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海棠终绽放

　　于驰搭在腿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握了握紧。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再抱一下洛沅芷的。可现在已不是昨晚，没有游戏的借口，也不是她喝醉酒需要他帮忙的状态了。
　　于驰从来都不知道洛沅芷竟然看过他直播，从她两次提到的话里，他不知道她看过多久，但似乎，洛沅芷很在意他不再直播的事。

　　很多话想问，却不适合今天问。很多事想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解释起。

　　于驰只能把现状先告诉她说：“没做直播了。工作室相当于经纪公司，签了些主播，自己再培养一些。我...”他叹了口气才继续道，“有一个认识很多年的大哥，以前帮过我很多——在我自己做直播的时候。后来我退学了，他知道后开始鼓励我继续读书，在我上大学期间他创建了自己的工作室，就拉着我一起参与，算是合伙吧。”
　　好半晌，洛沅芷才点了点头应了声：“哦。”

　　手里的粥已变得温热，洛沅芷低下头把剩下的半碗吃完。她心里一直在回想刚刚和于驰的对话。信息不多，却包含了他这几年的大概情况。
　　他退学后相当于休学了一年，又继续去上学了，还考了大学，有了应该还不错的工作，如今过得也不差。
　　他还想回淮城发展。之前在恒州，现在毕业了又要回淮城。哪怕这些只是单纯的巧合，也让洛沅芷为之开心。

　　手机震动的声音从包里传来，洛沅芷放下碗翻出来一看，是老妈打过来的。
　　竟然已经十一点半了！洛沅芷感觉也没过多久，这时间跑得可真快。
　　她对于驰说了声“我去接个电话”，就暂时又回到卧室那边才按了接听。
　　“你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昨天玩太晚还没起啊？”老妈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起了起了，”洛沅芷赶紧说，“我现在就回去，爸到了吗？”
　　“到了，”老妈说，“我饭都做好啦，就等你俩回来。结果你爸都到家了还不见你人影，这才打电话过去问问你的。要是你没起也就别赶回来了，下午睡好了再回来也一样。”
　　“回的回的，”洛沅芷说，“我早就起了，刚有点事儿耽搁了，现在就回。你俩先吃着，不用等我。”
　　“那你路上小心些，让司机开慢点儿，路滑。”老妈还是不太放心地叮嘱道。

　　应对完老妈，洛沅芷也的确该回去了。
　　她慢慢走到沙发边，于驰回转着身子一直在看她，见她走近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嗯。”洛沅芷点了点头说，“答应家里中午回去吃饭的。”
　　于驰站起来，顺便将洛沅芷的包也提起说：“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洛沅芷想去拿自己的包，却被于驰侧身躲开了。
　　于驰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往大门走去，到了门口发现洛沅芷却没跟上来，手搭在门把手上说：“这会儿不是很好打车的，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又来了，洛沅芷真的受不了于驰用这种温柔请求式的语气，让她什么原则都坚持不住。

　　进了电梯，于驰直接按了B1。他站在洛沅芷身边，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身上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味，这让洛沅芷感觉安心不少。
　　这会儿谁也没再说话，洛沅芷不好一直盯着于驰看，只能将视线转移到数字显屏上，看着上面的数字慢慢减小，直到叮声响起，地下停车场到了。
　　于驰的车是一辆黑色的霸道，很符合他本人气质的车型。他先帮洛沅芷打开副驾的门，手掌抵着车沿让洛沅芷上去，关了车门，才转回驾驶位上来。
　　将洛沅芷的包放在后座上，转头发现洛沅芷还保持着刚上车的样子。于驰的身子往那边靠了一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去，轻声提醒道：“安全带。”
　　“哦。”洛沅芷赶紧自己扯了安全带扣上。

　　她又有点不自在了。她和于驰之间就隔了一个中控台的距离，虽然之前在沙发上两人靠得也很近，但相比房间里，车子的空间还是少了太多，显得私密了太多。

　　于驰发动汽车准备出发，开动前问洛沅芷：“是回学士院吗？”
　　“嗯。”洛沅芷应道，又拿出手机边按边说，“我给你开导航。”
　　“不用，”于驰说，“我知道路。”

