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娱］影帝导演

　　“西里斯希尔？”导演拿着一叠打印纸问。黑色头发的青年就坐在他的身旁，虽然室内光线并不算太明亮，依旧没有摘掉自己的墨镜。

　　墙角的摄像头被人暴力拆卸过了，只剩下露着电线的基座。

　　西里斯暗自警惕，面上不动声色地说：“是的。”

　　导演抬头撇了他一眼，眼神莫名复杂，“你为什么会想出演拉尔夫的改编电影？”

　　“我从十岁起就开始读他的小说了。”

　　“嗯……你最喜欢他的哪本书？”

　　“《圣徒》。”

　　黑衣人比了个停止的手势。导演往椅背上靠了靠，闭上嘴。西里斯下意识地绷紧脊背上的肌肉。

　　“走近一点。坐下。”黑衣人平静地说，音色低沉而温和，发音偏于英式。西里斯相信自己曾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声音，却完全想不起来。

　　他依言靠近办公桌，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导演微眯着眼睛，玩味地看着身侧的两人。

　　“我想要给你一个机会。”黑衣人看着西里斯的方向。墨镜挡住了他的眼睛，西里斯看不清他的表情。

　　导演身侧坐着的年轻人不安地动了动。他叫丹尼尔，是来自演员公会的监督人。这种配角试镜的监督员当然不可能是公会高层。他不过是拿着小时时薪，受过一些培训的“志愿者”。但这些先期准备仍旧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问题。

　　“这是潜规则吗？”西里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直接挑明了可能存在的暗示。他希望监督人能够挺身而出说些什么。但丹尼尔只是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黑衣人，低下头玩起手里的圆珠笔。

　　导演不屑地瞟了丹尼尔一眼，转向西里斯耸耸肩，“男孩，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这和我可没关系。”

　　黑衣人平静地解释道：“兰登的角色已经被提前内定，华纳要为新人造势，才会安排这场海选。但我可以给你更多。”

　　“所有人，来参选的这些孩子，其实都没有机会。”

　　米歇尔那么紧张，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了一个达不到的目标奔忙。还有前两天来面试的小演员。他们知道自己只是电影公司推销新人的手段吗？

　　黑衣人点点头。西里斯冷笑了一声。

　　“为什么你会想要给我机会？我可不是华纳的人。”

　　“我很喜欢你。”青年毫不掩饰地说，声音中几乎不含感情。就像他只是在说我喜欢某种水果，“我可以把拉尔夫下一部小说的主角送给你。”

　　“拉尔夫先生还没有出版所谓的下一部小说。”

　　“只是还没有出版，但已经完本。华纳影业预定了电影改编权。”

　　“你没有权利用拉尔夫先生的角色当做礼物。”西里斯冷漠地说。

　　“……我在给你机会。”青年抬起眼看他，“也许这才是你应该注意的重点。”

　　“不。重点是，拉尔夫的小说不是礼物。”

　　青年愣住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向导演，保持着自己冷淡的语调。

　　“卡尔，出去呆一会，好吗？”

　　导演依言站起身，但犹不死心地挣扎着：“我们已经认识了两年了，这孩子可是刚刚和你见了一次面。”

　　“我喜欢他。我并不喜欢你。”青年礼貌地说：“请离开一会。”

　　“好吧好吧。你可真他妈难搞。为什么我还没习惯呢。”卡尔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玩的开心点，行吗？我会让他们换个屋子面试。”

　　他抓着丹尼尔走出房间。丹尼尔只为西里斯留下担忧的一瞥，却没有试图阻止正在发生的一切。在导演撞上面试室大门的同时，西里斯的目光正钉在桌上的一根签字笔上。他暗自决定，如果这个黑衣服的家伙想强行动手，这根笔就会插进他的手掌心。

　　但青年只是安静地等待着门外小演员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毫无动作。当寂静再一次笼罩整间房间后，他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西里斯睁大眼睛。

　　黑发青年的脸部轮廓毫无瑕疵，鼻梁挺直，将冷漠与俊美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但那并非重点。一双铁蓝色的眼睛正平静地凝视着他。就像是嵌着亮色雷电的雨夜深空。这双眼睛让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如果你凝视着他，便看不到那浓郁的蓝色之外的任何存在。如同雷暴与雨云的结合物，他有一双美丽到非人的眼睛。

　　“我就是伊森。”他说：“所以，请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西里斯静默了一会。见到精神导师的不可置信与心中的怒火和防备搅成一团，沉重地压在他心脏上，让人有点难以思考。

　　一部分的他还想着要扎穿男人的手心，但另一部分就只想让伊森用那根笔给他签名。

　　最后，他眨眨眼，恍惚地说：“你……你不是应该已经四十多岁吗？”

　　而且丑得要命，从来没有过任何感情经验。

　　“这只是一个流言。”伊森无奈地说：“你喜欢我的书，还相信这种说法。”

