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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完)
横遭检举的“中辉”于舆论发酵的第五日紧急召开记者会。
礼堂内,镁光灯频频闪烁,记者们提问辛辣逼人。
“楚先生,为何被检举多日,中辉才开始发声,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收买证人吗?”
“有报道说,此事件是因为中辉制药为节省资金,使用发霉原材料,您怎么看?”
“对于孟哲先生索赔一千万的要求,您会答应吗?”
楚宴坐在最主位,等他们一一急着问完,打开麦克风,缓缓道:“你们这些问题,我都不会回答。”
质疑声此起彼伏,楚宴继续说:“因为没必要回答。这些问题,都基于孟哲先生的检举内容俱为事实,然而根据调查,那根本是子虚乌有,胡编乱造!此次受害人名为李春草,的确是孟先生的妻子,也的确是受害人,但是我要说的是,中辉的药没有问题,害死李春草的,正是孟先生!”
底下一片哗然,交头接耳,提问声络绎不绝。
楚宴抬手做出向下压的动作,示意助理打开PPT投影。
PPT上,出现了多张孟哲在澳门赌场的照片,随后是一段孟哲赌红眼视频。
“仔细了解一下这位孟先生,就会发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赌棍。赌棍是什么样子,诸位是做媒体的,没亲眼见过真人,也应该见过报道,泯灭人性,卖妻卖子。他一直负债累累,金额高达数十万,东躲西藏,靠吃女人软饭生活。而就在半个月前,他突然还清所有债务,又过了几日,他的妻子离奇死亡。”
立即有记者站起来问:“就凭这些,就断定孟先生故意杀人?”
楚宴摇头:“当然不是,接下来,我要请出一个人,是李春草的弟弟。”
一个虎背熊腰,长得方正老实的黑汉子从后台走出来,操着一口湖北腔:“我姐就是被孟哲害死的!孟哲看我姐有钱,就勾搭我姐离婚养着她,等我姐查出病,服装店倒闭,就脚底抹油跑了。可是就在半个月前,他又自己跑回来,他一回来,我姐就吃错药死了,不是他害得是谁?”
这话听起来有理有据,但实际上和楚宴刚才的话差不多,皆是属于揣测,软锤子锤人,锤不死。
楚宴扶那汉子坐下,动了动鼠标,屏幕上,显示着一段正在播放的音频。
声音传出来,众人都无比熟悉。正是风口浪尖上的孟哲。
不似面对大众媒体的悲愤难过,音频中,男人得意洋洋:“五千万,少一分都不行!别以为我是土包子,你楚大少爷家大业大,能差五千万?少一个子,我都不会帮你澄清!”
“澄清嘛,当然是转口说,这药不是从你们中辉买的呗!就说别人代购的冒牌货!具体操作,你就不要管了!”
“怕?我怕什么?李春草那个短命鬼,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我换了她的药。当人那么蠢,当鬼也斗不过我!楚望那小崽子我更不怕了!怎么样,楚大少爷,考虑得如何啊?”
......
一段录音,若无剪辑,就能彻底将孟哲锤死。
与此同时,录音中,一个名字,楚望,也进入到众媒体视野。
那是谁?
短暂的沉默之际,会议大厅被打开,楚宴起身:“是我报的警,证据证人,都在这里。”
这是一场层层递进的,证据充足的完美公关。
因为记者会是现场直播,效果出奇得好,几乎是立刻,网上吵得铺天盖地,为中辉制药说话的网友越来越多。等孟哲被抓捕归案,“中辉”的形象已成功反转洗白,与可怜的李春草一起获得大众怜悯。
与之相反的,就是孟哲、楚望以及带节奏的一众大V,在网上被骂得体无完肤。
孟哲被定为故意杀人,死刑。
楚望被定为教唆杀人,死缓。
事件盖棺定论,落幕后的半个月,还有网友去二人微博下留言骂人,亦或将此案例剪辑为短视频发布唏嘘人性。
至于以王瑶欢为首的,吃人血馒头博取流量的众多媒体人,下场比孟楚二人好不了多少。
多数关闭微博,换小号重来,极个别与网友硬刚,再自爆有抑郁症……上演一出又一出闹剧。
夜幕四合,盘山公路。
楚宴和白扶清购物归来。
想到后备箱满满登登的物资,楚宴边开车边琢磨:“明天早上给你露一手,做莲子红枣粥和烧麦。”
白扶清惊讶:“你还会做烧麦?”
