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

　　长官的房间意外地比他想象中简单的多，并不是莫宁以为的如同王族的低调奢华，反而非常普通，和莫宁自己的房间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长官的房间比他的要大得多，哪怕摆放了书柜和大衣柜也还是显得空旷。莫宁有些好奇书柜里都放着什么书，但他只是悄摸着去瞟，步子还是牢牢跟随在长官身后。

　　“坐。要喝什么？”

　　他拘谨地坐在小沙发上，听到长官说话又受惊般跳起来：“我、我都可以！”

　　“那就可乐吧。”

　　冰镇过的可乐被从小冰箱拿出来，同时被拿过来的还有装着零食的小匣子。那里面放着的都是些糖果，看起来是刚刚拆封的样子，显然是并不是长官自己爱吃。

　　茶几上的茶具被随手推开，可乐和零食被摆到他面前。莫宁颤巍巍地去拿起那听可乐，眼睛却盯着茶盘上的小茶饼不停地看。看上去长官是挺喜欢喝茶的，之前好像在客厅橱柜上也看到铁盒子，所以长官喜欢的是什么茶？让他看看他也想买同款供起来！

　　“别紧张，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好的！您问！”

　　莫宁抬眼，看到长官正微靠着沙发的椅背，指尖在扶手上轻点。哪怕只是在面对他这样的小废物，长官的坐姿却依旧挺拔而有张力，莫宁毫不怀疑哪怕现在突然出现危险，长官也能第一时间拔出自己的刀冷静而从容的面对。

　　“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了，过的还好吗？”

　　莫宁愣了一下，实在是没想到长官会这么问。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往侧面的书架看试图转移注意力：“挺好的......大家都对我很好。”

　　“我是你的临时监护人，如果有任何问题要及时告诉我。”赫利奥斯说。

　　“好......是！我明白！如果有问题我会向您报告的！”

　　空气一瞬间陷入安静。似乎是因为他的视线总是往旁边瞟，赫利奥斯微微偏头，问：“你看到想看的书了吗？”

　　莫宁不知所措：“我......我、我想，我没......”

　　“没关系。如果你想看，就去看。”

　　于是莫宁只能庄重地站起来往书柜旁边蹭。靠近了他才发现里面书的种类真的很多，不仅是有写着通用语的书籍，还有些古老的旧语言文学，甚至有一部分的封面上那些花纹一般的图案在他印象里不属于任何人类文字。

　　“长官......这本是？”

　　静默的气氛实在太难以忍受，莫宁小心地抬起手，虚空指了指玻璃后的书籍。

　　“法塔尔语言书。”赫利奥斯站到他身旁，打开柜门从书架上取出那本书递给他，“法塔尔语言和现在地球通用语的翻译书籍，最初拿来学习地球语言用的。”

　　莫宁受宠若惊地接过那本烫金封面的书籍，稍微翻了两下。那上面花纹一样的字符旁标注的是地球通用语，从最简单的“你好”到复杂的俗语一应俱全。莫宁还在书本上看到了黑色墨迹所做的标注，有法塔尔的文字，也有通用语。

　　“长官很喜欢纸质书籍吗？”

　　现在这个年代纸质物虽说不至于消失，但大多数情况下人们通常选择可以快速绘制和拷贝提交的电子记录板，除了一些怀旧的书籍和老人们爱使用纸质手札记录信息——哦，还有需要多重副本避免篡改的正规文件。

　　“是的。通过手写出的内容比起电子科技更有真实感。”

　　莫宁忽然觉得长官似乎有种老派的绅士情怀。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爱喝茶，爱纸质书籍，偶尔见到也总是穿着非常整齐的军装制服，但领带和配饰好像没有见到重复过......怎么说，那样的古板却又高贵的气质在长官身上其实一点也不违和，倒不如说果然如此。

　　莫宁忽然有点想多看看这本书，他也很想去学习法塔尔的语言，他很想知道“赫利奥斯”四个字该如何用法塔尔语写出。在地球这个名字又好听又有意义，写出来也很好看，不知道法塔尔语言里的长官又代表了什么呢......？

　　“想看吗？”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赫利奥斯问。

　　“有一点......长官不方便的话没关系的！我也不是......”

