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作者:温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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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宫当天(一)


      婳懿见徐坚没有再多说,唉息的叹了一口气,便倾直走出了颐华居,她这算是认命了吧。

      徐熙无奈的给徐坚摇摇头,自要进宫以来,婳懿的情绪一直就不是那么的好。
      徐坚见婳懿走了,也只有硬着头皮跟上去了,连同和他一起的梳头嬷嬷都是一脸的不知所措,按着规矩嫔妃进宫当天,都要有梳头嬷嬷给梳头换了宫装才进宫的,婳懿这样穿着寻常妇女穿的衣裳走出去,怕是会惹人非议吧。

      见着婳懿倾直就上了入宫的马车后,徐坚见那几位嬷嬷面色有些慌张,拉着徐熙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她就这样进宫,我怕到时候皇后会怪罪。”

      “师傅,娘娘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的事情,谁能劝的动,再说这些日子,娘娘心情一直不大好,我都不敢惹她。”徐熙是徐坚的徒弟,因为婳懿喜欢徐熙,皇上便让徐熙来伺候她。

      徐坚听着徐熙说起婳懿这些日子的情绪,心中只是觉得奇怪,因为先前他陪着皇上来时,她都是笑嘻嘻的,也瞧不出个什么来,而且她如今又一举为皇上诞下龙凤双子,今后在这宫中的地位自不必说,就是张贵妃怕是也比不过她在皇上心中的份量。

      “三皇子和二公主呢?”徐坚见到似雪她们都出来了,却独独不见靖媛和裕厘,便问徐熙。

      进宫的马车开始行驶,徐坚与徐熙并肩走在马车的前头,徐熙同徐坚说起:“公主和皇子被白墨公子和杜若长公主带去玩了。”

      “哦。”徐坚只淡淡的说了声,并未多说什么,与徐熙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马车里的婳懿斜靠在位上,她一手拖着脑袋,垂着眼睑,马车上的摆设都是按着婳懿的喜爱所做,她偶尔拿起点心闻了闻,又赌气般的扔在食盒里,拿起自己的玉酒壶喝起了闷酒。

      黛山上,白墨正在打坐休息,杜若将脑袋依靠在他的膝上,靖媛和裕厘二人分别被白星和白术抱着,他姐弟二人长得极为相似,只是靖媛的双瞳是黑色的,如人族一样的颜色,而裕厘则是淡紫色的,相对于婳懿的紫瞳而言,他的紫瞳颜色有些暗淡。

      这些时候皇上是很少有时间能见到裕厘,毕竟他的紫瞳确实是会引起旁人的误会,几乎都是白墨陪着裕厘,反正他的性子人人都知道,成天都带着裕厘不在颐华居也就没有什么人敢多嘴说什么。

      片刻,白墨醒来,从指尖飞出两道白色灵力,纷纷的打入了靖媛与裕厘的体内,瞬时,他姐弟二人似乎很是高兴,尤其是靖媛在白星的怀里高兴的举起手来,这是她第一次举起了双手,而裕厘因为那白墨的缘故,原本的紫瞳也变的和靖媛一样了。