刚才可没有买半成品!
楚宴理所当然:“你爱吃,为你也得学,总在外面吃不健康,速冻食品也不好,还是自己做着放心。”
白扶清嘴角不可抑制地弯起,眼眸流光四溢。
飞信铃声不断响起,楚宴接通,崔朗说得很急:“楚宴!你知道吗?楚望越狱了!”
正说着话,忽然一道强光射来。
楚宴下意识眯起眼睛,就见强光后,一辆大型卡车直直向二人撞来!
那边崔朗还在自顾自说着,已经没人顾得上听。
生死之际,楚宴对抗住自保的本能,拼命向右打方向盘。
——白扶清还在副驾驶。
“嘭——”
撞击过后,火花四溅。
小轿车撞在山体,车头彻底变形损毁,熊熊燃烧着。
而那大货车则因为力的作用,掉下悬崖,在漆黑的夜里失去踪影。
楚宴再醒来是在两天后,蒋丹守在他身边,他第一句话是:“扶清呢?”
蒋丹支支吾吾,半晌,叹口气:“不怪你。”
她说:“你已经尽力了。”
是的,楚宴已经尽力。
被救出来时,楚宴浑身是伤口,后背鲜血淋漓。白扶清被楚宴抱在怀里,干干净净。
可或许命中该有此劫,白扶清身体毫无损伤,脑袋却被磕坏,成为植物人。
楚宴说:“我要去看他。”
这场事故性质极其恶劣,但因为肇事责任人楚望自食恶果,被烧成黑炭,无法追责,不了了之。
久而久之,就连媒体都忘却这件事。
唯独楚宴,夜夜陷入梦魇,无法解脱。
梦里,白扶清总要含笑地看着他:“我要走啦。”
他就跪下求,死命追,最终那人也只得无奈被他搂在怀里:“好啦,好啦。”
然而梦里总要有该死的太阳,阳光落在白扶清的身上,他就会变透明,而楚宴,也会在这时惊醒。
三年后。
VIP特护病房,楚宴沉默地削苹果,白菁盯着心电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出神,开口说:“楚先生,这么一直耗着不是办法,扶清他,说不定也想解脱......”
楚宴猛地抬头,那眼神实在凶狠,眼珠赤红,令白菁接下来的话说不出来了。
她流着泪,抱着寄放在外面助理手里的小儿子,离开了。
楚宴将苹果和水果刀放在桌面,头埋进白扶清的发丝里,嗓音沙哑:“扶清,不要怕,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会等你,永远。”
无人注意到,白扶清的手指动了动。
白扶清醒来那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楚宴正在帮他擦身。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都没有动。
楚宴淡定擦完最后一下:“醒了?”
白扶清仍有些晕眩,坐起来:“嗯。我好像,做个了很长的梦。”
“什么梦?”
白扶清扶着额头,缓缓坐起来:“记不清了,梦里,我好像和楚望在一起......”
楚宴一个激灵,再也伪装不下去从容,骂了一句:“别提他!”
伸手将白扶清大力搂在怀里:“怎么一醒就提他!知不知道,我守你三年了!”
“三年?”
“不然呢?”
白扶清轻轻笑道:“谢谢你,楚宴。”
“说什么谢!”楚宴理直气壮:“大恩不言谢,以身相许吧!许我一辈子!”
白扶清的记忆逐渐回笼。
他没有再提南柯一梦里,二人悲惨下场。
只伸手紧紧回抱住楚宴,弯起漂亮的眼睛,似无奈,似愉悦:“好,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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