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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消毒水味弥漫,陆骁行根本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心也随着那微弱的呼吸一揪一揪隐隐发颤。简然失血过多又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基础实在太差。
手机响起,陆骁行看了眼来电显示缓缓回到自己病房中去才接起:“小姨?”
“骁行啊!你终于肯接电话了。”祁湫听到声音心中一喜,以往未接提示带来的烦躁一扫而去:“过两日乔乔就要回国了,他一直都想见面的,这不那天正好他生日,你要闲着没事儿就去接一下呗。”
白乔帆是陆骁行亲小姨的婆家外甥,白乔帆父亲去世得早,母亲身体又不好,乔家老太太疼爱女儿外孙,立马将白乔帆母子俩一块儿接回了娘家住。以前陆骁行小时候和他见过几面,后来祁瑶去世后她小姨便把陆骁行接到乔家住了一阵子,两个人才算真正相识,这一晃都十多年了。陆骁行在心中算了下日子,也就这两天,可偏偏简然又病着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就当满足他生日愿望了。”祁湫又补充道。
“好,我去机场接他。”陆骁行脑海中闪过那个骄矜清贵的男孩儿,抿嘴一笑好像特别害羞,可惜记不大清样子了。
“行,骁行啊,这阵子忙吗?”祁湫问道:“你都好久没来看过小姨了,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海鲜,今晚回来吃饭啊。”
他刚做完手术,肩膀上缝了好几针,需要忌口,便借口推辞过去:“小姨,我这几天刚清理完伤口,不适合吃海鲜,就不去了。”
“你受伤了?”祁湫尖着嗓子惊叫一声,隔着电话都刺耳:“是不是简然那个狐狸精害得你?是不是他又在陆家作妖了?我就知道那个小狐媚子和他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红颜祸水只会给男人带来灾难,得到陆家少夫人名头还不够,现在居然还妄想要害你。”
这样的话陆骁行听了十几年,平时比这恶毒上千倍他都不觉什么,可如今竟然有了一丝疲累,不知是不是连轴转没休息好,他揉捏着眉心说:“不是因为他。”
以往恨不得弄死简然的陆骁行居然有天会为简然开脱,祁湫怀疑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杀我的是海盟那边的人。”陆骁行不打算多说,“小姨,医生提醒我换药,挂了。”
“好,你别忘接乔乔。”祁湫还不放心:“算了,到时候我再提醒你一遍。”
挂了电话,祁湫忍不住戳乔连升:“他答应了,只要我肯出面还怕骁行不答应。”
“我就知道我老婆最棒了。”乔连升说:“乔乔那孩子自小就跟你亲,如果这次回来能和陆骁行把婚事定了,咱们有了陆家加持,我就不信老大和老三他们还能占着便宜。”
“放心,只要陆骁行喊祁瑶一天妈,他就不会对简然好到哪里去。”祁湫眸中闪过狠色:“搞不死沈莹那个女人,他儿子不死也得折磨得只剩半条命,偿我姐姐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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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然醒来时正是午夜,月光洒进房间晕染层朦胧的光,长睡之后浑身犹如散架,疼到稍微一动就比针扎还要难受。房间里温度并不冷,但简然天生体寒,这会儿却觉手心温热,转头看到陆骁行正趴在床边睡,却一直紧紧握住他的手。
这一动弹立马惊醒了陆骁行,他猛然跳起略微有些激动:“你,你醒了?”
没容简然回话,陆骁行便自作主张地说:“我马上叫医生来。”
手心尚留余温,告诉简然这并不是梦,他抬手想揉揉模糊的眼睛,右臂沉重如铁,他试了两次都没成功,陆骁行回来之后察觉到异样:“你想做什么?”
陆骁行语气有些急,简然以为他又在责怪自己,慌忙说没事就是睡久了想抬手活动一下。
陆骁行知道简然在害怕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但心思全然跟在了医生那儿,等检查完一番确定人没事儿后他才算把心重新撂回肚子里。
简然眼睛模糊得厉害,但是刀口划在了胸上,稍微一动就会撕裂伤口抬不起手,陆骁行只在他旁边坐了几分钟便去洗手间带了湿毛巾过来:“睡好久了,擦擦脸醒醒困,要不要吃点东西再接着休息?”
简然任由陆骁行摆弄自己,至少眼睛终于清晰明亮了,他缓了缓神,心里顿时衍出一股担忧和思念:“骁哥,焰焰在哪儿?”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寻找孩子,陆骁行沉着脸回到座位上不吭一声。自打他手术取出子弹能下床后便赶来这边不眠不休地照顾了简然三天两夜,简然开口都不问问他情况如何,第一句而是开口找那个小兔崽子,当真没点儿良心。
“……骁哥?”他未恢复身体,原本清朗的少年嗓音突然变成软糯的低哑声让他浑身不适,但简然顾不了他多了:“宝宝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怎么了?”