      白墨的腿有些麻了,但是他还是忍住不舒服,由着杜若靠在他的膝上睡觉。

      终于,婳懿到了皇宫,翊坤宫门外。

      绿歌揭开了帘子,闻到里面的酒味,她也明白婳懿这是在借酒消愁呢,想着她便搀扶着婳懿走出来,她出来时给婳懿披上了披风,毕竟婳懿刚生产完,还是得注意些的。

      “娘娘。”绿歌小心的唤着婳懿,是怕她万一走路不慎摔下来可就不好了。

      “娘娘,这就是您居住的翊坤宫。”徐坚带着婳懿到了翊坤宫门时,同她说,他自然是闻到了婳懿身上的酒气,只是他并没有多什么,婳懿喜欢喝酒,他一直都知道的。说起翊坤宫婳懿在嫁给皇上之前与杜若来过这里,没有原因,单纯的吃了酒后,在皇宫屋檐上到处跳来跳去,正好来了这里。
      婳懿站在门口看了眼翊坤宫的牌匾,先前皇上说让自己住承乾宫,说是那里是宫中最得宠的嫔妃住的,可经杜若察看了之后说,不如这里院落大些,所以便是决定今后就住这里了。
      ”奴婢(奴才)恭迎婳妃娘娘回宫。“翊坤宫的宫人在院落中给婳懿请安,婳懿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徐熙见状便也明白,挥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各自忙各自的事情,自婳懿生产后,徐熙几乎都是在翊坤宫忙着,还是昨日才去了潜邸将婳懿接进宫来。

      “院子倒是大,正好放下我的花花们。”婳懿环顾了下四周,院子里种满了各种树,现在还不是开花的时节,等春天来了,院子里花也该开了,她看着院子里的花草有些出了神,这里的一应摆设和从前一模一样,好像回到了南朝,她还是他独宠的皇后一样。
      杜若此番是费了些心思的,几乎都是依着家中的摆设来,是怕自己身处异乡,而思乡过度。
      与千年前的宫殿不一样的是,院子中多了一颗很大的石榴树,婳懿走到那树的下面,想着等它开花了必定会结很多果子吧。

      绿歌她们不知道婳懿在发呆做什么,只有似雪明白,她知道主子这是又想起了从前,似雪走上前对婳懿说:“主子,外面有些凉了,你刚生产完,还是进屋子里去,要暖和些。”

      “这树....”婳懿摸着石榴树问徐坚他们,她不曾记得翊坤宫原本就有石榴树啊。

      徐坚明白婳懿的疑惑,翊坤宫所有皆是从前颐华居挪来,这树本也不是她从前之物,“娘娘,这是皇上特意让人挪这来的,寓意娘娘以后可以多子多福。”

      皇上这是有盼望自己多生孩子,婳懿心想着,她是觉得能有裕厘和靖媛已经很好,若是再有几个孩子的话,她估计会难受死吧。

      婳懿没有多说,对皇上的心意也没有那么的欢喜,自然了,这样的赏赐在旁人眼中是高兴的,可她不这么想,毕竟旁人是不能理解自己这种怕老的心思。
      她看了眼似雪,便走进了翊坤宫的正殿,一直被忽视的张怡领着身边的宫人也走了进来,他是内务府的总管也是婳懿不喜欢的人之一。

      “我的东西呢。”婳懿走进正殿一看,这里的一应摆设都不是她的东西,她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前南朝用过的,而这里的摆设皆为天朝所有,且都是按着贵妃的配置所设。

      “娘娘,您是说先前让人送来的那些,那些东西都是旧物,哪能配上娘娘您尊贵的身份。奴才都让人收了起来。”张怡显然没有注意婳懿的黑脸,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做了令婳妃高兴的事情。

      且他不知道的是,婳懿向来不喜欢旁人动她的东西,果不其然的,婳懿将殿中的香炉击碎,殿中除了似雪外,都齐齐的跪了下来,徐坚恶狠狠的盯着张怡看,心里想着这厮是个傻子,竟然擅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婳懿一手捏着张怡的下巴,对他说:“我这里的摆设都是杜若亲手弄得,这里都是杜若的主意?若你说是她弄的,我定会给你公道。”

      “娘.....”

      张怡才正要开口,婳懿就出声打断了他,对似雪说:“似雪,去将杜若给我带来,我要看看她哪里来的胆子,敢换了我的东西,还都是按着贵妃的品阶弄得,她这个长公主的胆子未免有些大了吧。”

      “是。”似雪领命,正要往殿外走去,张怡连忙喊到,让似雪留步,婳懿看着张怡这紧张的样子,放声的大笑起来,连同似雪也跟着一同笑起来。

      张怡被婳懿笑得更是紧张了,他也明白婳懿是故意这样说的,在她跟前吃过大亏的张怡可不得赶紧给婳懿连连磕头认错,“婳妃娘娘饶命,婳妃娘娘饶命,奴才也是瞧着娘娘如今是盛宠,身份尊贵,从前潜邸所用之物,怕是配不上娘娘,奴才才自作主张的更换了,娘娘,娘娘从前的东西,奴才都着人收拾好了,装在娘娘宫中的库房里,奴才这就让人恢复原状。”