　　是了，那时候如果于驰需要补习，洛沅芷就陪着他在教室里，结束后于驰就经常会送洛沅芷回家。
　　可于驰离开淮城已经六年，中间回没回过洛沅芷倒是不知道，但就算回来过，也应该不会呆很久。而这些年里，淮城的变化可谓是焕然一新。很多道路都改建过，于驰能知道怎么走吗？

　　但上了地面，看着于驰毫不犹豫地将车开往正确的方向，直到转了两个路口都没出错，洛沅芷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忍不住感叹道：“你对淮城很熟悉嘛。”
　　“还好，也不是很熟。”于驰没多说。他单手扶着方向盘，车速一直保持在限速内，始终很规矩地走在规定道上，也不超车也不压线。
　　“以后如果有时间，我带你出去逛逛吧。”洛沅芷脱口道。说完才觉得这话有些过于亲密，虽是她心所想，却不合时宜。
　　还没等她找补，于驰却先一步回答说：“好。”
　　洛沅芷又有些尴尬了，她低下头，手里的手机开了又关，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了，就干脆说：“那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
　　于驰侧头看了眼洛沅芷，又很快转回去。前面的路口正好是红灯，他慢慢刹车，最终停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说：“你报你的电话号码。”
　　原本是洛沅芷先问的，最后却是她把号码报给于驰。于驰按下播号键，听见洛沅芷手机震动响起说：“我的号。”
　　接着，洛沅芷微信里也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是于驰在班级群里加的她。
　　绿灯亮起，于驰收回手机继续开车。

　　一路到达学士院，于驰将车稳稳停在了大门外。
　　洛沅芷解下安全带，看了看于驰说：“谢谢你。包括昨晚和今天的全部。”
　　“不用。”于驰说。
　　“那，”洛沅芷顿了顿说，“我先回去了，电话联系。”
　　“好。”于驰说。

　　拿了包，洛沅芷打开车门下车，外面的冷风正劲，给她扑了个正着。之前一直没觉得，这会儿终于感觉到了冷。
　　她将围巾拢了拢，跟车里的于驰挥了下手说再见，但刚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又跑了回去。
　　坐在车里还一直看着洛沅芷的于驰见她回来赶紧把车窗按了下去。
　　他听见洛沅芷略带冷颤的声音问他：“于驰，昨晚他们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你说你是单身，这是真的吗？”

　　于驰没想到洛沅芷转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一时间有些发愣。
　　一阵风吹起洛沅芷耳旁的落发，有几丝正挂在她紧抿的嘴唇上。她的眼睛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也有些眯了起来，她的表情似期待也带着忐忑。那种想要抱抱她的冲动又上来了。

　　“嗯。”于驰回答得认真而郑重。

　　笑脸在洛沅芷脸上迅速展开，可天实在太冷了，她的肩膀明显地缩紧了。
　　于驰有些不忍，出声提醒她：“快回去吧。”
　　可洛沅芷却没动，又问他：“那我明天可以再找你吗？”
　　“明天？”于驰说，“明天是除夕。”
　　“是哦，”洛沅芷拍了拍自己脑袋说，“明天估计不行，那后天呢？你要走亲戚吗？我大年初一没什么事。”
　　“我没有亲戚。”于驰低声回道。
　　洛沅芷没太懂他这句话的意思，还想问什么，却被于驰打断了：“你先回家好不好，外面太冷了，别着凉了。我初五之前都在淮城，要是......要是想找我，随时都可以。”
　　“真的吗？”洛沅芷冷得跺了跺脚，闻言总算放下心来。她开心地再次跟于驰挥手再见，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往大院门口跑去。

　　这一次，洛沅芷没再回头，也就没看见车子里于驰深情的目光。

　　积雪在冬日的阳光下慢慢融化，流淌下来的水将道路都沁湿了。街边的店铺热闹非凡，争相在春节来临前的最后两天做着各种促销。
　　一辆黑色的霸道在学士院大门口停了许久许久，不知什么时候才离开。

　　新年将至，或许，从前不敢奢求的幸福也会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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