陆焰是早产儿,底子薄,经常发烧,简然虽然心疼但是除了细心照养别无他法。
陆骁行忍无可忍:“他没事儿,你要是再敢乱动,我马上找医生再来给你缝两针。”
听到儿子无事,简然才放下心觉得疼,这边陆骁行又在训他立马乖乖躺回被窝休息。他和陆骁行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从第一次意外到生下宝宝他们同床共枕时间少之又少,陆骁行甚至很少回家,回来的那几次也都是酩酊大醉,身上沾染着别的Omega的信息素。
那是简然最矛盾的时候,他需要一遍又一遍的承受陆骁行的索取,他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感受到自己还被陆骁行需要,他在陆骁行那里还有存在的价值,可是他天生骨子里就刻着对专一与忠诚的执念。他想他的另一半爱护他,专一于自己,忠诚于婚姻,相守于爱情,但陆骁行给不了他想要的。
陆骁行风流成性本就不是该被婚姻束缚的人,是他硬生生把他拖进了婚姻的牢笼里去。他也曾想过要和陆骁行一刀两断,但他终究自私,他喜欢陆骁行,哪怕只是远远见他一眼他就可以开心好几天。
在简然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快乐二字,他从出生就写满了身不由己。在沈莹眼中他不过就是一个上古时期残存玫瑰的培养皿,在简家眼中他就是一个父母为了各自目的而诞生的利益工具。陆骁行像束光,就那么照在了他的心尖儿上。
道德的挣扎与直面的感情快要撕碎了简然,如果以后都能像今天这样,那么他碎了就碎了。
可能是真没共同语言,沉默许久,两人都不知道开口下一句该说什么。
良久,还是简然打破了沉默:“骁哥,你的肩膀现在还疼吗?”
陆骁行终于缓过脾气,不咸不淡地回道:“子弹取出来了,死不了。”
“那就好。”简然说:“后期好好复健,会越来越好的。”
“那焰焰现在在哪儿?是佣人在照顾还是放在了阿衡那里?”简然只想见见儿子。
陆骁行谓叹一口气:“想见他就直说,用不着弯弯绕绕,他原本在纪旭那儿刚被陆骁衡接走。”
“那我可以见见宝宝吗?”简然很怕陆骁行不同意,但这次却罕见地顺着他了:“等你在好些,两天后,两天后我让陆骁衡把他送来。”
在医院的日子虽然无聊,但有陆骁行陪着简然并不觉得无趣。伤口在慢慢恢复,简然疼到抓床单转移注意力,查房医生见了忍不住轻笑:“都这么焦虑了还不向你的Alpha索要信息素安抚,怎么,在我这儿上演毅力大考验?”
简然耳根迅速红起,以前他不是没想过要陆骁行的信息素,但是每次都会惹火他,久而久之简然就移靠抑制剂过活。他不敢去看医生眼睛也不敢和陆骁行对视,轻轻偏过头看向了窗外。
“止疼药我是不会给你开。”医生也不客气,“实在受不了就找你的Alpha给你信息素安抚。”
医生走后,病房归于平静。简然想靠睡觉缓解疼痛,但在病床上连躺多天早就耗光了睡意,他只能苦挨着,始终没向陆骁行开口索要信息素安抚。
陆骁行坐在沙发上,眼神若有似无地总是往病床上瞟。只要简然开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释放信息素了,简然救他一命,救命恩人索要信息素缓解疼痛,他释放信息素安抚救命恩人理所应当,只是病床上那人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简然额头渗出层细密的汗,越躺越焦躁,忍不住翻来覆去。但又怕动静太大吵到陆骁行把人气走了,于是又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躺好、闭眼,假装无事发生,强行给自己洗脑。
忽然间,他闻到一丝淡淡的烈焰味道,那是一种很有攻击性也很有生命力的味道,慢慢的,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浓,渐渐包围了整个病房。
Omega在获得Alpha的信息素后烦躁的心情会得到治愈,波动的情绪会得到安抚,简然果然觉得胸口上的伤不那么折磨人了。他既惊喜又惊讶,这是陆骁行第一次主动释放信息素给他,虽然可能是为了报恩。
“舒服些了吗?”陆骁行见他不再乱动,稍微松了口气,开口打破了平静。
大概是得到Alpha信息素后的Omega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依赖乃至更为亲密的感觉,简然觉得自己飘了:“舒服了一点点吧。”
他怕说舒服后陆骁行就不给他信息素了。
“就一点点?”陆骁行看到简然那副快要埋进被子的表情,突然想到什么,挑了下眉:“真就一点点?嗯?”
简然彻底把头缩进被子里了:“嗯……那就两点点吧。”
虽然看不到外面,但是简然听到了陆骁行的笑声,很轻一声,却直击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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