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柜门它诱人又美丽

作者:余未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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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1


      贺屿有些尴尬,赶紧扯过来一份继续签,却见助手已经探了脑袋过来,轻声咳咳提醒他签错名字了。

      贺屿看着纸上写了一长排的“纪羡桐”三个字,直接往自己脑门一拍,恨不得把自己拍死在这里。

      他连忙涂涂抹抹,暗骂自己真是昏了头。他平时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样子,助手哪里看过他这样,也没敢多问,直接抱着他签好的一沓文件飞快走了出去。

      贺屿也清楚这是瘾,一种对于性与快感的瘾,渐近的、亲密的、甚至带有强迫性的瘾。他哪怕就是再怎样掩饰,但他就是戒不掉。心里的欲望潜滋暗长般勃发,在他的各处血管与神经深处扎根,牢牢烙进他的骨髓中。

      无关乎眷恋与爱,他只是享受这种感觉而已。纪羡桐带给了他这样的欢愉,所以他记挂他,想要他,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是绝没有单一性和唯一性。

      他觉得自己总算是想通了,恍惚了快整整一周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秋陈查完房回来看贺屿瘫软在座椅里,直接往他那里坐了坐,毫不客气地拿起他桌上的茶水给自己灌了口。刚才跟病人因为开什么处方药扯了半天,口早干了,但他只能忍着努力讲通,然后一点一点掰开了继续给病人讲用剂和用量。

      他也羡慕贺屿这位子,坐的高,还不怎么劳心,但他没那个本事,没那个气运,更没他那个爹的人脉。他只是一个最基层的外科医生而已,但仅此而已,他也很满足了,至少活得痛快。

      贺屿被他挤得没法,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他一眼。

      秋陈只是厚着脸皮笑,再往他那边凑了凑。

      他心中始终很纳闷,他这贺屿哥哥激情来的快,消得也快。本以为那天和小羡的一夜已经让他开了窍,那就应该跟他一起趟进这滩浑泥里,至少他之后去消遣的话还能多个伴。

      结果他这几天好几次旁敲侧击地问他,贺屿总是不做言语,就好像那夜完全不存在一样,被强行抹掉,只是他一个人做了一场空梦而已。

      秋陈就很郁闷。

      他深深看了贺屿一眼,也没问什么,从口袋里掏了张小卡片出来,推到贺屿面前。

      “我就是来替人送个东西的。赵老板看你好久没来了,怕你记不得地址,就托我给你送来了,说是…就算再忙,也让你记得‘常回家’看看。”

      说到最后秋陈自己都笑了。这赵老板还挺幽默,贺屿在他眼里就跟条大鱼一样,英俊又多金,怎么会舍得放手。上次他跟纪羡桐的那一夜,光是最后塞给他的性药和酒水,都让赵渡赚了不少钱。

      眼见着金主要跑路,赵老板怎么会轻易言弃?这不就找上他秋陈了。

      贺屿无语凝噎。秋陈东西送到了,也没有再多留,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走出去了。

      贺屿再三按耐,最终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卡片被打开,里面只有两行字。

      是“零度酒吧”的正门所在和赵老板的提前预约电话。

      服务很周到,标的地址也很贴心。他鬼使神差地把卡片放进钱包,跟做贼一样心崩到了极致。他左右看看,然后把头再次埋进了桌案里。

      暮色降临的绮丽,也是另一场狂欢的开始。

      当他再次走到“零度”的门口,心才一瞬平静了下来。

      正门倒是比破烂的后门修的要气派多了,虽然依旧偏僻,但招牌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灯,入门口也清爽干净,就已经足够显眼。门大喇喇的敞开着,还有两个一身制服的男人站在一旁对着进门的人逐一检查着他们的会员通行证。

      贺屿这才想起,他应该提前向秋陈讨要他那张过来用用的。但门口守的很严,他暗自叹叹气,准备转身离开,却看见角落处站了个人影。

      是个身形瘦削的男人,带了个黑帽子,隐去了面目。约莫比他矮大半个头,看着很瘦小,正背对着他站在路灯下,手里夹了只还未燃尽的烟头,吐出一口白气后,正跺着脚把还有些许火星的烟头往脚底踩。

