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回忆

　　卫道站在原地，感觉邬有好像要哭。
　　他轻轻把人推了推问：“你怎么了？”
　　邬有把卫道松开，笑道：“我之前记得拉着你的，转头一看，人就不见了，吓到了，你都不知道，我进去就觉得不对，转头一看，牵着一个活灵活现的稻草人，脸上画着花里胡哨的人面妆，是个人看见都得倒吸一口凉气。”
　　卫道问：“然后呢？你们去干什么了？”
　　邬有将卫道拉住，才放松一点，回答道：“那个稻草人跟我一对视，就想扑过来，张牙舞爪的，我一刀把草都切了，谁知道，那些稻草切开都会纠缠在一起，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蚯蚓，怪恶心的，甚至还会自己生长，长得像一个大草团，我放了一把火，草才烧干净了。”
　　他看了看王二，又说：“他说认得那东西，并不是草，而是一堆虫子，轻易不会死，零下几千度和高温几千度都只会沉睡，温度适宜就会苏醒活动，活动的时候，需要动物或植物作为宿主，生长寄生，控制宿主长出稻草一样的外表，如果在阳光下会僵直不能行动，浑身痛苦，在没有阳光的时候，身体会分泌出一种粘稠透明液体，给有血缘关系的人进食，死人可以复活，病人可以康复，普通人会健康长寿美貌聪明。”
　　王二点了点头。
　　邬有又说：“反正我把它们烧得灰都不剩，他说不安全，我就用冰块把它们冻住，放在一边。”
　　卫道点了点头。
　　邬有将卫道看了看说：“本来要去看新娘子和新郎官的，没想到在里头没找到你，我想你肯定要出来，我们转了一圈就在外面等你，没想到你现在才出来，没受伤吧？到哪去了？”
　　卫道将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言简意赅说了一遍用作回答。
　　邬有点了点头，面上有点心有余悸，口中似乎喃喃了一句什么，卫道没听清楚，看了看他，觉得有点奇怪，邬有对卫道笑了笑，并不解释。
　　卫道问：“那你们在外面等我的时候，看见什么人了吗？”
　　二人摇了摇头，邬有问：“你想找谁？”
　　卫道摇了摇头：“不是，我以为外面应该有人。”
　　二人都说没有。
　　卫道看了看身后问：“之后要做什么？”
　　邬有道：“反正又不是我们成亲，等着他们结束，天亮了换个住处就是。以天机阁的说法，这里的附近只怕也未必就在附近。”
　　卫道叹气。
　　里面忽然传出很大的动静，轰隆隆一阵炸雷似的响动之后，安静下来，卫道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嗡嗡嗡。
　　哐当哐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卫道觉得耳熟。
　　「这不是刚才那群人放棺材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吗？」
　　「那对夫妻真要睡进棺材里去？」
　　「也不知道那棺材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只听声音，战况挺激烈的」
　　邬有拉着卫道往边上退了一步。
　　里面慢慢从黑暗中撞出一口棺材来，卫道看了看二人，他们似乎没有看见之前的棺材。
　　那棺材里有人似的，嘭嘭嘭往上弹跳，又似乎有人在用头撞某一面的木材。
　　盖子很紧，一丝缝都没有。
　　邬有拉着卫道又退了一步。
　　棺材停在门槛边上，忽然不动了。
　　等了一会，又是轰隆一声，棺材破开，里面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臂，抓住边缘要爬出来，手指非常用力，但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还在拖着她，那条手臂颤抖着还是被拖回去了，很快，里面伸出一条棕铜色的胳膊，半个手拐肘子都出去了，另一只雪白的手压在那手臂上，五指成爪，硬生生抓得胳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也把胳膊拖回去了。
　　「好家伙，小夫妻这么“恩恩爱爱”」
　　「感情很好啊（睁眼说瞎话）」
　　「让我们接下来收看两条胳膊的战争！谁胜谁负，敬请期待」
　　又是轰隆一声，棺材四分五裂，里面滚出来两个人，后背黏在一起，头发绿油油的裹成一团，两条胳膊腿都红白相间，正反分别是一男一女的人脸，看起来还有点眼熟，五官都扭曲着，咬牙切齿，瞪眼，每条肌肉都在用力撕扯。
　　身上穿着两套红艳艳的新婚礼服，鞋子丢了，身上杂七杂八插着流血的钗环首饰。
　　二人看见了卫道，眼前一亮，不假思索地迈开步子往这边来了。
