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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死一般的寂静。
白之秋上一秒嘴角含笑,下一秒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沉。
一旁的孟蒙头还偏向刘辉的方向,脖子僵硬地歪着,瞳孔收缩,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朱雅一时间也被刘辉的言语间的不客气惊到,随后目光扫过白之秋和孟蒙难看的面色,心情又愉悦起来。
虽然不知道刘辉为什么对白之秋毒舌,但是她被爽到了。
满心的愤懑不爽得以缓解。
孟蒙不大敢得罪《coco》花了大价钱挖来的刘辉,即使被下了脸面,依旧只敢不轻不重地说一句:“刘辉老师,慎言。”
“慎言?”刘辉不怒反笑。
手指把玩着一支细长的口红,刘辉语气冷然:“今天要拍摄了,我才知道我的化妆对象换了,那我用了一个星期设计的妆容是白用功?”
“我不喜欢临时变卦的人,更何况还因此浪费了我的精力。”
刘辉把话说得很重。
看得出来,他对于孟蒙的做法很不满意。
孟蒙脸色变得极差,刘辉说话近乎指责,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心底燃起一簇怒火,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自从成为《coco》的艺术总监,孟蒙听得最多的都是阿谀奉承,再不济也是“友好”的交流,刘辉这样毫不留情面的指责他多久没听过了?
像是一个上位者在教训下位者。
嘴角抽搐着,孟蒙额头青筋暴跳,心内憋屈无处发泄。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白之秋眉梢微敛,缓声说道:“刘老师这是不愿意为我上妆了?”
语气中含着一股淡淡的警告。
“是不愿意。”刘辉冷声回答,对于白之秋威胁暗示意味明显的话不以为意。
说完,他立刻朝温肆招招手,“温肆你过来,我给你上妆。”
摆明了不把白之秋放在眼里。
温肆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走过去,被刘辉摁坐在椅子上,长发用发卡夹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身后一道视线凝在她温肆背后。
朱雅推了把宋宋,让她站在温肆身后,挡住白之秋隐着不善的目光。
白之秋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紧拳头,手背映出青色的血管,指甲死死掐进手心。
接着,她摔门而出。
孟蒙黑着脸在原地踌躇片刻,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没过多久也出去了。
门虚掩着。
朱雅去把门关严实,回身手臂微微张开,夸张地嗅了一口空气,说:“没了某些人,空气都清新了。”
一旁的宋宋还深以为然地附和,点头道:“朱姐说得对!”
温肆看得好笑,唇瓣弯弯。
刘辉拇指和食指捏住温肆的下巴,眉笔在她眉峰出一点点地勾勒。
“淡而不寡。”画好,刘辉上半身退后看清温肆全貌,嘴里吐出四个字评价。
“我的想法果然不错,你五官明艳,淡妆也hold得住。”用唇釉的刷子补完最后一点唇形,刘辉眼底蕴了点淡笑,眼角挂上欣赏。
温肆凑近镜子去看自己的脸,整张脸和她素颜的样子没差多少,但是又不一样,刘辉用妆容把她五官特点放大,看着更加立体和精致。
“谢谢刘老师。”温肆感谢道。
刘辉摆手,面上带着点淡笑:“不用,我完成工作罢了。”
说着,他蹲着快速把化妆箱收拾完,单手提起看着份量不轻的箱子,开口告别:“还有事,先走了。”
化妆间里只剩下温肆她们三人。
“温姐真好看。”宋宋毫不吝啬夸道。
她跟了温肆好几年,照理说应该早就习惯温肆的美颜暴击,但是直至现在,她时不时还会被温肆的美貌惊艳。
朱雅催促:“走吧,早拍完早收工。Lucas等着呢。”
*
摄影棚。
温肆这次的拍摄主题是《素颜》,Lucas安排的道具很简单,就一把简约的木椅。
白色的素净白裙裹在温肆瘦削的身体上,吊带的设计给她增添了一点妩媚。
她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微侧着身子,一条纤细的手臂搭在椅背上,另一条随意放在腿上,神情自信。
旁边放了一台风扇,把温肆的长发吹到脸上。
“素颜并不可怕,自信是最好的化妆技术,它能让你光彩照人。”Lucas蹲在地上,嘴里不停说着话引导温肆,“你很漂亮,因为自信所以你神采飞扬。”
温肆带着情感去演绎表情和动作,渐入佳境。
静态有的时候比动态更难,Lucas又是对照片质量要求极高的人,花费了足足两个小时,拍了上百张照片,但是会印到杂志上的只有一张。
Lucas坐在电脑前翻阅照片,边看边颔首道:“可以,还不错。”
温肆凑过去看,Lucas指着其中一张她撩头的照片,笑道:“这个眼神不错。”
悠远、飘渺却坚定、执着。
“温老师,能这边来做个采访吗?”温肆正低声和Lucas讨论着照片,手臂突然被碰了碰,她转身,一个年轻男孩抱着一叠本子站在她身后,离得很近。
温肆不动声色地把后腰硌在桌沿上,拉开距离。
面前的男孩就是一开始她在摄影棚见到的那个小年轻。
近看,的确很稚嫩,眼神单纯。
男孩被温肆盯着看,不太好意思地挠头,害羞地笑了笑,“我是新来的,我叫李衾。”
“好。”温肆温和地点点头。
环顾四周,角落里有两把椅子空着,她指了指,“去那聊?”