      像是小孩在装模作样地偷吸大人的香烟一样。也许是没经验,那火星始终踩不灭,气的那人使劲往地上蹦起跺脚。

      贺屿觉得好笑,便走过去帮他,看那人露出了半截优越的下颌线,一时觉得眼熟,再一抬头,两人碰了脸竟都有些惊讶。

      由于贺屿没有会员证,也懒得跟门口废口舌解释。纪羡桐索性拉着他猫身蹲在一旁,趁那俩制服男不注意,偷偷带他溜了进去。

      他给贺屿点了杯酒水,托着腮盯着他看。

      贺屿被他看的浑身有些燥热,喉结滚动着,眼里有些晦暗,只能不停的咽着酒水。

      纪羡桐今晚穿的尤其素净。也不知怎么的,几日没见,他便推了个平头,把以往的碎发都剃的干干净净。头发剪的很严实,只留下了一点点发渣,就算把帽子盖上,也能从鬓角清楚的看出来。不同于之前那身白衣红飘带的魅惑,他今晚套了一身黑色卫衣,把自己裹在暗夜里,也没上妆,却也衬得整张脸越发精致小巧起来。

      谁也不记得这场性/事是怎么开始,也许就一个眼神的交汇。你来寻欢,我带你作乐,本就没有什么缘起的由头。来这里就是为了将身心都交付,越不越过什么过程,有没有什么相识相知,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贺屿突然想起,他曾经也这样欢愉过。

      那是一处高峭的山崖。

      此时天刚刚暗下来,远处的万家灯火便如暗夜里的星辰依次亮起,有如月光倒影在水中,娓娓漾出涟漪的夺目。这山崖是整片海岸的最高处,站在上面恰好能将整个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

      他有幸目睹过,有那么一刻,他呼吸都停止了。身后是悬崖峭壁的险恶,身前是万家灯火的璀璨。

      正当他微微晃神时,无尽的烟火自城市大街小巷中窜出直射夜空,绽出大片绚烂的花朵。后来回想起来,这夜耀眼的烟火还是令他心动不已。

      而现在,此时的一切令他重温旧梦。

      酣畅淋漓一场之后,纪羡桐问他:“哥哥怎么上次不来找小羡呀,最近来的这几个生客都没有哥哥带劲儿。”

      也没哥哥出手阔绰。

      他眼中精光闪了闪,委委屈屈地扑上他心口道:“是小羡哪里不好,还是说不能满足哥哥呀?”

      贺屿也不知怎么的,一瞬心里就有些沉,但话也说的没错,开门迎四方,原来在这种场合上,就连恩客如何如何也是会拿出来比较说道的。

      不过,幸好,他在这上面还是能占一筹的。一时,贺屿竟然还有些可耻的自信。

      小羡过于年轻,让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头一次饱含生机。也许是外表和内心的差异,也许是常年深柜带给他的压抑和刺激,他每每总能在他身上找到新鲜感,小羡亦然。

      事后,贺屿又像之前一样将钱包直接递给纪羡桐。纪羡桐笑骂一句:“大叔也对我太放心了吧,从不过问价格,也不怕我拿多拿少,就愿意吃这个亏?”

      贺屿被他说的脸有些红,在脑子里搜刮一阵也找不到由头,便只得支支吾吾地道:“你们挣钱也不容易……”

      “那你挣钱就容易了?”小羡反唇相驳,“想要救济他人,就得先拥有博爱天下的能力,你只是妄图填满他的一个深渊,但其实你并不知道他究竟身陷多少囹圄。你能保一时,保不了一生,所以,倒不如就不要开这段善念的头。”

      小羡眉头蹙起,说的很是正经认真,可话里又充满着漫不经心的调子,每一句都直往人心里戳。

      贺屿张了张嘴,败下阵来,也不知有什么魔力,在小羡面前,他总是哑口无言的。

      纪羡桐常年混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是个新手,要不是他的话里实在没有恶意,但又过于纯情,他也不至于一直逗他。

      “看你年纪应该不大吧?”