　　邬有将卫道挡住，那二人立刻怒火中烧，尖啸一声，扭手扭脚冲过来，一路上跌跌撞撞。
　　王二若有所思看了卫道一眼，大概明白地上两个人为什么这么急切。
　　的确，若不是那样的天人之姿，想来众生不入他目，旁人也不必这般如痴如狂。
　　但凡有一点希望，燃尽自己的一切也情愿交换，可怜这世上无人有那样的可能。
　　这两个人，也不过是可怜人。
　　他在心里笑了一下，又觉得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那样的人看不上这地上的，也不会看得上他。
　　什么人配得上这样的人呢？
　　王二站在一侧，身边空空如也，夜风流过，那地上的两人根本没分出任何注意关心他，他就静静看着卫道，目光温和而悲哀，很快就移开视线，行动光明正大，又好像身边的夜风，无声无息，无见无闻。
　　天地万物，找不出一个。
　　谁也配不上。
　　那样的人，大概生来就是要站在最高处，即使他居高临下看过来，被他看中的事物也只会感到难以言喻的振奋和激动。
　　神灵若有人相，合该如此。
　　邬有以最快的速度最保险的办法解决了那一对黏在一起的夫妻，天色忽然就亮了。
　　刚开始是地平线边上，蒙蒙亮，然后是头顶的星星渐渐透明，太阳和月亮都挂在天上。
　　太阳从地平线下跳了出来，阳光普照大地，像红着脸的模样。
　　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见了，地上也很亮，周围却很冷，风很轻，人人抬头看看天色，满脸疲惫。
　　屋子里推开了门窗，小孩和大人露出一张睁着眼睛的脸，眼神迷茫懵懂，晨风裹着叹息而去。
　　邬有拉了拉卫道：“我们该走了。”
　　卫道看向王二，邬有挡在卫道身前，对王二道：“我们该走了。”
　　王二点了点头，笑道：“再见。”
　　邬有带着卫道再次离开，扩大了搜索范围，寻找中心者和未知阵法的痕迹。
　　“就这么漫无目的找下去吗？”
　　「虽然自然风景真的很好看，但是天天这样，谁也受不了啊」
　　「我是来看主播的，仙尊是真好看，别的都可以无所谓」
　　「我是来截屏的，这个可比旅行宝贝的图清楚多了」
　　「还有人不知道游戏里有一种玩家属于风景党吗？别的地方还真找不出这么好看的风景来」
　　「无边邬界里似乎没有这样的风景，邬家公司也没有公布新游戏，主播有点蹊跷啊」
　　“天机阁是专门测算天机的一群人，要消息找他们准没错，我保证消息是他们给的，他们说附近，附近就该有才是，大概是我们之中总有一边对附近这个词的理解有些不同吧。就当出来玩了，哪一种都不是随便找找就能找到的。
　　创造中心者的病毒一向是跑得快藏得深，轻易也不折腾，普通人都感觉不出来，至于，那个成连雨所说的神秘阵法，违规就是麻烦，有阵法罗盘倒是很好找方向，但也就是方向，如果布置阵法的老鼠被惊动，要找就更麻烦了。”
　　邬有似乎有点泄气地说。
　　卫道：“你带了罗盘吗？”
　　邬有点头：“带了，东西放在一起，很难找，而且，动用罗盘，布置阵法的老鼠肯定会知道。”
　　卫道：“总比这么走好些，惊走老鼠至少阵法不能再用吧？”
　　邬有沉吟一阵，犹豫道：“好吧。”
　　他找出罗盘施法，空中出现一条细细的虚线，二人循着线路过去。
　　眼看着这条线从虚空中延伸出去，一直到了一座繁华热闹大都市城门口。
　　邬有看了看卫道问：“进去吗？”
　　卫道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这种地方不可能人特别少。
　　邬有低声道：“你要是不想去，我另外让人进去看看就是。也不一定非要你跟我一起去解决。”
　　卫道摇头：“也不是去了就解决问题。”
　　他叹气道：“去吧去吧。”
　　二人就入了城，在城内一转，邬有带着卫道停在了一处大户人家的院门外。
　　卫道看了看门，邬有低声道：“罗盘显示阵法在里面。”
　　指针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邬有皱了皱眉：“阵法大概已经被破坏了，泄露出许多储备能量。”
　　他解释说：“画好一个阵法，能量并不会控制不住外泄，但破坏一个阵法，本身阵法内的能量就会像个炮竹似的，砰的一下炸开，到处都是逸散的能量。就像一个大气球，戳破的时候，比吹大的时候，快多了。”
　　卫道点头问：“我们要不换个地方说话？”
　　邬有同意，二人正要走，一群人开门冲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可恶！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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