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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话
徐宛part的排练结束，天色已然全黑。
徐宛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半，正是情侣们出来夜跑、遛弯的好时间。
今天是他俩认识以来第一次遇上都没有晚课的工作日，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手牵着手。
俞偲的手又宽又大，还很暖和，足够把他的一整个包在手心里，就是皮肤粗糙了些，摸着哪里都硬邦邦的。
这是徐宛记忆里两人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牵手——床上的不算。
但手虽然牵着，俞偲本人却一直神飞天外，看不出什么恋爱的状态。
有点无聊。徐宛打了个哈欠，蔫蔫的，情不自禁思念起自己电脑上还没通关的某游戏。
好像今天已经腻歪够久了，也该打卡下班了。
“回宿舍吗？”徐宛问，“晚上有点冷。”
俞偲回过神来，作势便要脱外套，徐宛连声制止：“我是男的、我是男的，别把我当女朋友疼。”
俞偲僵硬半晌，默默放下外套，笑着抓了抓头发：“也行，我送你回去。”
“我看你一直有话想问我的样子。”徐宛大大方方道，“想问就问吧。”
他能理解。
毕竟他刁钻矫情、穷凶极恶、为非作歹、男同性恋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有关“徐宛”的各类传闻甚嚣尘上，没有人不好奇他的真身。
什么富二代啦、被包/养的金丝雀啦、流连花丛的老海王啦……
还都沾到了那么一点两点，挺牛的哈。
“……嗯，”俞偲想了想，诚恳地问，“那你…刚才排练，吴欣然要我V信的时候……”
徐宛叹一声：“没生气，真没生气。”
俞偲连忙摇头，他的表情看上去颇有些慌张：“不是，我是想问那个……”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问：“那个…你和我说悄悄话……”
徐宛：“？”
俞偲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你和别人也这么说话吗？”
徐宛：“……”
徐宛：“啊？？？”
-
他真傻，真的。他单知道俞偲是个纯情处男，不知道有人能纯到连耳语经历都没有过。
怎么会有人连说两句悄悄话也后劲儿这么大的？？？
徐宛一脸难以置信，尤其是当他看到俞偲红通通的脸，徐宛只觉得二十年的阅历都在此时此刻刷了个大新。
俞偲被他看得脸色更红，结结巴巴问：“你、你想什么呢？”
徐宛不住地咳嗽着，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却听身边一个学生夜跑经过，手机里正传出一阵悠扬的歌声：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徐宛：“………”
红脸的关公……徐宛也跟着呛了一下，出神好一会儿，才别扭道：“呃、嗯…就是你脸……挺红的。”
俞偲脸色更红，连忙穿好外套，低声说：“可能有点着凉，我回去吃点药就好。”
徐宛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只是静静看着俞偲局促不安的侧脸。忽然间，一种奇异的幸福感如同爆米花似的膨胀开来，甜奶油味的，催得人思绪发懒，徐宛咳嗽两声，只听见胸腔里的心跳扑通扑通，隐隐约约，竟有些地动山摇的意思。
没等俞偲找个更加体面的借口，徐宛一把薅住他的衣领，猛地一拽。
两人额头相贴，徐宛闭着眼，故作平静地评价：“嗯……是有点烫。”
俞偲被他拉得猝不及防，险些没能稳住身形，却在下一秒就和他接近于呼吸之间。
就在混乱又急切的心跳声中，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徐宛喷过香水，虽不浓烈，留香却很持久。
俞偲不自觉地嗅了几下，顿觉身边都溢满这种轻浮却隐秘的香气，它原先蛰伏在徐宛的手腕和耳后，这时却趁虚而入，钻进了自己不及设防的衣里袖间。
“怎么了？”徐宛悄悄远离了些，笑着看他紧张的表情，“不喜欢这个味道？”
俞偲猛然回神，摇头说：“不……你喜欢就好，你用什么都好。”
出于礼貌，来往的学生们都没有过多在意他们，但俞偲的耳廓还是一片通红，在路灯的映照下格外显眼。
徐宛捏了捏他烫热的耳垂，又帮俞偲拉拢外套：“那要记得吃药哦。我宿舍快到了，就送到这里吧。”
俞偲下意识答应着，却还没松开不知不觉握着的徐宛的手腕。
徐宛低头看向两人的手，俞偲这才飞快收手，连声说了几遍对不起。
“没事。”徐宛轻轻笑着，“那我走咯？”
“等——”俞偲顿了顿，低声问，“那个，徐宛。”
“嗯？”
“国庆节……你……有安排吗？”
徐宛扬起笑：“你猜？”
“……啊，我忘了你要排练……对不起。那我……我陪你去排练吧？”
俞偲说这话时，脸色红得几近滴血。徐宛心知，这已经是把他逼到绝路，想俞偲再主动进步，今晚是不太可能了。
真可惜啊，还以为能看到更有意思的反应呢。
“不用的。”徐宛道，“我今年只是主持人，不用排练得那么紧。国庆节这么多天，我更想和你出去约会。”
俞偲顿时结巴起来：“啊、约会……约会吗？你其他朋友……”
