一直、无论如何都站在我这边吗。
真是让人发笑。
她曾经被人狠心丢在半路,夺盔卸甲。
日久经年,终于练就了决绝和杀人如麻,现在又奢求别人能给她许诺。
麦羽开了点窗,风灌进来她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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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
所幸假期休息得好,麦羽在路上带了两杯咖啡去上班。
一切都很熟悉也很纯粹,所有和南川有关的东西都在这里消失,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梦境。
过了一个小长假,办公室里的气氛也热络。
可能每个人对家庭的概念也不太一样,许俊安过年没回南川,他一年也给家里打不了两次电话。
麦羽把咖啡放他桌上,“老许,一个人在永平过7天不会觉得孤独?”
“孤独倒不会,无聊是有点儿,过年没地儿去到处都关门了。”
“那你还不回南川,我跟苏洁天天在外面嗨。”
许俊安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你们玩得开心就好,我就不浪费春运昂贵的机票了。”
日子在永平有条不紊地过着,南川大学也开学了。
麦翼反应比较迟钝,大三课业和球队训练也都紧张,他没注意到杨屿没有再在他面前提过他姐。
天气开始暖和起来,公司又要求出差。
这次麦羽一点都不想去,虽然是回南川但是地点不在市区里,驻场实施在偏远的郊区。
这种出差堪比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但是组里一个同事胳膊伤了,另外几个前辈都上有老下有小,单身且是新人的麦羽就成了不二选择。
走之前许俊安给她送行,在公司附近一家日式烧鸟店。
也不知是日本清酒后劲儿大,还是这次麦羽的出差是在意料之外的安排,许俊安发现有的话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
老许被酒劲熏得脸颊微红,“小羽,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千万别跟苏洁说。”
麦羽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你谈恋爱了?”
“哎呀不是。”
那还能有什么?麦羽觉得奇怪。
“我想趁着这次苏洁生日,给她表白。”
麦羽差点儿没腿软溜到桌子底下去,“许俊安你是人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小羽,你先冷静……”
“我冷不了!!你什么时候动了这畜生念头的。你是人吗你!”劈头盖脸就给他一顿怼。
谁知许俊安认真地回答,“大概是初二运动会苏洁让我陪她跑1000米的时候吧。”
麦羽是舞蹈生,但是体育项目她都不在行。而苏洁就是那种又活泼、朋友又多的小马达,每年运动会都报好几个项目帮班级分忧。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在全校同学的注视和欢呼声中拉着她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感觉好像拥有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但是她朋友太多了,跟大家又都处得好。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也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我就想,那我默默守护她就好。”
“她高考失利,没跟我俩一起考上永平的大学的时候,我都想复读了。”
“明年要成立南川分公司这事儿你听说了吧。我其实一直在争取回南川,也差不多定下来了。”
“所以才想在确定之后,给她,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而且也老大不小的,再不说就太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麦羽回想着他们三个一起成长的画面,给每一个节点盖上时间戳。
原来,她当了那么久那么亮的电灯泡啊。
这俩人可是她最好的发小,她还一时接受不了。
“小羽,你说她有没有一点儿喜欢我?不是哥们儿那种。”
“我……”麦羽还在沉浸式回忆那些她错过的细枝末节,“我也不确定,我看不出来。也不是看不出来,就是没往那方面想过。”
“唉,我可愁死了,你知道她最近老往小翼学校跑吧!每天变着法地给我秀那些年轻的小鲜肉啊,我觉得我再不说我就要凉透了。”
什么小鲜肉,不就是麦翼他们几个吗,麦羽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儿,“这你不用担心,她不是一直跟我弟玩儿得来嘛……”麦羽念书的时候就觉得她带小孩儿真有一套。
“我知道是知道,可是她周围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男的!谁看了不慌?”