　　“我喜欢你的书，所以才不相信这是某个二十岁的人写出来的。我是说，你的文笔和剧情安排都那么……”西里斯喃喃道：“伊森-拉尔夫在我的面前。上帝啊。我们从未见过面，你怎么会知道我？”

　　“我们见过很多次。只是你不知道。”伊森的目光落在西里斯的袖口上，“半个月前，在中央图书馆。那是第一次。”

　　“……我完全不记得。”

　　“你很认真，我就没有打扰你。”伊森微笑道：“那之后我还在酒吧里见到过你。拿到你的简历，我才知道你还没有成年。”

　　西里斯下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袖口，有点紧张，“……我买了假/身/份/证。”

　　伊森笑着摇摇头，“别害怕。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

　　“你想给我机会，为什么？你想要得到什么？”西里斯问。

　　他知道自己应该在能拒绝的时候拔腿就走。但那是伊森-拉尔夫。他从十岁就开始看他的小说。如果不是《圣徒》，也许他直到今天也还留在达拉斯，根本不知道还有“逃跑”这个选项。
　　伊森是他的偶像，精神导师，遥远的朋友，甚至在一小段时间里，他的一切。尽管他甚至从来没见过这位作家，只是读了他的每一本书罢了。

　　他没办法就这么离开，尽管伊森的意思明显是让他做床伴。

　　“我想要得到你。”伊森平静地回答。

　　果然。西里斯预料到了这个回答，却还是有点难过。

　　“但我不是商品。”

　　“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不只是钱。”伊森说：“任何你想要的，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会送给你。”

　　“你不是一个作家吗？”西里斯茫然地说，虽然他爱死了这位作家，但是按照正常逻辑，作家是不可能提供给床伴“任何你想要的”东西的。

　　“……伊森-拉尔夫只是我的笔名。”他犹豫了一瞬间：“你只要知道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就好。”

　　“任何东西？”

　　伊森点点头。

　　西里斯盯着伊森的手。男人的手指很长，皮肤苍白，骨节分明。在微侧的掌心中，有一道鼓出皮肤而横贯手掌的粉色疤痕。

　　他挪开视线，转而注视着伊森的眼睛。就像是海洋、宇宙、雨夜深空。伊森只是安静地望着他，目光中甚至没有任何侵略感。

　　他不是商品，不想为了任何存在交易自身。但这是伊森-拉尔夫。西里斯既不能接受，也没办法拒绝。

　　“……如果我也想要你呢？”

　　他并不想把这句话说出口。但是，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大脑就已经控制着声带迅速地说完了。

　　伊森微微挑眉，倒也没有生气，只是问他，“你想要我的什么？”

　　西里斯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他小心翼翼地说：“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做交易，除非你把自己送给我。”

　　他到底在对着谁说什么？太恶心了。谁会答应这种条件。伊森-拉尔夫，大作家，华纳股东。西里斯-路易斯-希尔，一个小龙套，有且仅有一张好看的脸。而伊森也有一张好看的脸。这交易连容貌上的补偿都没有，简直是一种诈骗。

　　伊森轻笑了一声。

　　“你在向我告白吗？”他温和地说：“比起床伴，你更想要和我成为恋人。”

　　西里斯点点头。

　　“我不建议你这么选。我会伤害你。如果你做一个床伴，至少还能得到一些补偿。”

　　西里斯猛地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他直视着伊森的眼睛，莫名其妙地坚定起来，带这些少年人特有的倔强，“我说了我不是商品。如果你想要我，拿自己来换。”

　　伊森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西里斯抓紧他的手腕，等待着自己被推开的那一刻。没准伊森会直接叫保安把他丢出去。事实已经证明了他绝对没法做个乖巧的床伴。

　　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纵容地说：“好吧。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么选。”

　　西里斯有点恍惚。

　　“什么？”

　　“如果你想要我，我会和你在一起。但这不是个好选择。”

　　“……没有交易或者床伴？”

　　伊森微笑着摇头。

　　“为什么？”

　　“我说过，我很喜欢你。”

　　“……为什么？”

　　伊森的目光落在自己被男孩握住的手腕上。西里斯跟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难免又注意到他手心的疤痕。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因为我们是同类。”伊森轻声说：“被人改变，无法回到原位。而同类总会互相吸引。”

　　西里斯握着他的手腕，抬起手。他看着伊森，试探性地，轻轻亲亲那道伤疤。

　　伊森轻松地挣开了他的禁锢，反手握住少年的脖颈。他微凉的手指正压在他的动脉上，却并未用力。

　　“我很喜欢你。所以，我允许你再选择一次。”伊森说：“做我的床伴，或者……你还是想要我。”

　　西里斯感到恐惧。同时，他并不在乎。

　　“我想要你。”

　　伊森收紧了手指，俯身吻他。

　　在灯光下，他的眼睛依旧蓝得发黑，就像海洋汇聚在那小小的环形中，即将流淌出来。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