      小羡咬着他的耳垂,酥酥麻麻地烙在他心头,像下了场大雨般淋漓,便开口问他。

      小羡点了唾沫再三确认着手中钞票的金额,笑得一脸满足,他就想起了上一次小羡跟他说的种种。

      这些日子他无数次从梦遗中醒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阵失眠,他也不知道再次来到“零度”是否正确,但他就是想再感受一次,他梦里的那种欢愉。

      也许他只是太寂寞了,想找个长期床伴?贺屿摇了摇头,“零度”里那么多男人,形形色色的,挑肥拣瘦之下也有几个合眼缘的,他也曾告诫过自己要及早抽身。可他经历了今夜才发现,就算是在现实里跟他人真刀实枪的干一场,也比不过他在幻想中跟小羡云雨一遭来的眷恋。

      前两天他带着妻女跟父母一起去了湖城参加了解修齐的葬礼。

      姨妈捧着表哥的骨灰盒,双眼红肿、念念叨叨的打开把它往江里抛,看见贺屿一家来了,这才稍微拾辍拾辍出来见客。

      父母安慰亲友几句,便带着儿媳孙女去外场帮忙,独留下贺屿一人在这里开解姨妈。

      因为据说是解修齐给他留了东西。

      是一个小箱子。

      姨妈声音哭得有些哑,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儿子受了那么多苦,活得那么累,忍得那么艰辛,他究竟该有多绝望,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把他往一个又一个的火坑里推。

      就为了所谓的为他好,早知还不如不要。

      她回忆了很多。想起表哥自杀的前几天,心情突然大好,平时不怎么笑的人眼里也有了光彩,她觉得儿子状态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结果从那日开始,才是她噩梦的起源。

      如果不是这件事,她都快淡忘解修齐以前喜欢的同性恋人了。

      她在儿子出事后,从箱底摸出联系方式跟那边通了电话,得知小学弟已割腕自杀,她的心就跟坠进谷底一样。本来这段恋情双方家长都不愿承认,当初迫使二人分开,两家没少出力,没曾想一朝死灰复燃,竟生生带走了她儿子的命。

      她很绝望,哆嗦着翻开了儿子留下的遗书。

      纸上没有过多的话,一张满篇都是小学弟的姓名,一遍遍累赘着,墨水积得很厚,像是反复书写了好几年,另一张则是写了他这些年的忍耐和苦痛,想要早点跟爱人地下团聚的迫切。

      只求一夜天光,刺破重重阴霾,不畏世事,不惧伦理,与之相拥在光明之下,深吻于人流之中。

      为了对自己爱人负责,他偷着上环彻底给自己绝了育。解修齐至死也没曾想自由平等学了一辈子,自己却从未拥有过可以随心所欲选择爱情的权利。

      贺屿觉得可悲。表哥可悲,自己也可悲。不都是同类人吗,只不过他的报应还没到罢了。

      箱子打开了,里面全是一些贴了邮尚未寄出去的信件。都是这些年表哥想写给爱人的书信,贺屿一封封看下来,也没弄懂表哥的意思,便直接付之一炬,将纸灰放到了小学弟的墓前。

      这样,这批天国的信件便算是送达了吧。

      他心情很是沉重的回家,一瞬感到有些迷茫,既然结局不过都一抷黄土,那他现在究竟又在坚持什么、伪装什么?

      贺屿恍了恍神,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却见纪羡桐已经开了口。

      “比大叔来说当然是要小很多,”男孩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故作神秘地凑近他耳畔小声说,“也不小了,快满18了。”

      贺屿吓了一跳,口齿都不清了,小心翼翼地问他:“那我是女票了个未成年人,这不是犯法的吗?”

      纪羡桐便笑的乐起来,贺屿这才感觉到被骗,不由得有些恼羞和无奈。

      这小骗子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他早该知道的。

      贺屿便把头别过去不理会他,小羡见他有点生气,便来哄他。掰着指头跟着他说,他的年龄得随着客人喜好来改变,今天他可以是成熟的朋克风男孩,明天又可以是高质的精英白领,他只是先入为主,以为他喜欢这种幼齿的类型。

      贺屿被他的话一堵,自己确实喜欢这种类型,被小羡顺了好久才继续问他:“那你究竟多大?”

      小羡顿了顿:“大概22,我已经很多年没过过生日了,早记不清了。与其记年龄,还不如抓紧让自己变得更年轻,趁现在多捞点养老钱,等以后老了,钓凯子都没有这么容易了。”

      “难道哥哥不喜欢现在这个17岁的小羡吗?”他又眨了眨眼睛,贺屿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虽然感觉得到他好像隐藏了什么没说,但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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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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