许俊安翻着聊天记录,前一句问苏洁在干嘛,90%的时间里她都是回复,“今天去南大找小翼以及小翼的帅同学了。”“马上和公司新来的组员们去密室了,晚点儿回你。”“晚上跟那群玩儿滑板的朋友出去吃饭。”
然后还跟一张实时转播的现场图片,有的是正在看打篮球的,有的是餐桌,有的是ktv现场……反正在许俊安看来就是每张照片都挤满了异性。
其中时不时也能瞄到麦翼他们三个的影子。
她也只能安慰老许,“她一直都兴趣爱好广泛朋友圈大啊,以前她也跟麦翼的同学打成一片你忘了?高中的时候往初中部跑,大学了天天往高中部跑。而且也不止弟弟妹妹吧,各种校内校外哥哥姐姐也一大堆。”
“唉……我烦。”许俊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麦羽突然产生一种使命感,他们接近二十年的青春和友谊,她得拼尽全力让她的青梅和竹马过上幸福的生活!
老许计划在苏洁她们家楼上的天台搞个惊喜,他们三个都住在同一个老小区,小时候还在天台上烧过树枝、玩过火,虽然差点没被保安叔叔揪到警察局去。“这次肯定合规合法,我提前报备。”许俊安拍着胸脯。
另外还需要准备一些他们的回忆相册、朋友祝福视频、小蜡烛小花花什么的,麦羽也全程参与。
这次出差顿时有了重大意义,提前考察场地和准备这些材料。
“再帮我盯着点儿苏洁,”老许嘱咐道,“她接不接受是一回事,在我还没表白之前,不能被别人拐跑了。”
麦羽回应他也拍拍胸脯,“小事一桩,交给我吧。”
然后俩人开始翻着日历算时间,还比较充裕。
苏洁生日是5月15,还有两周多。麦羽正好被安排出差去南川,到时候请两天假就可以。
2月14日情人节的时候,许俊安已经做了铺垫,让苏洁去帮他取了个快递。他说搞错地址寄回家了,让苏洁去帮忙取但是是送别人的礼物不要打开。
这种搞错地址的事情麦羽也干过,所以苏洁一点都没怀疑。
现在东西已经在苏洁手上了,她只要那天打开快递拿出钥匙,去开启天台对应的锁就能顺利开始。
“你可以啊老许!”麦羽忍不住拍手,“《潜伏》是以你为原型拍的吧。”
老许得瑟地继续侃侃而谈,“还有,为了制造反转再反转的戏剧效果,我们得借口说今年因为工作原因,她生日回不去南川了,然后突然出现!”
“妙啊,欲扬先抑。”麦羽鼓掌拍得手都酸了,老许下巴都快戳到天花板了,“可以让小翼帮我们做个内应,我到时候会叫上我们初高中同学一起。”
“行,我弟他脑子不好使,得给他提前剧透下以免误了大事。”麦羽已经跃跃欲试。
当然了该出差出差,工作还是要做的。
这次因为周一白天在永平还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周二南川郊区的项目点就有会议要开,所以她只能订周一晚上很晚的机票回去,不想让父母来接,也怕他们觉得她工作辛苦就没说。准备到了自己回去睡一觉,早上再接着赶到项目点上班去。
降落到南川的时候已经11:00,到家的时候快1:00了。
她小心翼翼地开门,悄悄地走进自己房间。
摸黑打开灯,气氛似乎有点异样。麦羽小房间的床上有一个半裸的男人,因为她突然开了灯,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并且“哼”了一声。
麦羽呼吸都停滞了,一根巨大的针管把这个房间的空气迅速抽干。
进贼了?她来不及思考立刻就把灯重新关上,准备跑路保命。
还躺在床上那个人发出含糊的声音,“麦羽?”他认识她?
麦羽现在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鼓起勇气转身。
黑暗中只有窗外的光照进来,映亮男人侧面清晰的下颌骨和眉骨,还有沟壑纵横的肌肉线条。
声音继续从安静的空间里传来,因为被吵醒听起来还含含糊糊地“你怎么回来了?”
