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行千年

　　泉雨霏见我如此，发出一声嗤笑：“从来没想过你也会说自己付出了代价这种话。你今日能有这些成就，该感谢我当年的谋划。你大概从来没想过你是如何顺利地出国的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蓦地眯起双眼，瞳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我想你应该真的不记得了，因为你接受了Dr.Johnson的治疗，被注射了他新研究出来的失忆药物。三年前，你和陈曦分手后患了抑郁症。当初的心理治疗师可是我介绍给你的，而那位国外的Dr.Johnson却恰好看到了你的治疗过程…你觉得那真的只是巧合吗？”泉雨霏的面上尽是得意的神色。
　　“泉雨霏，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拐弯抹角地花了如此多的代价，值得吗？”我轻轻叹了口气，为她感到悲哀。不过，也暗自庆幸那药物的不稳定，连日受到刺激的我似乎已经想起了很多。
　　“如果，换作是你，眼看着心爱的人弃你如敝帚，恳求爱人回来时却被冷嘲热讽，你还会像现在这么淡定吗？”泉雨霏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回荡。
　　“你怎会知道，三年前的我也经历过你这样的事情，还为此跳楼自杀过。”我轻描淡写地说起一个事实，泉雨霏微愣。
　　“就像，你爱一个人，真正的爱一个人，你是用了你的灵魂作为代价，换来了他或是同等或是半份，又或是半点也没有的爱情。”
　　言至于此，左胸又疼痛起来，呼吸困难，腰弯下。我伸出一只手按住胸口，靠在就近的一辆车上。
　　“你爱他，将自己的灵魂交付了出去，何况是自己的尊严。你可曾认真的想过，那人是否值得你如此的冒险？你可有看到他的灵魂，接触到他灵魂的深处？”说完，我深深呼了口气。
　　泉雨霏听到这话，一下愣在了当场。
　　“你没有看清他的灵魂吧？我可以肯定，你的那个他并没有爱上你，只是觉得新鲜，将你做了暂时的玩偶。而我，是他那时的下一个目标。他并没有爱上我。”此时，我觉得我有些残忍，回答了她心里最沉重的问题，同时也揭开了她最痛的伤疤。
　　“那么你呢？你的他似乎也没有真的爱上你吧。聪明如你，不会不知道。”泉雨霏直直盯着我的眼睛，似是要透过瞳孔的迷茫看清我心底的一切。
　　“是呢，他没有真正爱上我。而我，最爱的人还是自己。”我语气轻松，嘴角却不经意地扯出了一抹苦笑。
　　“谢谢你今天给我的话，以及你的真诚。”泉雨霏后退一步，微微低下头，道谢。
　　“没有什么可以谢我的。我只是奉劝你，不要执着于过去，或许遗忘是最好的伤药。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尽力忘记吧，希望如我所愿。我该走了。”说着，踩着黑色的高跟鞋向电梯走去。走了几步，又旋过脚尖，对我柳叶眉一扬：“我们应该是同一类人吧？祈祷我们都不再做别人的玩偶。你也能真的遗忘吗？或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只是似乎为时过晚了…”说完，踏进了开启的电梯。
　　“同类？玩偶么？遗忘啊…”我喃喃自语。
　　突然想起宁静的夜里趴在他耳边，轻柔地对他说过“我爱你”；想起他清晨匆匆穿衣离去的削瘦的身影。趴在揉皱的枕头上哭，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直到枯竭。最后，发疯似的冲进盥洗室洗净身体，直到没有气味，没有痕迹，什么都没有留下。总是喜欢把脸藏在男子的怀抱里，用力嗅闻，贪婪地。有时能在他的头发上嗅到自己身体的味道，古怪的。混合汗水，经血，□□，香水…一切与身体相连的气味。然后，那个男子的面庞开始模糊，越来越模糊，只剩下那个决然而去的背影在眼前不停地晃动…
　　梦已醒来，爱情消逝无踪影，早已无迹可寻。于是，沉默对峙悲伤，清醒探寻原由。
　　原来，不能在彼此的记忆里留下清晰的历史。浪费完就说再见了。走了，再不来找。
　　只是，我还是我还没有遗忘，没有全部遗忘曾经的那些欢笑与痛哭…即使，痛苦的程度远远大于欢乐…
　　已经过了三年，才发觉，其实一切还没有改变：记忆归来，心仍旧疼痛。
　　原来，在商场的对决里我成王，而在情场的战斗中我早已是败寇。
　　我暗自苦笑着甩甩头。
　　耳边突然响起一起车鸣笛，几米之外，停着唐瑾的车。
　　我轻轻拭去眼角遗落的一颗泪，抚平心头的哀楚，强制嘴角拉出了一个向上的弧度，慢慢地走向黑色法拉利，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唐瑾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灿烂的阳光下，后视镜里亮光一闪，我眯起了眼。
　　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与一辆黑色法拉利擦肩而过，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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