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亮向我奔来

　　江尔不动。

　　简嘉闭眼无语，睁眼看着丝毫没变化的狼藉，怎么可能真的走了。她蹲下来，对着江尔说：“你起来，你块头大，我抬不动你。”一面伸手将他提起来，他好像真的有感知一样，跟着她的脚步走。

　　简嘉走到客厅沙发旁，将他往沙发上丢了下去，又找了一圈遥控器，没看到，才发现是墙上嵌着一个控制平台，房间是恒温的，大概夏天来了，为了狗住着舒服。“真够高级的。”简嘉吐槽一句，“没点见识还住不了这个屋。”

　　她找到一个薄薄的毯子，往江尔身上盖去，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子。客厅墙角有扫地机器人，她开了一下，声音不大，便由着它在房间里转着，满意地看见棉絮很快都被“吃”干净了。

　　简嘉见差不多了，走向玄关就要走。既然江尔住在隔壁，那就等明天再问问他怎么回事吧。

　　一直跟着她的刀刀见她到玄关，扭头走了，等简嘉穿好鞋，它叼着牵引绳又出来了，摇着尾巴呜咽呜咽的。简嘉愣了两秒，随后惊讶了，“不会吧，你想让我溜你？”

　　刀刀咬着绳子绕了两圈，又坐在门口挡住了简嘉的去路，瞪着眼睛看她。

　　“你有没有良心啊？”简嘉相当疲惫，“我才将你爸送回来，我还得负责遛你？”等下，她跟狗解释这么多干嘛？她叉腰，“你，起开。”

　　刀刀压根没动，眼巴巴地看着她，嘴里呜呜地叫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简嘉无奈地拿起牵引绳，打开门走出去。门关上的一刹那，她想起了一件事：她并没有江尔家的密码，等下怎么回来？

　　刀刀显得很兴奋，完全不知道简嘉的担忧。

　　简嘉累了一个晚上，到现在也不想计较了。她叹声气摇摇头，算了，等下上来看看能不能敲门打电话，不能的话就直接回家吧。

　　在小区内遛了二十分钟后，为了处理刀刀的排泄物，她还在小区内找了好久的塑料袋。等结束之后，她十分嫌弃地和刀刀对视，吹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算了，我跟狗计较什么。”

　　到了楼下，简嘉抬头看江尔的房间，灯火通明，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睡死了。她掏出手机，打了江尔的电话。电话响了好久，在她即将挂掉时，居然通了。

　　“江尔。”简嘉松了一口气，“你醒了吧？”

　　“怎么了……”江尔带着醉意的声音问。

　　简嘉赶紧牵着刀刀往楼里面走，一边说：“你先别睡啊，我等下上去。”

　　“嗯……”江尔困顿十足的声音回复着。

　　简嘉挂了电话，看见两边的电梯都停在了30+的楼层。她在原地跺着脚，有点着急。刀刀坐下，歪着头看她。

　　“怎么了？”简嘉对着它说，“我要是不着急点，你今晚就回不了家了。”她拉起衣服闻了闻，着实不好闻，等下还了狗，她就立马回家洗澡睡觉，一刻都不能停。

　　上了楼，简嘉马上奔去江尔的门口，按了好久的门铃，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不会吧？就这五分钟的功夫，他继续睡了？

　　电话也打不通。

　　要不是怕打扰到别人，简嘉都想直接敲门了。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又按了几次门铃，里面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刀刀原本坐在地上，也站起来努力地摇着尾巴。

　　门一打开，简嘉将牵引绳送出去，“喏，你的狗。”她一抬头，几乎瞠目结舌，连手中的牵引绳都掉在了地上。

　　江尔现在赤果着上身，只围着一个浴巾，水珠顺着发丝滴落，一看就是刚从浴室出来。

　　简嘉目光下移，看见他轮廓鲜明的胸肌、人鱼线、马甲线……她赶紧屏住呼吸转过身，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刀刀进来后，江尔将门半掩，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有点晕，我还以为刚才做梦了。”

　　做梦？这句话不是她来说吗？简嘉心中有疑问，但现在又不是问的时候。她说：“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见！”

　　“等下！”江尔叫住她，“你不进来坐坐吗？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怎么会……”

　　简嘉回过头，刚才一下子涌出的羞涩和血气已经平静了，她说：“你想说什么？”大半夜的，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性，说话都不客气了几分。

　　江尔笑了一下，将门打开，说：“你先进来吧，我们在门口说话也不合适。”

　　看来他清醒了不少，简嘉犹豫了一小会儿，进屋去。

　　江尔转过身，向里面走去。简嘉看他倒三角的后背，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这身材也忒好了，怎么做到每天那么忙还有时间健身的？