麦羽努力地把自己快要飘走的魂栓住,不让自己丧失理智,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丝气声,“请问,你是?”
“哧。”男人给逗笑了,侧了侧脸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杨……杨屿?
他怎么会在她房间?哪里出了问题。
她是不是精神失常了,这到底是哪门子事故?
杨屿也尽量压低了声音,怕吵醒别人,“最近我爸身体不行在家里静养,我不想回家。”
麦羽确定这个人是杨屿,没有什么人身危险之后,一口一口地重新开始喘气。
“宿舍门禁早,太晚的时候麦翼就带我过来住。”
麦羽看了看新换的床单,努力地理解他说的话,让自己恢复正常,“那你先把衣服穿上。”
她去永平念书以后,房间的确常被当作客房。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杨屿扯过旁边的T恤套上。
现在这个情景他俩都很尴尬,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杨屿占着她的床,因为他也没有其他空间可以移动。麦羽明明站在自己房间,但是又不敢坐下来,也不敢出去。
杨屿打破了沉默,“我去跟麦翼睡吧。”
“没事,你睡吧。我先出去了。”
虽然觉得被赶出自己房间很奇怪,但还是轻轻地提着行李往出走。
杨屿也穿好了衣服抵住她顺手要带上的门,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走出楼道,他们的声音终于回到正常音量。
“你怎么回来了?”
“我出差,本来想回来打个招呼一早再赶过去的,太晚了就没跟爸妈说。”
“哦……叔叔阿姨身体都挺好的。”杨屿不是第一次来家里住了。
“最近压力很大?”麦羽想到他刚刚说的话,仰头看到他下巴边缘长出一截青色胡茬。
“嗯。我爸爸年纪比较大了,你知道的吧。”
最开始,他其实是为了麦羽才想接近麦翼的。
后来发现跟麦翼待在一起,能让他格外放松。
可能因为不是独生子女,麦翼虽然嘴比较臭但什么都不大计较,很少有什么事情能真的影响到他。
不像他,什么都想抢,什么都要第一。
见过麦文勇夫妇之后,更羡慕起这样的家庭来。
他其实在学校、在赛场、在公司都能应对,回家的压力是最大的。
杨毅华是军人,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走到今天,一砖一瓦都是靠着意志力和血肉拼来的。
看到他父亲失望的眼神,他就责怪自己,对自己逐渐失去信心。
杨毅华又因为长期的繁忙和作息不规律,肾脏已经做了部分切除的手术。
他就更拼,想帮他分忧。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当那些久经沙场的叔叔伯伯们这些年吃素的?
那能怎么办,也得守啊,只能硬着头皮上。
没资历、没权利怎么办,只能打肿了脸装。
这种话,跟谁也说不出口。
“大概比麦叔叔大一轮多吧。叔叔阿姨都很热情,过来待待觉得还挺放松的。”
任何人跟麦羽和麦翼一接触,就能知道他们俩是从很幸福的家庭培养出的孩子。
“那你常来,我反正很少回家。”
只是听他说话,也能知道他状态不好。只有在空无一人的夜晚,才稍微地打开了一丝坚硬的壳。
她也时常忘记他是小五岁的小孩儿。
麦羽开始心疼起眼前这个小朋友来,扬起了语气,“我带你去个地方。”
今年入夏晚,夜深了在空气中聚起水珠,是南方城市特有的湿润和滋养。
他们快步走上车,麦羽自然地坐到副驾驶,搓了搓手。
“冷?”杨屿打开车内暖气,但还没有那么快升温。
她刚下班就去赶飞机,纤细的脚踝踩着裸色高跟鞋,化了妆。
头发卷到发梢,她头发很黑,在车内的灯光下衬得唇红齿白。
他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密闭的空间内再次弥漫着熟悉的气息。
从上次机场跟他见的最后一面,已经过去三个月。
少年青涩感褪下,神色举止都透着疲惫,但依然让人有压迫感。来源于他白日需要表现的强势,和长期受到的暗示。社会即是丛林,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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