      “然后呢。”婳懿有些不依不饶的问,她是今天进宫心情不爽,偏有人要给她机会出气。

      “娘娘,奴才当真不是故意的。”张怡解释的说道,他也算是倒霉,明明自己也是好心,且婳懿诞下皇子公主后,皇上想必也是会晋封她的位分。

      “主子,现在天也不早了,你今天劳累了一天,还是早些休息吧。”似雪走到婳懿身边,看着婳懿说,婳懿也看着她,她知道似雪这是在提醒她今天才刚进宫,让她不要多事了。

      婳懿吐了一口浊气后,在似雪的搀扶下,走进了寝殿。

      张怡跪在地上不知该怎么办,绿歌和徐坚在婳懿进了寝殿后,也起身来,徐坚对张怡说:“张怡,还不赶紧将娘娘的东西拿出来,你胆子也真是越发大了,怎么能擅自更改嫔妃的用物?就算是要讨好主子,也得顺着主子心意不是。”

      “徐总管说的极是,是奴才没有想到,只是这一切都是栗贵人的意思啊,栗贵人说婳妃娘娘如今诞下了双生子,那位分必定是要晋封的,所以奴才这才斗胆,换了贵妃所用之物。”张怡为了保命,将前几日看见栗贵人的事情,告知了徐坚,他可是生怕在这时候得罪了婳懿。

      徐坚听了张怡的话,想了想又对他说:“婳妃娘娘既然没有说什么了,你就别说吧,毕竟咱们做奴才的,无非就是为了主子高兴罢了。”

      徐坚在对张怡说完话后,便离开了翊坤宫,往养心殿走去给皇上复命。

      在徐坚走后,绿歌便吩咐着殿中宫人将殿中的摆设换掉,张怡本想帮着的,却被绿歌制止,绿歌只说:“娘娘不喜生人动她的东西,还望张总管见谅。”

      至此,张怡也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徐熙看着张怡走时难看的脸色,忍不住的大笑起来,绿歌走出殿外时看见这一场景,有些警惕对徐熙说:“徐熙,不得对张总管无礼。”

      “是,姑姑。”徐熙虽是这翊坤宫的总管,却不如绿歌得婳懿心,绿歌向来稳重,做事得体,所以婳懿喜欢。

      “唉,公公,这位姑姑是谁啊,怎这样的凶?”一小宫女好奇的问徐熙,她模样清秀,看着不过十三四的样子。

      徐熙双手交替在袖子里,对她说道:“这是绿歌姑姑,咱们翊坤宫的掌事姑姑,你啊,就好生当差就是,事情做好了,娘娘自会有赏赐。”

      “是。”

      “唉,对了,你将娘娘给张总管的赏赐,拿给他。”徐熙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铜板,交给那宫女,宫女显然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她虽年幼,却也知道这一个铜板的赏赐在皇宫中,实在是有些差异。

      宫女小心翼翼的接过徐熙手中的铜板,问徐熙:“公公,这会不会有些太少了。”

      “去去去,少什么?这天朝谁人不知我家娘娘最穷,这铜板可是娘娘的心意,心意最难得。”徐熙有些不耐烦的解释,这小丫头的话还真是多,婳懿给人的赏赐从来都是一个铜板的,这件事情整个京都知道的。

      想起从前婳懿刚嫁给皇上时,那时皇上还只是王爷,婳懿以侧妃嫁给他,那时候她给人的赏赐就一直是一个铜板,兼廉对她这样的行为有些嗤之以鼻,婳懿则不以为的解释道说:“想着这是我十里方圆木婳懿的心意,这个铜板就堪比黄金。”