　　江尔回房穿了一件T恤和短裤，他的狗在客厅找到了自己的地毯，趴在上面看着他们两个。

　　狗都那么累了，何况是人呢？简嘉看墙上的时钟，也的确到了她平常睡觉的点，但她现在居然很荒唐地坐在别人的家里。江尔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牛奶，过来递给她，简嘉接过，居然是温的。

　　江尔坐在乌檀木的茶桌上，正对着简嘉，双手环胸问：“你怎么在这里？这么晚了。”

　　“啊？”简嘉刚喝下一口牛奶，肚子舒服了不少，她不可思议地问，“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吗？你怎么住在我家隔壁了？”

　　江尔诧异，“啊？你也住在……这么巧吗？”

　　真的假的？简嘉狐疑地盯着他的脸，他也无辜地看着她。两人对视将近十秒，简嘉败下阵来，她低下头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我误解了，这世界就是这么巧？她抬起头，又问：“你刚才不是喝醉了吗？”

　　“哦。”江尔不好意思地挠头，“我酒量不行，一杯就倒，但是喝杯茶洗个澡就差不多好了。不过现在头还是晕晕的。”

　　酒量很好的简嘉完全不能理解一杯倒是什么概念，暂时不能分清楚他说得究竟是不是真的，索性忽略，问：“那你现在感觉如何？”

　　江尔微笑，“还好，刚才，你带刀刀下去？”

　　说起刀刀，简嘉来气了，她放下牛奶杯，说：“你自己的狗怎么不好好看着呢？它大半夜的溜下去，万一被人牵走了怎么办？”

　　“啊？”江尔一脸懵逼，“怎么了？”

　　简嘉见他这种反应，内心抓狂，他这么平静又平淡，很显得她大惊小怪，她顿了顿，放缓了语气，说：“大半夜的遛狗，就应该一直把牵引绳牵在手上，小区里有规定，狗没牵好，出事了是要负全责的。你现在养狗这么不负责任，以后养孩子怎么办？”

　　“孩子？”江尔似乎抓住了重点，嘴角泛出微笑。

　　“孩子……”简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品出了奇怪的气氛来，她闭上嘴，又抬眼瞪了一下他，说，“今晚谢谢你帮我解围，我是说张澜的事情。”

　　“哦，没事。”江尔还带着刚才的笑，“我碰巧看见了，张澜这人爱玩。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简嘉回想了一下KTV的事情，突然记起自己身上还留着味道，她起身，说，“我得回去了，今晚我把你送回来，又帮你遛狗，我算还人情了。”

　　“你家在哪儿？”江尔也站了起来，“我送你。”

　　两个人贴得很近，简嘉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不是很浓，淡淡的，刚好让人迷离的那种清香。简嘉说：“不用了，我家就在隔壁，1101。”

　　“真这么近？”江尔笑着说，“我们这么有缘。”

　　“还行吧。”简嘉说着，弯下腰拿起那杯牛奶，仰头一口喝下，“不能浪费了。我走了。”

　　江尔跟着她走出去，刀刀也跟了出来，一人一狗一起将简嘉送到门口，他单手撑在门框上，说：“那明天要不要一起晨跑？”

　　“晨跑？”简嘉震惊了，她回过头，看他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江总，现在快两点了，你要几点起来晨跑？”

　　“我一般早上六点。”江尔很自然地回答，完了问，“怎么了？”

　　怎么了？这是人类的作息时间吗？简嘉扶额深呼吸，满头凌乱，她不想理他了，转身走向自己家。

　　她转身之后，江尔这才放肆地无声笑着，朝着地上坐着的刀刀眨眨眼，他抬头又看着简嘉关上门，这才合上了自家的房门。

　　*

　　KTV。

　　江尔从前台付账回来，看见张澜和简嘉从包厢里出来，简嘉手上还拿着包。他打开自己的包厢门，使了个眼色将杨廷东的秘书小月喊了出来。

　　小月出来，嘟囔着：“江总，我要受不了杨总了，你让我回你的办公室吧！我不想当他的秘书啦！”

　　江尔没听她抱怨，指着走廊另一边说：“看到没？”

　　小月眼睛一亮，“简嘉啊，真好看啊！”

　　“你等下帮我一个忙。”江尔说。

　　小月心领神会，对着手指说：“骗人的事情我不会做哦。”

　　“月底给你奖金500元。”江尔早就习惯了这个手下的尿性。

　　然而小月头更低了，“江总，你知道的，我道德水准比较高，这不是钱的问题。”

　　“一千。”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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