“因为离国庆节还有好几天，现在还没有人约我哦。”徐宛冲他眨了眨眼，话里话外都充满暗示的意味，“难道你已经提前有安排了吗？”
“不，没有的，我没有安排。”
“那正好嘛，我们去约会。”
俞偲支吾着，匆匆地点着头：“那你想出去旅游吗？还是去购物？”
徐宛笑容更盛，他倒退几步，再一次接近俞偲。
随后仰起头，双唇在俞偲的下巴上轻轻一点，徐宛弯眼道：“我想去你家。”
俞偲呆若木鸡地僵硬着，片刻，徐宛远离了他。
“好了，真的回宿舍了，明早还有课。”徐宛挥了挥手，抛去一记飞吻，“梦里想我哦，学长。”
俞偲：“……”
俞偲：“………是、好的！”
-
告别了俞偲，徐宛还有些回味。回到宿舍里，三个室友正各忙各的，键盘响成一片。
徐宛扫视四下，发现高越一如既往沉迷游戏，杨安志在写论文，而往常和高越一同开黑的赵柏湖竟然性情大变，在噼噼啪啪地和网友聊天。
“回来啦？”高越率先和他打招呼，“快快，上线，今晚手感一流，我来带飞。”
徐宛接了一杯热开水，一边喝一边问：“怎么不带赵柏湖？”
“哎呀，人家跟你一样，恋爱呢！”高越刚打完一局，赶紧帮徐宛开电脑，“真是不懂你们哈，一脱单就一串一串的，这么冷的天还出去散步。”
徐宛忽略了后半句，只是笑着问：“赵柏湖恋爱了？真的假的？厉害啊。”
赵柏湖这才望过来一眼，可他的脸上没见什么喜色，反而阴云密布，默默地盯着徐宛。
徐宛依照高越所言登号上线，却听赵柏湖开口说：“徐宛，我们聊聊。”
徐宛早就料想会有这遭，但他已经开了游戏，即使是为高越着想也不可能挂机。
“等一下吧，”徐宛说，“你想聊什么我也知道。”
赵柏湖皱起眉头，反问：“你知道？”
徐宛笑一声，两人像是在打哑谜：“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高越和杨安志都察觉到气氛不对，高越干笑两声，试图打断两人剑拔弩张的对话。然而未果，赵柏湖上前几步，猛地摁下徐宛主机上的开关，高越狠狠地深吸一口气，却只能眼见着徐宛的电脑屏幕骤黑下去。
但这时候游戏已经不要紧了。
高越一个蹦起，连忙弃游戏于不顾，一手按住徐宛端着热开水的手：“这、这怎么的啊这是……别吵架，别吵架哈。我是室长，听我的，不准吵架。”
徐宛动动手指：“你撒开。”
高越诺诺地松开手了。
“一局游戏的时间都等不了，”徐宛的脸上看不出怒色，只和往常一样笑着说话，“跟狂犬病似的。”
赵柏湖的眼皮狠狠一跳，高越和杨安志也跟着屏息。
但徐宛没有再说这样挖苦人的话，只是给高越递去一眼：“打你的游戏，手感这么好，别把高地丢了。”
高越赶紧答应，忙不迭回头苦战，退出了他俩严肃的战场。
徐宛喝光杯子里的热开水，浑身暖和多了，才对赵柏湖点点头：“阳台上聊吧。”
赵柏湖没有反对。
两人来到阳台，徐宛关上了玻璃门，眼见着赵柏湖点燃一支烟，烟雾顿时弥漫开来。
“挺久没抽烟了啊，你。”
赵柏湖低着眼，道：“因为你说不喜欢烟味。”
“嗯。”徐宛点点头，“但你还是没忍住，这不就在抽了嘛。”
赵柏湖打量着眼前这个张扬的青年，从一入学，他们对上眼神之时，就都了悟了对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他从那时起便看着徐宛，他为遇到同类而欣喜若狂，又为遇到徐宛而自卑不已。
徐宛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性向，他善于打扮，也不避讳和女生扎堆。
刚入学时就有同学悄悄来问：“你是gay吗？”
徐宛大大方方，笑嘻嘻地答：“Yes,I am.”
他从来不会为性向羞耻，他热情地给朋友们介绍着自己的男友。
分手后也没有沮丧，徐宛也只是说遇到了不值得的人，但从不曾后悔和同性恋爱。
从耀眼到刺眼，都只在一眼之间。
“你想和我聊的是俞偲吧？”徐宛道，“是有他的什么黑料吗？说出来，让我乐乐。”
赵柏湖弹掉烟灰，深深地吸了一口：“你和他做过了吗？”
徐宛蹙眉：“这太隐私了。”
“那你还记得你以前说，不会跟直男谈恋爱吗？”
徐宛的表情现出一点裂缝。
但他依然挂着完美的笑容：“但是是他来招惹我的，既然喜欢我，那怎么能算直男呢？”
赵柏湖道：“他和你高中的男友相比，会有进步吗？”
“不知道。”徐宛说，“我没想过这个。”
“我觉得他只会更差。”
“哦？你这么了解俞偲？”
“你自己也清楚。”
赵柏湖轻声说：“你自己说过的，不要招惹直男。”
烟味太重了。
徐宛在鼻前扇了扇风，驱散了呛人的烟味，随后便伸手去拉玻璃门。
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毫无意义，徐宛心里只觉得厌烦。
他最不喜欢别人对他说教，那样居高临下的态度，永远令他憎恶。
“我也劝过你，”徐宛一边返回宿舍，一边懒洋洋地回头说，“不要招惹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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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又用完了（痛苦面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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