      在宫女要走出去时,徐熙拦住她,问她:“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奴婢叫紫菱。”宫女说。

      “日后你就叫我熙哥吧,别老公公的叫,听着怪别扭。”徐熙说完,便吩咐紫菱去了。

      绿歌在紫菱走后,心中颇有好奇的走到徐熙身边来,问他:“你喜欢那小丫头了,这样的关怀,对了,皇后那边怎么说,娘娘今日刚进宫,是要给皇后请安的。”

      “皇后一早就派人来说,让娘娘今日好生休息,明日再去给她请安。”徐熙看了眼周围,又对绿歌说:“那叫紫菱的小丫头可是唯一清白的了,其余的都是旁人安插来的眼线。”

      绿歌听后也就明白了,难怪先前她要让宫人们进殿内给婳懿请安时,徐熙有些不太乐意,原来如此,那日后的行事可得注意些了。

      养心殿里,徐坚正给皇上秉告今日婳懿宫中的事,皇上并没有抬起头,而是低着头翻阅奏折。

      皇上放下一本奏折后,又拿起一本,眼睛看着奏折,却是对徐坚说:“婳妃不喜欢那些东西?呵呵,她还真是难将就了,贵妃的物品并非她用不得。”

      “婳妃娘娘如今是妃位,自然不敢僭越用了贵妃之物。”

      皇上看着徐坚,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对徐坚说:“这天下还有她不敢做的事情,不过是她不想做贵妃罢,你一会陪着朕去皇后宫中吧。”

      徐坚本是想提醒皇上,问他怎么不去婳懿那里,但话到嘴边,他又不敢多说什么了。

      刚刚午睡起来的皇后,听闻皇上来了消息,赶紧起身来接驾。

      “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将皇后扶起来,牵着她的手与走到位上并肩的坐着,锁芯给皇上端来茶水后,就退了出去。

      “皇后怎到了臣妾这里来,婳妃妹妹今日进宫,皇上也多去陪陪妹妹才是。”皇后笑着将原本桌上就放着的葡萄,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葡萄,在手中看着,又放下后说:“她在午睡呢,且今日是初一,按理,朕也该来你这儿。”

      皇上说的这话,让皇后心中降低了一个冰点,她原本的笑容一僵,在发觉皇上看着她的时候,她很快的恢复了从前一如既往的端庄,问皇上:“皇上这样看着臣妾做什么?”

      “哦,只是发觉你看着越来越像一个皇后了。”皇上说完后,将拿起盘子里的葡萄,放在嘴里。

      皇后莞尔笑着,回答皇上:“皇上赐臣妾后位,臣妾自然是不敢让皇上失望。”“对了,婳妃从前有先帝的特许,可以不必拘着宫中的规矩,这宫里的许多规矩也不要太勉强她,毕竟她自幼不在宫中长大,自然了,她也并非不是守礼之人,只是偶尔会有些行径不太符合宫中的规矩,你也是知道她性子。”皇上之所以拿起先帝来说是,还不是为着那个前些日子吵着不要拘着宫里规矩的人,还要答应偶尔准她出宫一趟,这才肯进宫来,如若不然,只怕是那家伙会不依不饶的,真能在潜邸住一辈子呢。

      “皇上与臣妾夫妻同心,臣妾也想着婳妃毕竟生长的环境同咱们是不一样的,臣妾也觉得,即使婳妹妹要学宫中的礼仪,也得慢慢适应才是,她如今进了后宫,不比得从前潜邸的时候,而且皇上日后的宫中,不免会有别国公主和亲或者进贡的家人子,栗贵人不也是南弩国的家人子来,伺候皇上,如今也得拘着宫中的规矩才行,当然,臣妾也只是希望婳妹妹可以慢慢的来,日后宫中众姐妹能和睦共处,才是臣妾最希望的。”皇后这样说了,算是答应的皇上的要求吧。

      皇上见皇后这样说,便再没有多说什么,他也明白皇后管理后宫得有自己的考虑,若真是为了一个人,而成了日后她管理后宫的绊脚石,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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