　　“想看就拿去。送给你。”

　　莫宁抱着那本书，有些呆住般睁大眼睛。

　　“拿去看吧。今天有点晚了，辛苦了，早点回去睡觉。”

　　直到莫宁抱着书同手同脚走出长官的房间又同手同脚走回自己房间后，他还是没太反应过来。他把那本书放在桌面上，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还不肯停下。

　　这是......这是长官送我的礼物啊！

　　莫宁嗷了一声，跳到床上不停地打滚。

　　天呐！那不仅是长官的书，上面还有长官的笔记呀！

　　他滚累了就仰面躺到床上，拽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他没有想到长官如此温柔和细心，为了照顾他还买了那么多类似“如何和孩子友好相处”和“成功的家长该如何做”的书籍。大概在法塔尔人眼中未成年人都是小孩子，真的都该被细心而妥善的照顾吧。可乐也好糖果也好，长官特意为他准备这些东西，说明长官是真的真的很在意他。

　　他能对得起长官耐心的照顾吗？他能够帮助上长官吗？他能......不让长官失望吗？

　　。

　　最近都是常规的跑步，跑完后接着的是萱草的训练。只是今天萱草依旧带了她那把枪，但莫宁一看见她擦枪管心里却忽然开始发怵。

　　“三支营养剂，坚持一个小时。”萱草说，“这两个小时内我不会停手，但你可以找到掩体躲避。”

　　今天的训练场升起了模拟环境，场景是一片高楼的废墟。莫宁啊了一声，有些惊恐：“这么快吗？前几天我也才只能勉强发动啊......”

　　“但你的进度已经很慢了。你就像在练习抬胳膊一样，虽然对你而言很困难，但实际上这个动作本来不应当是个困难。”

　　莫宁颓丧地抱住脑袋：“好、好的。”

　　虽说看起来有了掩体会更方便他逃跑，但实际上真实地体验了莫宁才发现这比空地更困难。废墟也好石块也好都有极大的高度，他不得不一边攀爬一边闪避从而躲开子弹。有好几次他从高处摔落都觉得自己要挂了，但下一秒就是萱草的子弹，他只能疯了一样爬起来往前跑。

　　只是一个小时而已。他对自己说，如果你连抬胳膊都做不到，还怎么帮助长官呢？

　　而更重要的是，哪怕最疼的时候他爬都爬不动，萱草也没有停止射击。莫宁潜意识里觉得可能哪怕是萱草也忍受不了他的弱小，但也或许只是他的错觉。只是无论如何萱草已经告诉他了她不会停，再投降也好认输也好都是不现实的，人家又不是你爸妈，干嘛容忍你像个废物一样？

　　他闪身躲到一个破旧的仓库区，在高大的集装箱里不断穿梭。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但用完了营养剂体力透支后他每一次呼吸都觉得费劲，打过来的子弹轻而易举地击中他，他脚下一滑，摔进了堆着木箱的货物区，昏了过去。

　　“感觉好点了吗？”

　　再次醒来是在医务室。不仅是萱草，早上监督他跑步的景然也在，看见他睁眼就开始冷嘲热讽：“小废物，你是真的蠢啊。连自己的能力都掌握不了，你说你除了吃喝睡还会干啥？”

　　莫宁浑身酸疼，虽然伤口是治好了，但和昨天不同，大量的运动还是会造成肌肉疲劳。他现在很想把自己埋起来，但连手都动不了，只能咬着牙低头。

　　“你少说两句，别把莫宁欺负哭了。”萱草说。

　　“哈？这都能哭？拜托，他自己弱还不让人说吗？我说错了吗？那话怎么说，他不就是愚蠢，愚——”

　　“愚不可及？”

　　“对，就这个。喂小废物，你不会真哭了吧？”

　　“我......没有呀，没有。我很好，就是胳膊疼。”莫宁抬起头笑了笑，“我会加油的......我会努力的。”

　　“最好是这样。”景然哼了一声，“我走了，干嘛还非要叫我过来。”

　　医务室的滑门碰撞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莫宁看了一眼萱草，又看向滑门。

　　“怎么了？”

　　“不，没什么。”

　　萱草摸摸他的头：“别在意。他更喜欢和比他厉害的人打交道，我们以前相处的时候也是，如果你不打赢他他还是会拿鼻孔看你，对谁都一样。”

　　“嗯......好。对了......萱草姐，我今天有坚持一个小时吗？”

　　“这个啊，你那么期待？我看看......”萱草从口袋里掏出了秒表，表情带有歉意，“不好意思啊莫宁，因为你晕倒了我就急着带你来医务室，没卡下时间。”

　　莫宁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应该，早晚有一天可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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