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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梅离开后，房间里难得热络的气氛又冷却下来，恢复到了原先的安静氛围。
林森茂很快又主动挑起了话题，虽然他平时沉默寡言，但凡是对自己的任务或兴趣有帮助的事情，都能让他变得话多起来。
“赵大爷，刚刚那护士说你有什么英雄事迹，是关于那所学校的吗？”
“哎，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赵大爷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然而在那笑容背后，又好像藏着一些让人不太愉快的东西。
林森茂看出了赵大爷的确有一些难言之隐，但他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
“别呀大爷，您快说说，到底是什么英雄事迹，好让我这个小辈开开眼！”
听到这，赵大爷坐直了身子，用一种猜疑的眼神看着林森茂。后者这回没有丝毫的心虚，继续做出那种崇拜英雄的表情。
“好吧，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为什么你对那个学校这么感兴趣？”
“哎……”
林森茂故作伤心地低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不满您了，赵大爷！其实，我最近喜欢上了这个大学校学里的一个姑娘！可惜我比她大了几岁，怕找不到共同的话题。您跟我说说这学校的情况，当然了还有您的事迹，这样我跟那姑娘聊起来还能吹嘘一下！”
他猛地抬头，原先崇拜的表情换成了紧张，期盼，还有一点点花痴单恋的迷茫。
林森茂对于自己的谎话丝毫没有感到羞愧与脸红，即使红了，正好也可以作为他说起那女孩时，内心慌乱的佐证。他只担心自己的故事编的太假，让大爷难以相信。
“好啊！原来是追女孩子啊！这个忙你大爷我还是要帮的啊！”
没想到人家相信了，倒也省去了后续的麻烦。如果他不信的话，林森茂后续还有好几个“故事”可以说给他听。
“要说我的英雄事迹嘛……嗨！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两年前有个宿舍突然着火了，消防车还没到呢，我头一个冲进去，把困在里面的一个学生救了出来！”
宿舍着火……一个学生被困……
难道是……
林森茂正想着，突然发现对方在盯着自己，他连忙举起双手，一个劲地鼓掌。
“赵大爷真棒啊！救人一命，七级浮屠！吾辈楷模！向您学习了！”
“哈哈哈！”大爷拍了拍大腿，乐开了花。
“学什么学！太危险了，我当时正好下班，刚从食堂吃好饭出来。看到有栋楼冒着黑烟，脑子一热就冲进去了！嘿！那火烧得旺啊！我跟你说，要不是我……”
“是是是！多亏了大爷您！那您救出来的那个学生，现在还活着吧？”
“这是什么话！我亲自把他拉出来的，本来就没死！现在嘛，估计也已经工作啦！”
“工作？”
林森茂吃了一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大爷你救得学生是男的女的？”
“男的啊！”
听他这么问，赵大爷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是男的啊，而且人家宿舍就在一楼，这我才敢进去！这要是女生宿舍，我一大老爷们也不好意思冲进去啊！”
“奥，原来是这样。”
搞了半天，赵大爷说的火灾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林森茂原先还以为是尤兰的寝室着过火呢。不过他心中仍有些疑惑，按道理大部分人提起自己从火场救人这种事迹，总要添油加醋大书特书一番。但是对面的大爷说的轻描淡写的，而且目光闪烁，似乎遗漏了很多他不愿提及的细节。
“小伙子，你的脸怎么阴下去了，你大爷的事迹还不够光辉？”
“没有没有！只是一听到火灾，就想起来昨晚学校里烧死了人，那个惨哟……”
林森茂便低头边摇头晃脑，发自真心的作出惊魂未定而又惋惜的样子。
“你说什么！”
赵大爷一听到昨晚又火灾，坐的更直了，身体还略微向前倾，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你不知道？”
现这下轮到林森茂惊讶了，作为那所学校的门卫，哪怕人在医院里，总该有人告诉他这件事吧。
“哎，我老伴几年前就先我一步去了，上星期我又跌伤了腿，这才住进医院来。女儿和女婿都在另一个城市生活，我又不爱玩手机，平常也就用来打打电话。”
赵大爷看出了他的疑惑，向他解释了个中缘由。
“是这样啊。”
林森茂同情地看了赵大爷一眼，不过对方并没有多少伤心的表情。大爷的脸上还留有笑意，一种乐观豁达的气质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小伙子，昨晚是谁被烧死了啊？”
“大爷，我叫林森茂，您叫我小光头也行，我不介意的。”虽然只认识了一天，林森茂觉得眼前这位大爷让他倍感亲切。
“小光头？那怎么行！我就叫你小林吧！”
“好嘞，大爷！其实昨晚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有个女孩突然间就在二食堂对面那家烧烤店后面的树林里着火了，很多人都在那围观。”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您看我这个子，前面的人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具体情形我也没看到。等我看到的时候，那女孩身上的火都灭了，只剩下一具焦黑的尸体。”
赵大爷怔怔地听着，眼神中头一次流露出了恐慌的神色。
林森茂立刻捕捉到了那种神情，看来赵大爷还知道一些事情，一些他原本不愿意说出来的可怕事情。