两人坐定,李衾打开了录音笔,翻开文件夹。
李衾轻咳一声,有点紧张偷偷看一眼站在温肆旁边虎视眈眈的朱雅,低声问道:“温老师,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不用紧张。”
李衾:“首先欢迎温老师接受《coco》的采访。”
他继续说:“最近听说温老师入围了百花奖最佳女主角,您对此有什么感想?”
温肆声音里含了点笑意:“感想吗?emmm……那我就先感谢百花奖评委组的认可,感谢我们《家里人》剧组所有工作人员的努力。”
李衾:“温老师最近有什么新戏要上那?”
温肆:“最近没有,不过已经接了一部新戏了。”
李衾:“可以具体说说吗?”
温肆笑着摇头:“不可以哦。”
……
十分钟后。
李衾:“最后一个问题,温老师现在的感情状况是?”
如果说前面的问题还只是小打小闹,那么现在这个问题就敏感犀利许多了。
朱雅皱眉,艺人最忌讳回答感情问题了,一个不好,直接被黑上热搜。
她正要打断,被温肆暗地里拉住了衣角,嗓音温柔:“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
五个字,掷地有声,温柔坚定。
朱雅眉间的褶皱更深。
李衾立马紧接着问:“那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还会继续喜欢他吗?”
温肆被问得怔了怔。
过了几秒,她平静又带着丝坚定道:“会坚持喜欢到坚持不下去的那一天。”
采访至此结束。
李衾和温肆握手,起身谦逊地鞠了一躬,“多谢温老师的配合,采访您很愉快。”
温肆鼓励他:“你也很好,加油。”
不远处,门开了一条缝,白之秋就站在门外,于涛落后她半步站着。
两人已经站了有一会,温肆的采访大半都入了他们的耳朵。
于涛有点感慨地说道:“温肆这几年越混越好了,还入围了百花奖?”
语气平常,没有多少多余的情绪。
白之秋却觉得有些刺耳。
她轻嗤一声,冷笑:“一个只能在电视圈打转的花瓶而已。”
鄙夷不屑之情明显。
“邵越还真是养金丝雀养上瘾了,竟然能让她一跟就跟了五年。”白之秋神情不屑,像是没说过瘾,继续轻蔑地说道。
屋内,等到李衾离去,朱雅蹙眉,“感情问题不是叫你不要回答吗?”
温肆喝了口水,抿唇道:“还好,问题问得不是很敏感。”
“唉……是这样没错,以后这类问题还是不要回答地好。”朱雅回想了下,不具体到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温肆又不走流量路线。
“嗯。”温肆应了声,轻轻拉了拉肩膀上快滑落的披肩。
地上有几根黑色的电线交错着,和黑色的地砖几乎融为一体。
起身,温肆踩着高跟鞋往前挪了挪,鞋子踩在滑溜溜的电线上,她身子忽然失去平衡,往前倒去。
短促地尖叫一声,温肆眼里满是惊恐,倒下去的瞬间,她双手下意识护住腹部,恐惧地闭上眼睛。
剧烈的疼痛感没有袭来,一抹温热抓在她的胳膊上,温肆跌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温肆睁开紧闭的眸子,对上一双焦急的眼睛。
“温老师,你没事吧?”李衾把温肆扶起让她站稳。
朱雅急匆匆跑过来,把温肆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慌乱地口不择言:“没事吧?你现在可不是只是你一个人,你……”
肚子里还有一个。
话头猛地截住,朱雅反应过来这里是公共场合。
门外的白之秋眼睛微眯,过了会,忽地轻啧一声,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对身后的于涛说:“回头查一下温肆最近有没有去妇产科就诊的记录。”
妇产科?
于涛愣了愣,表情难掩惊骇,不敢相信地看向屋里的温肆,“你说她……怀孕了?”
白之秋一半面容藏在阴影里,幽幽开口:“这不是要查过才知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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