“怎么了，赵大爷，你的脸色不太好。”
“哦，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是这样啊。”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林森茂决定也让赵大爷缓一缓，他如果愿意把心里的事情吐露出来那最好，要是他不肯说，等晚上再问也不迟。
他索性躺了下来，盖上被子，打算再睡一觉。不过，他始终无法入睡，先前的噩梦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真怕一旦真的睡着了又要再经历一次先前的地狱梦境。
就这样，林森茂微闭着双眼，等待对面床的病人主动跟他聊起那个话题。
“小林啊，睡了吗？”
听到赵大爷在叫他，林森茂睁开眼，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室内的灯光十分昏暗。
“赵大爷你叫我？”
“讨厌！谁是大爷！”
林森茂打了个机灵，彻底醒了！刚刚那个浑厚的嗓音瞬间变成了纤细的女声。
“小……小梅？”
他颤巍巍地问道。
这间病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了，林森茂只能隐约辨别出在对面病床的床边站着一个人影，而那张病床上面，却空无一人。
人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有些踉踉跄跄地，朝着林森茂这边走来。
周围死一般的沉寂，走廊上没有一丁点声音，窗外也听不到任何鸟叫声。林森茂突然觉得有一些燥热，不知道是不是室内空调突然调高的缘故，他感觉到逗大的汗珠源源不断地从头顶淌下来。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已经比林森茂过去所经历过最热的夏天温度还要高了，他感觉自己被热的喘不过气来，身体也要融化了。
“不是说要救我的吗？为什么没救我！”
来人再次发出了严厉的质问，林森茂看到一丝火苗从他的嘴里蹦出来。
这回他知道对方是谁了，又是那个烧死在树林小径中的女孩。
他既觉得害怕，又感到愿望。
这个女的怎么老缠着他，就算她真的是鬼，就算她真的要索命。
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她，她就应该去害谁啊，老找他林森茂出气算什么本事。
不过虽然他这样想，身体仍旧害怕地止不住颤抖。
他的鼻子里充满了那种让人难受的焦味，仿佛是要回应这股气味似的，整个房间突然扬起了熊熊火焰。
这下林森茂总算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
出乎他意料之外，站在他面前的人并没有呈现出可怕焦黑尸体的样貌。恰恰相反，一个美丽的姑娘正用哀怨的眼光盯着他。
不过，虽然对方没有用自己死后惊悚的面容来吓林森茂，她现在的样貌同样让坐在病床上的男人震惊地说不出口。
眼前的女生，分明就是尤兰！
“你怎么？”
林森茂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发问，话说了一半又停住了。
那个长的和尤兰一模一样的女生没有开口，只是死盯着林森茂。
屋内的火越烧越旺，林森茂不得不卷缩在床头，躲避那些不断扑上来的火焰。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给点提示行吗？”
他慌忙用枕头拍打着已经着火的裤腿，害怕又愤怒地朝着那个女孩大喊。
“救我……也救她……”
倏地，火焰全都熄灭了，但屋子里依旧亮堂堂的。
林森茂朝床尾瞥了一眼，那个女孩消失了。
他刚想喘口气，一转头，黑成碳的焦尸就在那里，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
不等林森茂作出反应，这个被烧得无法辨认的东西张开她的大嘴，林森茂强迫似地看着那张嘴巴的深处，那里只有无尽的黑暗。
下一秒，他终于惊醒过来，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房间内灯火明亮，病房的门也开着，走廊里时不时地有病人走过。
外面的确天黑了，赵大爷也确实不在病床上，不过林森茂还是松了口气。
终究还是回到了现实中，他摸了摸额头的汗，吃力地坐了起来。
虽然刚刚又做了一场噩梦，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舒服了许多。或许是刚刚出了一场大汗的关系，他感觉整个身体都通畅了，头也不晕了，只是肚子一直在叫，需要吃点东西。
他跳下床，跑进厕所放了放水，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从厕所出来后，林森茂首先拿起手机，把刚刚经历的噩梦里的内容发给了司马怜，要他一定小心。随后，他去走廊上溜达了一圈，本意是想找找赵大爷，没想到却碰上了还在值班的护士小梅。
“哟，精神不错啊！”
“是啊，感觉可以出院了！”
在好心情的加持下，林森茂和异性对话也顺畅多了。
“那可不行，你今天还晚住院观察一下。再说了，钱都付了，多住一晚也无妨。”
“对了，钱是谁帮我付的？”
“听说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帅哥，可惜呀，你进医院的时候我正交接完准备下班，没有看他的样子！”
听小梅这么一说，那人一定是司马怜了。
正好林森茂现在饿得慌，他急忙拿起手机，准备再给司马怜发个消息，让他带点晚饭过来。
“别急啊，我现在就叫那个帅哥过来，和你认识认识！”
没想到消息还在编辑中，司马怜却已经从楼梯间走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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